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聽見老爸還在旁邊插了句“問他吃不吃餃子，給他送點兒”。

    “哎，我不吃?！碧兆票亲用偷匾凰?，又說：“我們包著呢，你倆別惦記我啦！”

    “行行，好?！崩蠇屝α诵?，“狗崽子，從小到大連自己的襪子都不洗，出去還會包餃子了?！?/br>
    陶灼心虛地咧咧嘴，又問老媽：“我哥怎么樣？這兩天給他發微信都愛理不理的……小陶姐也還好吧？”

    “不就是著急唯唯么?！崩蠇屘崞疬@茬就沒忍住嘆氣，“年前到現在就沒歇班，說忙不過來，不管什么科室了能上的都上，那你光用人去堵關鍵是醫院缺東西??！昨天還是你哥不知道去哪兒淘弄半箱子口罩給她送去。穿得跟外星人一樣，連你哥面都不見，隔著老遠讓他把箱子一擱就趕他走了……”

    “什么外星人……那是防護服，都得那么穿?！碧兆瓢参坷蠇?，“她是怕我哥走近了不安全?！?/br>
    “你媽還能不知道??？”老媽這幾天估計也不敢跟陶臻多說這些，憋壞了，一開頭就停不下來，接著說：“她在咱們這兒還算好，那些去武漢的，我跟你爸都看不得，全都是當媽的，抱著孩子在那掉眼淚。還有些小姑娘，有的比你年齡還小，折騰得都沒樣子了，飯都沒時間吃，還感染……你哥昨天給唯唯她爸媽打電話，老兩口嘴上說得好聽，沒事兒沒事兒的，怎么可能不心疼?！?/br>
    陶灼剛看完的視頻里就有無力大哭的護士，老媽一開口他就有畫面感，心里頓時堵得難受。

    “我哥得心疼死了吧?！碧兆飘Y聲甕氣地說。

    “能不心疼么，醫院現在是什么地方？”老媽擤擤鼻子，“我還心疼你哥呢，cao心唯唯還得cao心他的店，上火上得一天也不說話，這怎么也見不著好了呢……”

    厲歲寒掛了電話回來，看見陶灼喪著臉窩在沙發里，眼皮還濕漉漉的。

    “怎么了？”他立馬過去問。

    “沒有，看了幾個視頻?！碧兆瓢涯槼瘏枤q寒肚子上埋，厲歲寒摸摸他的頭。

    “你會包餃子么？”陶灼埋了會兒，抱著他的腰抬起臉問。

    兩人對著手機搜來的食譜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把餡子剁了，面也和上了。

    “這能行么？”陶灼懷疑地用手指頭戳面團，□□都拉絲兒，“這么黏？”

    “得發面?！眳枤q寒嚴謹地按照食譜比例又摻了些面粉，用保鮮膜把面盆一裹，讓它去發面。

    陶灼一開始還有興頭，弄完以后簡直累得要死，他再也不想包餃子了，出去往沙發上一歪就不動彈，還感嘆：“我媽可真不容易?！?/br>
    說完頓了頓，想起家里這些年都是陶臻主廚了，又更正道：“我哥更不容易?！?/br>
    厲歲寒給他倒了杯果汁喝，陶灼拍拍沙發讓他坐下，枕著厲歲寒的腿，眼睛錯也不錯地欣賞他的臉。

    “你說，回頭隔離完我突然帶你回家，我媽能不能欣然接受？”陶灼開始想象。

    “還想要‘欣然’呢？”厲歲寒笑了。

    陶灼“啊”一聲，先是跟著樂一下，然后越想越好笑。

    是有點兒過分了，一般家庭能接受就不錯，他還想要欣然接受，確實有些強媽所難。

    “那就一般接受也行，我跟她慢慢墨跡?！碧兆仆硕笃浯?。

    “我覺得，比起你家里能不能接受你找個男的，更需要接受的是那個男的是我?！眳枤q寒笑著搖搖頭，“給自己兒子找家教，找了個引狼入室?！?/br>
    陶灼跟他對視一眼，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

    陶灼傻樂半天，厲歲寒摸摸他的臉，又碰碰他的眼角眉骨，說：“真準備現在說？以后也一樣?！?/br>
    “早晚都得說，以后也一樣那干脆就早點兒挑明白，”陶灼抓住厲歲寒的手親了親，“不想讓你自己跟家里頂著，也不想我小姑一天急慌慌就盯著我張羅?！?/br>
    厲歲寒嘴角往上一牽，又問：“你不怕？”

    “要說一點兒不慌還是有點兒虛，但是怕倒確實不怎么怕?！碧兆魄鹨粭l腿架著腳丫子晃晃，“我不是跟你說了么，我爸媽心里有數，他倆就是裝著不明白，我哥肯定跟我站一頭。再說了，卓晴晴這次都給她嚇完了，找男找女哪有親兒子命要緊……我都計劃好了，你就放心吧?！?/br>
    厲歲寒親了親他。

    “我倒是有點兒擔心小陶姐，和我哥?！碧兆铺直е鴧枤q寒的脖子，又想起那些視頻和新聞，很憂傷地嘆了口氣，“現在就希望我嫂子能好好的吧?！?/br>
    陶灼的擔心不知道該不該說成“一語成讖”。

    “讖”得倒不是感染了新冠，而是一張申請書。

    那天是年初七，陶灼原本放假到年初八，他跟老板聯系問問情況，老板說咱們暫時先改成下個月開學，回頭看看教育部怎么說。

    陶灼給老板發著流淚表情包，心里反倒有些竊喜，年假一下子長了一個月，這真是有點兒美。

    厲歲寒的工作室也得延期，每天在家打打電話發發郵件，跟投資和各個合作方聯系，特殊時期，大家倒是都很體諒，配合著互相調整。

    陶臻的電話打過來時，陶灼正劃著日歷跟厲歲寒算日子，說咱們是20號開始隔離，正好等立春就能回家，好兆頭。

    剛說完，他手指一戳，就把陶臻的來電接通了。

    “灼兒，給你嫂子打個電話，”陶臻直接開口道，嗓音把陶灼嚇了一跳，“我跟她爸媽都勸不住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