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替身談戀愛(GL)、裝不在意、公主是個病美人、穿書后我替反派養兒子、我被病嬌龍崽盯上了??!、掌心嬌縱[娛樂圈]、她的山,她的海、沙雕炮灰和霸總的千層套路、爆裂匹配/狂瀾 完結+番外、攻略那個地下城領主
他話剛說完,身旁的人就好奇湊上來。賀知洲心領神會,往旁邊一挪,為她讓出一片空間。 秋日金黃的亮芒飄飄然罩下,微風掀起窗簾一角,裴寂見到寧寧烏黑的眼睛。 他羞于見到她。 同夢里一樣,此時她也是暖融融的,薄唇輕啟時,讓他有種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恍惚,心亂如麻。 手掌似乎還殘留著那道水一樣的觸感。 裴寂頭腦發熱,聽見胸腔里沉重的陣陣心跳,敲得他胸口生疼。 這不是種多么美妙的體驗。 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言明也見不得光的渴望,仿佛被迫暴露在陽光之下,她笑得越是不加掩飾,就讓他覺得自己越發卑鄙。 “哇——真的臉紅了?!?/br> 寧寧同樣是笑著投來視線,朝他眨眨眼睛,打量房屋里的景色。 裴寂的臥房干凈整潔,被打理得一絲不茍,唯一稱得上“凌亂”的地方,只有角落里那張床。 被褥與被褥下的人皆是狼狽又散亂,少年披散的長發有如水瀑傾瀉,將棱角分明的面龐襯得蒼白。 偏生又有濃郁的粉色肆意蔓延,遍布眼尾、側臉與頸間,直至沒入凌亂的衣襟深處。 感受到她的視線,攥在被褥上的手指下意識用力,裴寂近乎于狼狽地低頭。 “怎么了?” 寧寧被這個動作逗得噗嗤笑出聲,抬手敲敲窗戶:“大家都是同門,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別害羞?!?/br> 賀知洲在旁邊一本正經地接話:“我和林潯師弟可以忽略不計,你嘛,畢竟是個女孩兒,他總歸要矜持一些?!?/br> 寧寧扭頭飛快看他:“我又不是沒見過裴寂剛醒——” 她說到一半便咬牙停了嘴,重新往屋子里看時,臉上也多了抹極淡的紅:“快起床吧,我們該出發了?!?/br> 萬幸她什么也不知道,否則他定會羞愧得瘋掉。 裴寂深吸一口氣,聲線啞得厲害,是被火燎過的澀然:“嗯?!?/br> 他足夠冷靜。 當務之急,是盡快壓下周身暗涌的燥意,不讓他們察覺絲毫端倪。 至于這床被子…… 少年眼底暗色更深,低垂了眼睫,掩去烏邃眉眼中淌動的陰翳。 趁沒人發現的時候盡早燒掉。 斷子絕孫,挫骨揚灰。 第110章 大漠名為“天壑”, 乃多年前仙魔大戰的決戰戰場,亦是魔域入口所在之地。 天壑上空死氣凝結,仍殘留著由魔族設下的邪法和陷阱, 不適宜飛行。因而一行人御劍抵達的目的地,是大漠南方一處叫做“平川”的小鎮。 平川雖是建在綠洲之上, 放眼望去卻還是充斥著漫漫黃沙,綠意稀疏, 連樹葉都顯得無精打采, 蜷成皺巴巴的一團。 灰蒙蒙的天與黃澄澄的空氣接連成片,寧寧剛從星痕劍上跳下來,就忍不住咳嗽一聲。 “這么多年過去,平川鎮居然一點沒變?!?/br> 天羨子抬眼四下打量, 毫不掩飾唏噓之色, 末了扭過頭去,看向身旁的白衣青年:“師兄,你身體可有不適?” 那人搖頭,溫聲應了句:“無礙?!?/br> 正是溫鶴眠。 當初魔族節節敗退, 修真界同樣傷亡慘烈,幾乎傾盡各大宗門之力, 才終于筑成兩儀微塵陣,在天壑盡頭凝成結界,阻隔人魔兩界。 由于人才凋敝, 修士們很難滿足陣法所需的浩瀚靈力, 因此在結陣之時多以血rou為引,填補靈力空缺。 溫鶴眠亦是其中之一。 他傾盡全力,引得識海崩潰、筋脈損毀,奈何修為遠超常人, 被殘存的劍氣護住了最后一絲靈脈,勉強保住性命。 再從鬼門關睜眼醒來,已是一片尸山血海,物是人非。 他是結成兩儀微塵陣的主力兼策劃者之一,知曉陣法的每一處布置,若想徹查大陣有何紕漏,溫鶴眠定是不二之選。 其實說老實話,對于他究竟愿不愿意離開清虛谷,天羨子一直都拿不準主意。 他知道這位師兄心存驕傲,自修為盡失,封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已有多年。 今早他帶著弟子們,本是沒抱多大期望地去找他,沒想到還未踏足清虛谷,便在入口的石碑旁見到一抹白衣。 ——在樹影婆娑里,溫鶴眠身形筆挺地站立,正低頭凝視手里的一封信。 聽聞他的腳步,青年微抬眼睫,在極為短暫的遲疑與怔忪后,自唇角勾起溫和弧度:“走罷?!?/br> 真真是件怪事。 那張信紙看上去平平無奇,像是小弟子們才會用到的質地,可溫師兄幾乎與外界斷了聯系,向來不接收任何傳訊符—— 這會是誰給他的信?與溫師兄同意出谷是否有關? 天羨子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有什么端倪,在滿心疑惑下,并未察覺在見到那封信時,寧寧神色一僵。 那正是她在昨夜寫給溫鶴眠的信,仍然以“將星長老小粉絲”的匿名身份。 他們兩人一直保持著筆友關系,昨天晚上溫鶴眠突然發來一張傳訊符,內容很是言簡意賅,詢問在她心里,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寧寧思索許久,很認真地給他回了一封信。 因此當第二天前往清虛谷見他,望見溫鶴眠手里那張無比熟悉的信紙時,她下意識一愣。 無論那封信有沒有起到些許寬慰的作用,總而言之,溫鶴眠終是答應離開清虛谷,與他們同行前往大漠。 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這地方真是又熱又悶?!?/br> 好不容易抵達平川鎮,賀知洲用手充當小風扇,四下張望:“連外邊都是這副德行,大漠里得有多熱啊?!?/br> “你可得做好思想準備?!?/br> 天羨子悠聲笑笑:“天壑里設了結界,魔氣和死氣未散,除了極有可能藏身于暗處的魔物,還有不少被魔氣侵染的妖——越往深處走,你就得越難受?!?/br> 寧寧好奇道:“平川鎮臨近魔域入口,兇險萬分。按照常理,鎮民早就應該逃得一干二凈,為何到了今天,仍有如此之多的人留在此地?” “對哦?!?/br> 賀知洲摸了把下巴:“如果換作我,絕不會在這兒多做片刻停留?!?/br> 溫鶴眠長睫輕顫,欲言又止,未出口的話皆化為一聲嘆息。 “你們想啊,大漠黃沙、妖魔肆虐,能住在這地方的大哥大姐,能是一般人嗎?” 天羨子道:“當然不是??!這地方處處是馬匪和街頭幫派,發狠起來,能跟妖怪對砍!” ……跟妖怪對砍。 寧寧很適時地展開想象,腦袋里浮現起一群光膀子大叔狂舞著手上砍刀,把妖魔追到痛哭流涕的景象。 很魔幻現實主義,也很平川。 “最為重要的一點,”天羨子繼續道,“這里曾是仙魔大戰戰場,雖然逼退過很多人,但也引來了不少人?!?/br> 林潯想不明白:“仙魔大戰既已結束,那些被引來的人有何所圖?” 他思索不出其中因果,寧寧卻擰了眉應聲:“莫非是因為……那些散落在戰場上的留存之物?” 天羨子嘆了口氣,算是默認。 在發生于天壑的決戰里,雙方皆是死傷無數,無論魔修或是正派修士,都遺留了諸多法器與秘籍,四散在大漠里的各個角落。 倘若能進入大漠,并從中找到一兩件有價值的物什,將寶貝賣出的價錢,能保一世衣食無憂。 “可、可是這——” 林潯瞪大眼睛,難以接受其中邏輯:“在大漠里喪生的,都是為除魔獻出性命的英雄,他們這樣做,豈不是……盜取遺物嗎?” 沒有人做出應答。 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已逝的修士前仆后繼地獻身,到頭來非但沒有被世人銘記知曉,遺留下來的私物反而成了被爭相奪取的商品。 實在令人心寒。 “小友不必難過?!?/br> 溫鶴眠見他垂頭喪氣,緩聲安慰道:“并非所有世人皆是如此,心懷善意者大有人在?!?/br> “師兄還是這種性子?!?/br> 天羨子朗聲一笑,拍拍小白龍肩膀:“你師伯說得不錯,不過‘人心賽妖魔’這句話不假,今后在世間闖蕩,還是要多留幾分心眼?!?/br> 他頓了頓,笑意斂去大半,語氣壓低:“盜取遺物的事兒已經夠糟糕了對不對?你定然不會想到,當年在大戰之際,還出現過更惡心的事情?!?/br> 林潯微張了唇,安靜聽他繼續往下講。 “就拿發生在天壑大漠里的一件事來說?!?/br> 天羨子極有耐心:“初入大漠的那隊修士人生地不熟,特意請了當地幾位鎮民作為向導。沒想到鎮民盡被魔族所誘,為了區區幾顆金銀珠寶,便將他們帶入魔修圍剿之中?!?/br> “那可是十幾個修士的命啊,對于他們來說,卻遠遠比不上自己下輩子的榮華富貴?!?/br> 天羨子說到這里,眼底的笑意已然全部散去,空留一片悵然漆黑:“你生于龍宮,自小養尊處優,鮮有接觸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無論何時,都應記得人心隔肚皮,尤其是這荒蕪之地的——” 他話沒說完,跟前便倏地掠過一陣黑影。 有個小姑娘狠狠撞上林潯身側,匆匆道了聲“抱歉”后轉身就走,來去都像一陣風,沒留下任何痕跡。 天羨子與自家徒弟里最傻白甜的小龍面面相覷。 天羨子:“你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叫什么嗎?” 林潯懵懵應答:“那個……話本子男女主人公命中注定的邂逅,猝不及防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