“嗯，當時在附近，聽到了?！?/br>
    “我又不認識那個男生，他要給我買，我當然不要?！?/br>
    “那我買呢？”

    “我要！”梵梨笑。

    “嗯？”星海有些意外，“不覺得是物化女性了？”

    很奇怪。他買就不覺得。梵梨笑著搖搖頭。

    “梨梨，我買給你，你不怕我有企圖？你說過，男生不會平白無故送你東西?！?/br>
    “我是說過?！?/br>
    星海怔了怔，開口想說點什么，但最終只是別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懷疑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我喜歡你給我買東西?！辫罄嫘Φ酶鼱N爛了一些，“所以，這份禮物我收下了，謝謝?！?/br>
    “你到底是傻，還是坦率……”

    星海本來是在指責她，但話沒說完，耳根都紅了。他從口袋里拿出錢袋，但里面裝的硬幣都很大。

    “哇，你好有錢！”梵梨望著那堆錢幣，驚嘆道，“在‘海族艦艇’兼職這么賺？你不知道，在黑鱷工會兼職之前，我都快吃不起飯了?！?/br>
    “不可能?！毙呛５?，“有我一口飯，就有你一口飯?！?/br>
    星海去收銀臺付了錢。梵梨歡天喜地地擺弄著通訊儀，并且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舉起通訊儀說：“第一個聯系人就是你?！?/br>
    “嗯?！?/br>
    他們一起出了商城，共同漫游在落亞繁華的街道上。寬敞大道的兩側擺滿了深綠色的海藻，一路蔓延到視野盡頭，街邊小吃的味道浸入了嗅覺，讓人禁不住食指大動。梵梨吸了吸鼻子，忽然說：“星海，剛才你說的話算數嗎？以后如果我沒工作，你也會管我的飯嗎？”

    “當然?！?/br>
    “那就這么說定了?！彼难劬﹂W閃發亮，“如果兩個月后，我能順利活下來，你就要做好長期養我的準備了哦?！?/br>
    星海怔了怔，這下是真的明白了，梵梨很清楚她自己在說什么?？粗矍皥詮娦χ呐⒆?，他很想緊緊抱住她，可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但是，卻有細細的手指試探著碰了碰他的手，隨后穿過他的五指，與他十指緊扣?！芭榕?、砰砰”，他聽見的急促心跳聲響起。

    梵梨還是第一次主動牽男生的手，已經緊張得頭暈目眩了。她臉頰紅紅地垂下頭，清了清嗓子說：“沒辦法，拿人手軟。只能讓你物化一下了，手給你牽?！?/br>
    明明是自己想要親近他，卻找了這么一個爛借口。她好想痛扁自己一頓。但是，星海非但一點都不介意，反而笑了起來：“好。我會努力掙錢，物化你到嫁給我，物化你到和我生寶寶?！?/br>
    “啊啊啊，你在說什么糟糕的臺詞！不給你牽了！”梵梨抽出手，捂著臉沖到公交站去了。

    星海在后面看著她，笑出聲來。

    ***4.3小劇場之黑珊瑚女神幫專場***

    麗娜：“今天我要狠狠拆穿一些讀者的虛偽面具。她們總說，沒那么喜歡獨裁官大人，是因為獨裁官大人的優點就是帥。這是什么說法？說得好像喜歡星海就不是因為他帥而是因為他好似的?！?/br>
    天才愛神：“喜歡蘇釋耶大人的是美熟男顏狗，喜歡星海的是美少年顏狗，好吧?！?/br>
    悍公主：“都是顏狗，還分個三六九等嗎，愚蠢的人類少女！不要同類相殘了！”

    麗娜：“就是。說什么星海不一樣，純情又可愛。不是，純情又可愛的凱墨你們喜歡嗎？”

    凱墨：“？？？麗娜瘋婆娘，老子惹你了？”

    第47章

    翌日是加斯日, 天還沒亮，梵梨和當當一起搬家。除了瓶瓶罐罐和很重的書，梵梨的東西本就不多。而沒人知道, 當當那么小的房間里, 怎么能裝那么多女孩子用的東西。

    門口停著梵梨叫的出租私艦。兩個人大清早就把八個箱子推出去，裝在了私艦中, 捆綁好。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落亞乘出租私艦?！碑敭斢行┡d奮地鉆進去，在寬敞的后座上展成了個大大的“丁”字——尾巴還翹了起來。

    梵梨正準備進去，卻看見一個瘦高的黑線鱈族婦女在門口徘徊。兩個人視線相交后，那個婦女輕聲說：“請問……這里是不是住著一個黑線鱈族？”

    “是的?！?/br>
    “他長得比較胖，鼻頭紅紅的？”

    “嗯?！?/br>
    “他最大的特色是長得胖、鼻頭紅嗎？”當當怪叫一聲，從出租私艦里蹦出來, 她光是想到黑線男，都有一種生吞一公斤豬油的痛苦, “難道不應該是24小時不分場合地發情嗎？”

    “發情？”婦女不解地說道, “你是說, 他的鰾臟一直振動發聲嗎？”

    “是??！”

    “我們族群雄性求愛確實是用振動鰾臟的方式, 但是, 他會這樣是因為鰾臟功能受損——他弟弟因為意外事故, 鰾功能受損, 本來活不下去的, 他把一半鰾臟捐給了弟弟?！?/br>
    “什么……”梵梨愕然道，“原來是這樣……”

    “但是，手術沒有成功，他弟弟從那以后半癱瘓在家，一直都是他盡心贍養、親自照顧?！?/br>
    “他離婚和這件事也有關嗎？”

    婦女微微一愣，低下頭去, 沒有說話。

    “他的妻子跟他在一起，很不開心，每天夜里都會哭泣。因為不想拖累妻子，十二年前，他主動提的離婚?！?/br>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婦女，而是黑線男。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立在了房門前，身體肥胖笨重，完全靠在傷痕累累的門板上。

    婦女抬頭，驚詫地捂住嘴，大顆大顆的淚水瞬間涌出了眼眶。而黑線男雖然眼中含淚，卻依然微笑著、溫柔地看著她。然后，她緩緩地游上臺階，摸了摸他的臉：“你這個大傻瓜，為什么一個人跑到落亞來，又怎么胖成這樣了？”

    “離婚的男人，多少有點放縱吧?！焙诰€男尷尬地咳了兩聲，“倒是你，幾年不見，還是這么漂亮……婚禮辦得順利嗎？他對你好嗎？”

    “我沒結婚。我覺得自己不該結婚。我……”

    話沒說完，婦女一把抱住他。黑線男眼淚也落了下來。

    “深藍吾主啊……”她把頭埋在他寬厚的肩窩，哭得不能自己，“老公，你是全光海最善良的男人，可我都對你做了什么……”

    “善良沒用，他可以給你更好的物質生活。而且，唉，我已經不像讀書時那么帥了。跟我在一起，你會被拖累的。你還是回去跟他在一起吧，兒子我會照顧好的?！?/br>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彼昧u頭，“你才是我最愛的男人。不管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我老公?！?/br>
    黑線男雖然紅眼流著淚，但燦爛地笑了起來，連紅紅的鼻頭都顯得無比可愛：“好，我今天就開始減肥，加油掙錢。為了你，為了兒子?！?/br>
    這段故事，讓梵梨和當當在去新居的過程中，沉默了一路。

    “真是人不可貌相……”很久以后，當當才對著窗口嘆了一聲，“這個咚咚大叔居然是個大好人?！?/br>
    “是啊，很多時候，我們都只能看到別人的一面，就隨便做出了對他們的判定，真是不該?！?/br>
    “我有點羨慕他們的愛情?！?/br>
    “我也是?！?/br>
    “你和星?？梢韵袼麄円粯有腋５??！碑敭斢酶觳仓庾幼擦俗菜?，“不要讓自己后悔了?！?/br>
    “你和伯恩呢？”

    “算了，別提了。他覺得女兒比我重要多了。你要知道，我們族群對男人前妻的孩子可是非常非常包容的，我很樂意和她愉快相處啊。但從上次在復活海，他女兒發過一次飆以后，不管我說什么，他都不讓我見她了?！?/br>
    梵梨還是沒有跟星海攤開來說，盡管他們現在彼此應該很明白對方的心情。但是，她還是強忍著，決定要撐到服完“冥河之心3號”。

    眼見兩個月過去，服用2號的日子也到來了。星海陪梵梨一起前往黑鱷工會。

    途徑西羅鎮時，見梵梨一直在眺望看不到邊境的野外美景，星海輕嘆了一聲：“是不是有些后悔服用冥河之心了？”

    “也后悔，也不后悔?！辫罄鏇]有轉過身，只是輕輕說著，語氣里有一種放下一切的釋然，“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會冒這個險。而且，我一直覺得，生命的意義在于高度而不是長度，并不是活得越久越好?！?/br>
    “是?！?/br>
    “這一次成功率其實并不低，但我還是會擔心，那接近1/3的概率發生了，會怎么辦……”

    星海沒有說話。梵梨回頭，見過他的眼神之后，她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該提這個概率的事。她趕緊指了指周圍的海螺房，深吸一口水，頑皮地吐出許多泡沫：“星海，你說，這里是不是很適合養老？”

    “嗯。很幽靜，風景好，有一種極致簡約的美。感覺住在這里的人都沒什么煩惱?！?/br>
    “如果我一開始誕生在這里就好了?！?/br>
    梵梨用修長秀氣的手指，撥弄一個小小的魚群。他與她共享海浪的滋潤，隨后就只是默默看著她，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狡黠地笑道：“你不問問我有什么愿望嗎？我可是有1/3概率的將死之人?！?/br>
    星海輕嘆一聲：“你說?！?/br>
    “靠過來一些，我偷偷告訴你?！?/br>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他照辦，低下頭去聆聽她說話?？粗膫饶?，她許久沒說話。然后，他低聲說：“你心跳很快?！?/br>
    她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我當然知道，不用你告訴我?！?/br>
    這一刻，視域了的一切是微微朦朧的，連海底小鎮也披上了霧靄。若海浪是風，這道風已溫柔地撫遍了他們的發，將發絲一縷縷揚起，舞成了十四行詩的形狀。梵梨拉著他胸前的衣服布料，借著海水的浮力把他拉得更近了，然后上游一些，靜悄悄地吻了他。

    她想要表現得更好一些，更唯美一些，以便有幸活下來后能回想起美好的一幕。但事情往往是越緊張越容易搞砸。首先，她位置似乎瞄準失誤，親歪。親到了他的嘴角邊緣，還撞痛了她的牙齒。然后，她狼狽地再度瞄準，總算親對了地方，碰到了柔軟的部位。然而，明明想要持續久一些，越久卻越緊張，越覺得度秒如年。她雙手發抖連帶嘴唇、渾身都在發抖。所以很快，她就放手了。

    太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

    梵梨原本設想的場景是：唯美地親上去，瀟灑地放手，對他露出一個頗有初戀情懷的微笑，再扭頭下去黑市赴死……但是最后的結尾是，她不得不為這個傻哭的、笨拙的吻補充一句：“碰疼你了吧，對不起?！?/br>
    大概她的表現非常糟糕，她垂著腦袋，半天也沒等到他的回應。

    這樣一來，她就更緊張了，很想裝作不在乎，臉卻是透透的胡蘿卜色：“你不要多想，我，我只是不想當一具沒親過你的尸體……”

    說到這里，她想自扇一耳光——什么叫“沒親過你的尸體”！應該說“如果我不幸死去，謝謝你陪我走完最后一段”才對?。。?！本來設想的初吻場景，距離“浪漫”二字又隔得更遠了。好想死，為什么人生不能像游戲一樣讀檔，回到她親他之前的存檔，重來一次好不好……

    更更糟糕的是，她偷偷抬頭瞥了一眼星海，看見他瞳孔微微放大，一點回應都沒有，顯然是被她這么魯莽的舉動嚇著了。

    于是，像是已經自暴自棄了，她再次飛速低下頭去，畫蛇添足地越說越多：“星海，你是不是生氣了……覺得我都不明生死，還要親你，讓你有所牽掛？其實我沒有想太多，就是覺得如果快死了，不如……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唉，我太沖動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怯生生地往后游。然而心里知道，怎么解釋都沒用。自己真是笨死了，不管怎么說，都應該在親他之前問一問的……在兩個人不是情侶的情況下，這種事似乎都應該是由男方主動才對……可是那樣，又有點像在告白了。

    而且，星海從來都沒接過吻，如果她快死了，他說不定還想把初吻留給別人呢。她怎么可以這樣隨便把他初吻奪走了……

    真是笨蛋，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梵梨快頭疼死了，難受想哭。

    但隨后發生的事讓她很快知道，她想太多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強行拉到自己面前，攔腰抱住。然后，他歪下頭，雙唇精準無誤地覆住了她的唇，不給她一點心理建設的時間，就長驅直入地深吻她。這個吻來得如此急，卻像傾注了他所有的感情，格外纏綿悱惻。

    心臟要爆炸了。這完全不是平時那個冷冷的星海，簡直像是壓抑了千萬年的熱情被釋放了，讓她有了在水里都快蒸發的錯覺。本能地想要退卻，卻被他牢牢抱緊。在他胸前被禁錮的雙手從輕微推拒到握成雙拳，到再度松開，微微發顫。

    在側頭換氣之時，她別過頭去，聲音細微地說：“夠了……我只是想儀式化一下，并沒有想這、這么過分……”

    “你一定要出來?！彼樦＠瞬▌拥姆较蜣哿宿鬯念^發，輕啜了她一次，聲音卻有些發抖，“梨梨，等一會兒，我就在黑鱷工會服藥室門口等你。你一定要出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