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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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琴娘提及陣眼,寧寧腦海里閃過的頭一個地點就是這里。因此與前者告別后,很快與裴寂一起來到了此地。 然而滿心期待地來,卻撲了一場空,她將瀑布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沒看出有什么貓膩。 寧寧挫敗地站在山巔,看著不遠處滔滔而下的洪流,忍不住皺了皺眉:“要說鏡子吧,秘境里好像也沒什么特別引人注意的鏡面……我們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br> 他們剛來秘境不久,連魔君祁寒的真實模樣都沒見過,僅憑當前寥寥無幾的信息,很難推測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目前唯一能提供陣眼線索的,只有那位不知所蹤的魔君。然而兩人一旦撞見他,恐怕還沒破開陣法,就先一步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想不出來?!?/br> 寧寧有些沮喪:“要不我們直接入水,去陣法的另一邊看看?” 裴寂本要點頭應聲,卻忽然身形一頓、拔劍出鞘,劍尖直指身側幽謐的叢林。 天邊清朗無云,昏黃的月亮黯淡又模糊,如同一面粗糙的磨砂玻璃,怎么看都不算清晰。 月光灑在樹梢上,映襯出漆黑一片的靜謐深夜。有風吹過樹木枝椏,引得葉子嘩啦作響,倒影在地面上,像極了猙獰的魑魅魍魎,咧開血盆大口靜候獵物到來。 四面八方只有瀑布嘩啦啦的巨響,如今雖然已入夏夜,寧寧卻感到了一陣刺骨寒意。無影無形的威壓如同碎裂的冰屑,在空氣里悄然蔓延滋生,接觸到她身體時,像是冰塊狠狠地用力壓下來。 她聽見樹叢里響起一道低沉的笑。 隨即一道人影緩緩向前,穿過暗潮般洶涌的樹影,閑庭信步走到他們跟前。 那是個寧寧從沒見過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高大魁梧,乍一看去,好似一座屹立不倒的山丘。 他即使沒開口說話,渾身散發的強烈靈壓就已經能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地做出防御姿勢。 “今晚天氣不錯,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對吧?” 男人竟心情不錯地笑了笑,饒有興致地抬頭望一眼夜空,旋即將跟前的兩個劍修粗略打量一番,挑釁般揚起眉頭:“我聽說……你們在找陣眼?進展如何了?” 他笑得陰陽怪氣,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是滿滿的戾氣,更不用說那雙三角形微微往上挑著,一看就是凌厲狠辣的模樣。 想必這就是魔君祁寒。 裴寂仍然保持著拔劍對峙的動作,左手不由分說地輕輕一拉,將寧寧拉到他身后。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要護著這小姑娘???” 祁寒此時還在哈哈大笑,下一瞬間便猝不及防變了臉色,滿臉盡是黑云壓頂般的煞氣:“可惜,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活!” 他很生氣。 那姓賀的傻子居然將他擺了一道,雙方還沒開始打,就帶著另一個劍修馬不停蹄地溜掉。那兩人跑得飛快,祁寒雖然有心去追,卻很快就不見了他們人影。 聚落那邊幸存的魔修傳來消息,聲稱“琴娘”叛變、喬顏出逃,陣眼的秘密很可能已被泄露。 如今的水鏡陣法之所以能茍延殘喘,他的靈力幾乎是全部的力量來源,若是陣眼被破,對于祁寒而言無異于要命的重創; 偏偏他又不能自行將陣法解除,否則水鏡另一頭的魔氣反噬,除他以外的所有同族都會沒命。 他們雖是魔修,心中卻也存了幾分情。 祁寒不傻,得知陣眼一事被泄露,立馬就料到定會有人來到瀑布之前。 它不受鏡鬼侵襲,特殊得太過明顯,顯而易見地與其余水泊不同。 然而事實是,真相的確如喬顏所知道的那樣,此地是他用多出了整整一倍靈力特意保護的水源。 他話音剛落,魔氣便裹挾著怒意浩蕩襲來,惹得玄鏡之外的林淺驚呼一聲:“不好!魔君修為高深,他們兩人定是不敵!” “若從瀑布之下逃跑,應該也會被很快追上?!?/br> 浩然門的一名長老眉心緊蹙:“奇怪……陣法的核心究竟在哪里?” 天羨子罕見地收斂了笑意,低垂著眼一言不發。 黑氣在瞬息之間籠罩了整座山巔,于祁寒身旁凝聚成一條面貌猙獰的巨龍,隱約有待發之勢。 若是在以前,寧寧說不定會慌張得自亂陣腳。 但自從在古木林海見過血樹暴動、在迦蘭城里與同樣身為魔君的玄燁有過一段對峙,她的心性與膽量都被磨練許多,不似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單純懵懂如白紙。 她亦是暗中凝集劍氣,對裴寂低聲道:“當心?!?/br> 話音落下,剎那之間黑霧狂涌、勢如龍騰虎嘯。尋常人只能見到黑氣越來越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俯身前沖; 寧寧修為小成,定睛看去,竟望見半空中懸浮著無數鋒芒畢露的細薄碎屑,每一片都鋒利如刀,在月色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隨著祁寒一聲低喝,滔天魔氣一擁而上,好似萬箭齊發,筆直攻向寧寧與裴寂命門! 魔氣來得飛快,逃跑或躲藏都已來不及。裴寂擋在她身前,迅速咬破指尖,在劍身上畫出一道符篆,旋即將長劍橫在面前。 黑氣如潮水將夜色淹沒,呼嘯著奔涌向前。在臨近裴寂之時,長劍嗡地發出一聲鳴響,符篆猛地迸射出刺目紅光—— 而魔氣竟在距離他近在咫尺的半空分流散開,沒有觸及兩人分毫。 祁寒眼底薄光一閃。 那位身著黑衣的少年居然是魔族后裔,以自身帶了魔氣的血液為引,竭力阻擋著他的進攻。 不過兩人修為相距甚遠,他注定堅持不了多久。 祁寒對局勢了然于胸,被裴寂護在身后的寧寧同樣心知肚明。 金丹元嬰之間雖然只隔了一層修為,實力卻是天差地別。裴寂能暫時擋住侵襲而來的魔氣,便已經拼盡了全身力氣,等靈力被一點點磨損殆盡,他們還是難逃一死。 跟前少年人的背影瘦削挺拔,在月色下映出一層單薄影子,將她渾然籠罩其中。 寧寧看不見裴寂的表情,只能望見他的后背已經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毫無征兆地,耳邊傳來裴寂的聲音。 他向來要強,無論何時都不會將痛苦表露在外,因而此時也竭力壓抑著話語間的顫抖,以極其微弱卻堅定的語氣告訴她:“跑?!?/br> 寧寧的心口重重一跳。 裴寂想必已無法繼續支撐,屆時魔氣涌來,置身于此地的他們都將身受重傷。他無路可退,只能讓她盡快逃離。 可如果她走了,以他所剩無幾的靈力,定然會在魔潮之中殞命。 魔氣沒有任何消退的趨勢,裴寂手中長劍卻已出現了一道細長裂痕,如同蛛網般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在劍身即將碎裂的瞬間,于周身混沌的黑霧里,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 裴寂原以為寧寧已經逃開了。 可她竟仍然留在他身后,在千鈞一發的須臾,裴寂聽見她的聲音:“我怎會丟下你離開……可別小看你師姐啊?!?/br> 隨即便是劍光一閃。 寧寧上前一步拔劍出鞘,用星痕劍筆直刺向撲面而來的魔氣浪潮。她雖不像裴寂那樣身懷魔氣,體內的劍意卻在此刻轟然爆發,與魔潮形成短暫的對抗之勢,為裴寂擋下致命的一擊。 劍氣與魔氣勢同水火、兩不相容,在彼此碰撞的瞬間兩相反噬,轟地一聲四散爆開。 寧寧與裴寂皆被沖撞得后退幾步,紛紛咳出鮮血,祁寒亦是面色一僵,將魔氣收回。 “很不甘心,對吧?” 祁寒漫不經心地活動著手腕,眼底滿是悠哉笑意:“不要難過,狐族很快就會下去陪你們,以他們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大概不出十天就能全部歸西?!?/br> 他說著頓了頓,嘴角的弧度加深:“只可惜你們到死也不會知道,陣眼究竟被我安排在哪里……這也是人之常情,那種地方,沒有人能猜到?!?/br> 沒有人能猜到的地方。 寧寧已經沒剩下太多力氣,渾身上下的骨頭像錯位一樣難受,仿佛隨時都會化為齏粉一并裂開。 她似乎從沒受過這么重的傷,強忍著眼眶里淌下生理性淚水的沖動,努力保持冷靜繼續思考。 究竟哪里……才是絕對不可能被想到的地方? 水?鏡子?還是說—— ……啊。 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如同火苗,在心底被悄無聲息地點燃。寧寧握緊手中的劍柄,深深吸了口氣。 魔族對秘境并不熟悉,祁寒貴為魔君,就更不會滿地圖地尋珍探秘。 更何況當時形勢危機,耽誤須臾都是死路一條,根本不可能留給他太多時間,特意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作為陣眼。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與“水”或“鏡”相關,雖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們眼前,卻并不會讓人聯想到陣法。 ……豈止是不會讓人聯想到陣法。 寧寧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那種地方,通常連想都不敢想吧。 當時出了密林見到湖泊,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什么? ——不是“湖里的水真清”,而是“天空澄明得像鏡子一樣”。 在見到她與裴寂之后,祁寒的第一句話又是什么。 ——今晚天氣不錯,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對吧。 這并非寒暄,而是對他們無法找到陣眼,再直白不過的一種挑釁。 他們與真實秘境的通道是一處處水泊,換言之,整個鏡面其實都位于真實世界的水下。 既然“水”籠罩了整個秘境,而如今懸掛在他們頭頂之上的、罩住了所有人與事物的—— 不就是“天”么? 絕對不會被人想到的、將整個秘境都桎梏于其中的地方。 不是腳底下的水泊。 而是頭頂上的天空。 或是說,他們眼前所見的“天空”并非真實存在,而是真實秘境里波瀾不起的一潭清泓,無聲無息倒映出天地萬物,再原原本本地呈現在鏡面之下。 整個世界都在陣法之中。 這才是“水”與“鏡”的意義。 而若想破壞陣眼—— “我趕時間,只能先向二位道別了?!?/br> 祁寒淡笑著望向兩人身后,由于被擊退很遠,寧寧與裴寂已經瀕臨懸崖盡頭,后退一步便是飛流直下的雪白瀑布。 他們無處可逃,而他早就下了殺心:“我看二位小道長同門情深,死在一起也不錯?!?/br> “裴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