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就在她失神之時,裴前已經追了上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 裴前走到珠簾后,對著虞蒸蒸低聲道:“這是南海的龍王妃,也是南海七太子的母親——眠窕夫人?!?/br> 她微微頷首,原來這位就是魏生津的母親。 聽說這是位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在南海龍王被容上殺死后,眠窕夫人并未密謀為龍王報仇,反而還警告南海所有人不許找容上報仇。 魏生津因為私自報仇,于七年前被眠窕夫人抓了起來,活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不說,還被帶回龍宮鎖了起來。 在天帝死后,天界亂作一團,自然沒空去管南海。 而南海龍王的位置一直空缺著,龍太子們都對那龍王之位虎視眈眈,這次眠窕夫人來,怕是想求她幫助魏生津登位。 正想著,只見眠窕夫人對她俯身一拜:“見過歸藏仙尊,妾身攜幼子前來拜訪?!?/br> 虞蒸蒸秉承了來者是客的原則,笑瞇瞇的望著眠窕夫人:“夫人真客氣,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水果?!?/br> 眠窕夫人:“???” 七太子從眠窕夫人身后鉆出:“你腦子里想什么呢,你看我像柚子嗎?” 虞蒸蒸眸光凝重的盯著他,直將他盯得渾身發毛,她正要說什么,眠窕夫人卻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腦勺上:“住口!” 七太子被抽的齜牙咧嘴,他憤恨的瞪了一眼虞蒸蒸,若不是他娘強迫他來,打死他都不想再見到她這個麻煩的女人。 虞蒸蒸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就好像她是請了魏生津家長的惡毒班主任似的。 她托著下巴,開門見山道:“有什么事,你便直說吧?!?/br> 眠窕夫人遲疑片刻,面帶請求:“聽聞仙尊要出山收徒……妾身給仙尊帶來了見面禮,還望仙尊笑納?!?/br> 虞蒸蒸一愣,合著眠窕夫人是想走后門,讓她收魏生津為徒。 她側過頭,努了努嘴,示意眠窕夫人看一看殿內的裝潢:“你看我像缺錢的樣子嗎?” 不說容上給她留下的財寶金銀,就光是將這宮殿拆掉,那些靈石便足以抵得上十個南海龍宮。 眠窕夫人挑唇笑道:“妾身要送給仙尊的,自然不會是那些俗物?!?/br> 虞蒸蒸有些興致缺缺,她什么都不缺,更是不想收魏生津為徒。 說到底,眠窕夫人就是想利用師徒的名分,去威懾魏生津的競爭對手。 她可沒興趣被人利用。 不過既然眠窕夫人都找上門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絕。 虞蒸蒸敷衍的應了一聲,眸光透過珠簾,落在殿外等候的黑衣弟子身上。 為首的是容上,他還是萬年不變的白衣,在一群黑衣之中,便顯得尤為奪目。 他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不疾不徐的抬起長眸,慢吞吞的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他望著她的神色溫和,再也沒有當初逼人的戾氣,像是被磨平渾身尖利的刺猬。 如今的他,到底是容上,還是鋼凜? 眠窕夫人的拍手聲,喚回了虞蒸蒸神游天外的思緒。 她怔愣的看向眠窕夫人,只見有六個帶著面紗的白衣美少年,從眠窕夫人身后走了出來。 有穿堂風吹過,拂起那一層薄薄的面紗,為首的那白衣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他眉眼如畫,唇紅齒白,舉手投足間帶著渾然天成的從容淡定,竟是有三五分容上的氣質。 眠窕夫人笑道:“仙尊身旁沒有個體己人照料,這是妾身精心挑選的侍從,定是能將仙尊的起居搭理的井井有條?!?/br> 聽到這話,裴前額間滴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 什么侍從,說的倒是好聽,其實就是出賣身子伺候人的面首罷了。 真是大意了。 他以為眠窕夫人是來求仙尊幫忙的,誰料眠窕夫人竟是給仙尊送面首來了。 送也就罷了,這一送還送了六個?! 這六個面首,若是再加上王上,這樣一人伺候仙尊四天,七個人剛好能輪完一個月…… 裴前搖了搖頭,將這該死的想法甩出了腦海。 他死死的咬住牙關,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王上此刻的臉色。 他只能不斷在心中哀求,仙尊可千萬不能答應,最好把那六個面首和眠窕夫人一起扔出歸墟山才好。 眠窕夫人望著失神的虞蒸蒸,笑容越發燦爛:“仙尊覺得如何?” 第76章 番外七·玩火 虞蒸蒸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殿外的容上。 眠窕夫人的聲音不大,畢竟走后門這種事情,也不好太過張揚。 容上并沒有看著她,他垂首望著地面,就猶如沒有聽見眠窕夫人的話一般。 她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眠窕夫人的話,但如果他聽見了,還是這般無動于衷,那她倒是沒有之前那般篤定他沒有失憶了。 其實虞蒸蒸一直都沒搞明白,容上有這個必要跟她裝失憶嗎? 之前是因為她發現容上就是大師兄,一味想要逃離躲避他,他為了留住她才演了一出苦rou計。 可這一次,她并未再說要離開他,如果他沒有失憶,又是因為什么原因跟她演戲? 虞蒸蒸不敢往下深想。 眠窕夫人見她垂眸不語,以為她是在猶豫如何拒絕,連忙添聲:“仙尊若是覺得全部留下不方便,那挑一兩個留下也是好的……” 虞蒸蒸打斷眠窕夫人:“不必了,全都留下?!?/br> 容上是個大醋缸子,就算他能忍得了周深的表白,她就不信他還能忍得了旁人在他腦袋上栽草坪。 她垂眸看向那為首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抬下頜,從容不迫的對上她的眸光:“眠矜?!?/br> 虞蒸蒸低笑一聲,眠窕夫人倒真是舍得,為了借她的力,助魏生津登上龍王之位,連眠家的嫡長子都能送給她當面首。 她側過身子,對著裴前吩咐道:“眠矜留下,將其他幾人先送去欒殿?!?/br> 裴前僵直著脊背,忍不住不斷吞咽著唾液:“仙尊,您要不然再考慮一下,欒殿只有五個寢殿,怕是不夠住?!?/br> 虞蒸蒸挑了挑眉:“好說,以后眠矜與我同殿而住?!?/br> 裴前:“……” 她瞥了他一眼:“還不夠???那讓其他幾個也和我……” 裴前面如土色,連忙應道:“夠了,夠了?!?/br>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這一嘴多的倒是好,原本只是名義上的面首,如今馬上就要轉為實際意義上的面首了。 這下好了,王上絕對會扒了他的皮,將他的尸體吊在山上風干剁碎喂狗。 裴前不敢將情緒表露出來,只能先應了下來,命人帶著那五人先退出主殿等待。 虞蒸蒸安排好這幾人的歸宿,便讓裴前召弟子們進了大殿。 眠窕夫人自覺地退到一旁,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涌入了殿內,她一眼掃過去,大多都是男弟子,幾乎沒有幾個女弟子。 裴前早就部署好了如何考核,但虞蒸蒸卻揮了揮手:“讓他們赤手空拳打上一架,勝出的二十人留下?!?/br> 裴前神色呆滯的掃了一眼殿內的幾百個黑衣弟子,這要是都打起來,不得把大殿都給掀了? 他心中苦不堪言,只得求助的看向王上,但王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一團空氣。 無奈之下,他只好按照虞蒸蒸的話吩咐下去。 在接到考核內容之時,殿內寂靜了片刻,眾人都左看看右看看,遲遲下不去手。 畢竟他們都是有頭有臉之人,大家都在一起相處了不短的日子,讓他們直接拳腳相向,這倒是有些難為人了。 虞蒸蒸斜倚在尋龍玉椅上,望著容上的眸光微沉:“眠矜,你也一起參加考核?!?/br> 眠矜怔了一瞬,低聲應下,走進了殿內的黑衣弟子中。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條規矩:“不得傷人性命,點到即止,不愿參加考核的可自行離去?!?/br> 在場的眾人自然不愿意離去,既然來都來了,哪里還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寂靜的殿內,響起了驚呼聲,也不知是誰先捺不住動了手,有一個人動手,便會有人接著效仿。 一時間殿內亂做一團,方才還斯文有禮的弟子們,越打越紅眼,若是不小心被人揪打了頭發,那便要咬牙切齒的找到罪魁禍首,對著那人的鼻子來上兩拳。 殿下雞飛狗跳,有的人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在考核,仿佛對面是自己八輩子的仇家,不打得頭破血流都不算罷了。 虞蒸蒸的眸光透過搖曳的珠簾,緩緩落在那一道白衣之上,容上似乎是嫌他們太吵,獨自遠遠的走到角落里。 眠矜應付了幾人后,便將視線移到了容上身上,他快步跟了上去,用胳膊肘朝著容上的后頸攻去。 虞蒸蒸的心跳一梗,差點沒忍住喊出聲來。 她只是想看容上會不會借此機會對眠矜下手,但并未想過讓容上因此而受傷。 不管怎么說,容上失去了元神,又是被陸任賈續命才得以存活,身子怕是還未痊愈,哪里會是眠家嫡長子的對手? 虞蒸蒸正要暗中出手相助,卻見容上動作從容的向□□斜下腦袋,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輕易的躲過了眠矜的攻擊。 她僵住的脊背,終于緩緩松懈了下來。 容上神色懶散的斜倚著漆紅的柱子,他雙臂環胸,眸光中夾雜著淡淡的嘲諷:“不自量力?!?/br> 有風吹過柱子上的白色帷帳,那一層薄紗拂過他的面頰,將他低不可聞的嗓音吹的散了。 眠矜垂下的手臂繃緊,額間凸起道道青筋,似乎想將他撕扯成兩半,食他的骨髓,吞他的皮rou。 若非是因為容上殺了龍王,南海也不會亂成如今的模樣,他更不用被逼著學習容上的言行舉止,甚至還要被送到歸墟山來做一個女人的面首。 雖不知眼前之人是真是假,先拿來出出氣也是好的。 眠矜想要繼續進攻,可一抬頭卻發現,容上正朝著那珠簾后望去,冰冷的眸光似乎也沾染上了些溫度。 他瞇起眸子,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唇邊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