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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座位被前后桌擠得只剩一道縫,人坐不進去,只能站在外面。 那兩個人笑嘻嘻地在跟周圍的人說話。 阮奕走過去,對林鶴來的后桌說:“桌子,往后稍稍?!?/br>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正在發作業的同學也停下動作,都直勾勾看著他們。 眾目睽睽下,后桌臉色一僵,他不甘示弱地抬頭跟阮奕對視了兩秒,扯著嗓子道:“關你什么事,這又不是你的位置,你他媽……” 阮奕打斷他的話:“自己來?;蛘呶矣媚_幫你?!?/br> 后桌瞪大眼:“你他媽敢……” 上課鈴響了。 阮奕不想再跟這個人磨蹭,動了動腿,右腳往后一踩。 以前陸炳辰教過他怎么用腿,怎么在踢出去的瞬間把力量發揮到最大。這一下,他有把握直接把那個木桌子給踹劈叉了。 后桌可能看到了他的動作,目光一閃,罵罵咧咧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拉。 他一動,那個前桌也趕緊把自己的椅子往前移回原位。 阮奕把試卷和作業本遞給林鶴來,走回自己的座位。 這節還是數學課。姚曉燕進來的時候,林鶴來才剛把自己的桌子拉開,還沒來得及坐進去。 姚曉燕砰的一聲把教案砸在講桌上,用教鞭指著他罵道:“上課半天了還在那兒磨蹭什么?!不想坐就給我滾出去!” 林鶴來無措地站在原地。 姚曉燕干脆走下講臺,厲聲道:“還要我來請你是吧?” 她走到林鶴來身邊,揪著他的脖領子把他從座位上扯出來,“聽不聽得懂人話,???” “姚老師?!比钷葘嵲跊]忍住,站了起來,“你可以問一問林鶴來的前后桌剛才在干什么,才讓他到現在還沒坐下去?!?/br> 豹哥突然回過身,冷冷地看了阮奕一眼。 剛才阮奕讓林鶴來的后桌把桌子拉開的時候,那個后桌一直在偷偷往他右前方瞟。阮奕一開始還不確定他看的到底是誰,現在對上豹哥的視線,明白了。 他隱約估計,這班上最先針對林鶴來的,應該就是這個豹哥。 其實早上問林鶴來借試卷的時候他就懷疑過。林鶴來背上被人戳了那么多水筆印,五顏六色的,墨點有深有淺,有粗有細。這才開學一個星期,新鮮勁都還沒過完,一群人突然都去整他,要說背后沒人授意,不太可能。 姚曉燕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瞪大眼問阮奕:“你這是在教訓我?” 阮奕一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的下一句話是什么了。他把筆和習題冊拿上,在姚曉燕尖聲的怒吼“給我滾——”中向教室外走去。 隨便找個東西一墊他照樣能寫字算題,沒了姚曉燕,腦子還清靜。 姚曉燕看他這頓都不帶頓一下的動作,就跟被引燃的□□桶似的,砰一下整個人都炸了。 她抓起教案砸向阮奕的后背:“我還順了你的意是不是?!” 阮奕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后面呼拉拉的紙張飛舞的聲音。他下意識側身一讓。教案砸在鐵皮門上,啪的一聲,門被那股勁沖得往墻上一撞,又是咣當巨響。 過了兩三秒,教室里還有嗡嗡的回音。 童彤都看得驚呆了:“什么情況。這么厚一本書,她使這么大勁?” “姚老師教數學屈才了?!庇型瑢W用氣音說,“她應該去教體育。就剛才這鐵餅扔的,比她上的每一堂課都精彩?!?/br> 姚曉燕瞪了阮奕十秒鐘,看阮奕壓根沒有幫她把教案撿起來的打算,臉色更加陰沉:“腦子長那兒不知道有什么用,給我滾出去!” 阮奕走出教室,找了個遠離姚曉燕的樓梯間,坐在臺階上,把書在膝蓋上攤開。 一下課,林鶴來飛快地跑到阮奕面前。 阮奕把筆帽按上,看著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種被一群人排擠的經歷,他小時候也有過。他媽阮意濃在他三歲多的時候跟一個富商跑了,從那天起,街坊鄰居之間關于他們家的流言就沒停過。不少人都說阮意濃肯定早八百年就紅杏出墻了,阮奕是她跟別人生的野種。他爸梁許聽信了這種說法,把當時還叫“梁奕”的阮奕改成了母姓。 這下傳言仿佛被坐實,到后來,街上沒有一個小孩愿意跟阮奕玩了,都說他臟。就算阮奕把自己的臉蛋和衣裳洗得干干凈凈,那些孩子看見他,還是會捏緊鼻子做出嘔吐的樣子,大呼小叫著“他好惡心啊”,往四面鳥獸狀跑開,跑出兩步,又把頭扭回來,呸呸地朝他吐唾沫。 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阮奕懶得再去想。 他看著林鶴來,柔和下語氣:“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謝謝就不用了,我心領?!?/br> 林鶴來抿了抿嘴唇,睫毛輕顫:“……對不起?!?/br> “這更說不上了?!比钷日f,“今天的事雖然是因為你起的頭,但她罰我跟你關系不大。再說,我也不在乎這些?!?/br> 這是實話,他真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背后突然傳來一聲輕笑:“阮奕,這是誰???” 阮奕心臟一緊,回過頭,看見陸炳辰兩手插兜站在兩層臺階下,揚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那眼神跟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似的,陰沉得就快要滴水了。 林鶴來跟他對上視線的第一瞬間,就覺得寒氣從腳底板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