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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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沒了說話的力氣。 在座妖修盡是元嬰高手,實力個個不容小覷。如今醒來的這位名為明鎏,雖不是最強,性情卻是最喜怒無常。 “沒意思。你不想說就不說吧,反正我的目的只有煉魂陣而已?!?/br> 明鎏晃了晃脖子,發出咔擦一聲細響:“至于你,還是直接說永別好了?!?/br> 話音落地的瞬間,殺氣驟起。 濃郁邪氣混雜著強烈威壓撲面而來,逼得她即刻吐出一口鮮血。 陳露白不甘心。 明明等了整整一年,每日每夜都在無盡的仇恨中慢慢熬過,只差那么一點。 只差一點,她就能為城里的大家報仇。 難道真如槐鬼所說,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蚍蜉撼樹? 壓迫感越來越濃,幾乎要震碎她的五臟六腑。劇痛一點點吞噬神志,恍惚之間,陳露白忽然見到一束劍光。 ……怎會有劍光? 剎那之間,電光石火。 一道熟悉的影子提著劍從門外闖入,長劍如瞬息萬變的遙遙星河,徑直刺向男人咽喉。 明鎏覺察劍風,轉身迅速躲閃,一瞥眼,居然見到那名不知所蹤的劍修。 “自投羅網?!?/br> 他啞聲笑笑:“我喜歡?!?/br> 寧寧迅速與陳露白對視一眼,握緊手中的星痕劍,抬眸沉聲道:“別想動她?!?/br> 靈泉寺中恐怕有異,她與另外三人經過一番商議,決定由鄭薇綺、賀知洲與裴寂繼續吸引火力,而寧寧身法最快、擅長隱匿行跡,最適合潛入靈泉寺里探查情況。 明鎏不蠢,能看出她們都是為了破壞煉魂陣法而來,半路殺出的劍修并不重要,必須先解決陳露白。 他存了殺心,然而還沒來得及攻上前去,眼前便又是一道劍光刺來。 ……該死! 這女孩意想不到地難纏,劍影分化成幾道勢如破竹的疾電,道道直攻他咽喉。明鎏匆忙避開,眼底血光乍現,竟一口咬破手腕,狂涌的鮮血匯成一把長刀。 刀劍相撞,發出刺耳的锃然巨響,寧寧的力道不及于他,靈巧地翻身后躍,躲過撲面而來的血霧。 她雖然處于劣勢,卻也能自始至終與明鎏纏斗在一起,劍法千變萬化、迅捷無影,常常用了巧勁,并不刻意與對方爭個你死我活,而是將他牢牢困在身邊。 可憐明鎏雖有心制止篡改陣法,卻已無暇顧及陳露白絲毫,只能全身心投入戰斗之中,盡快解決這不要命的劍修。 陳白露則趁機以木枝劃破另一只手腕,借由自己的鮮血,涂改這座以鵝城百姓血液勾勒的大陣。 煉魂攝魂,善惡一念之間,亦是幾筆之間。 明鎏破口大罵,奈何城中絕大多數妖修都在追捕逃亡中的祭品,守在寺外的幾個嘍啰早被寧寧解決,至于另外幾個身中劇毒的同伴,就更加指望不上。 罵到最后,竟帶了幾分慌亂與狼狽的語氣,慌不擇路地喊:“求、求求你們,不要發動陣法!我的黃金萬兩全都給你們!這身修為若是想要,也可以一并拿去!” 消停了一會兒,又道:“你這是何必,發動渡魂陣,你自己同樣活不了!不如留在凡間享?!銊e跳!” 寧寧深吸一口氣,在迎戰之余迅速回頭,正巧對上陳露白的視線。 她已經改好了陣法,正站在熊熊燃燒著的祭壇前,臉龐被火光映照成濃郁緋色,瞳孔里亦是閃爍著瑩瑩星火,好似天邊繁星墜落,藏在少女漆黑的眼眸。 陳露白后背在輕輕發著抖,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決然與篤定。她直直望著寧寧,最終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寧寧姑娘,其實當初在陳府里的那番話,我并未騙你?!?/br> 她說:“我那時當真不想離開府里……多謝諸位,我在幻境里很開心?!?/br> 只有在那場由她編織的夢中,再度回到曾經煙雨濛濛的鵝城時,陳露白才能對寧寧說出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話。 以一年前尚且天真懵懂的陳家大小姐的身份,而非后來面目全非的半妖。 曾經的她總想著浪跡天涯,做個無拘無束的女俠,可到了如今,陳露白真的、真的很喜歡鵝城,很喜歡陳府,一輩子都不想離開。 爹爹總想催她成親,從來不會拒絕來自女兒的任何要求。 陳露白好想知道,他口中那個來年生辰時“意想不到的大禮”究竟是什么東西,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沒能等到答案??傪ぴ谝黄鸬男珠L嫂嫂rou麻死了,但誰讓那對小夫妻對她特別好,陳露白寬宏大量地表示可以原諒。 嫂嫂總愛問她心里有沒有中意的郎君,小姑娘每到那時都會一個勁地拼命搖頭。她不想成親嫁人,而且說老實話,等老了一個人坐在街邊賣字畫,那種感覺她其實挺喜歡。 可她再也沒有老去的那天。 還有總愛玩泥巴,跟假小子沒什么兩樣的月明。 因為被jiejie看著一點點長大,月明從來都會乖乖聽她的話。就算有時從外面帶了過家家的泥巴水回來,也會第一個跑到她面前,兩眼亮晶晶地把碗捧到陳露白面前,傻乎乎問她想不想吃飯。 那日邪修入城之時,她正和月明一同在后院與槐鬼談天,聽聞陣陣慘叫后心知不妙,便抱著小妹藏在那棵槐樹之后。 陳府哭聲四起,陳露白從未聽聞過那樣凄厲的哭嚎與求饒,可她對一切都無能為力,只能流著淚捂住月明嘴巴。 她們的啜泣在夜色里隱隱可聞,眼看有兩個渾身是血的妖邪一步步靠近,很快便會繞過槐木,來到她們跟前。 月明頭一回沒聽她的話一動不動,而是猛地從陳露白懷里掙脫,撒腿往另一處方向跑去。 她向來乖巧聽話的meimei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直到死去,也沒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然后血光四溢,腥氣連天,月明身死,那兩名妖修便沒再繼續往里搜查。 那是陳月明第一次自作主張,也是最后一回。 陳露白一直明白,自己膽小,嬌縱,肆意妄為。 可哪怕是這樣的她,也想為自己深深喜歡著的鵝城做些事。 他們的計劃已經完成了大半。 只要再努力一點、再勇敢一點。 她和槐鬼就能為城里的所有人報仇。 少女靜默無言地抬起頭,最后深深地望一眼這片自己無比深愛的土地——或許她最愛的并非鵝城,而是城里那些再也不會相見的人。 爹爹,兄長,嫂嫂,月明,被馬兒嚇得到處跑的家仆,總會笑著招待她的小販,還有蹲在街頭巷尾玩泥巴的小孩。 他們都那樣好,她一個也舍不得離開。 子時已至,鐘鳴聲起。 下一刻,便是衣袂翻飛,烈焰驟濃。 火光洶涌,自下往上高高竄起。 浸在地面上的血陣仿佛得了感應,本應是深紅近黑的黯淡色澤,如今卻浮起陣陣金光,剎那間照亮沉沉暮色,映出大殿之中佛陀被損毀大半的面龐。 金光徐徐升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終匯成滔天之勢,化作一道勢如長龍的光束直沖云霄。 薄霧濃云被沖撞得蕩然無存,奪目金光迅速將穹頂照亮,露出一輪鵝黃的靜謐明月。 繼而聽得一聲轟然嗡響,光束竟毫無預兆地陡然朝四周爆開,化作無數亮金長線,如雨滴般傾灑在這座廢棄已久的小城。 有如神佛臨世,妖邪無所遁形,皆作煙塵散。 六月初五,渡魂陣起。 鵝城中數百妖邪,盡數死于自己苦心孤詣制造的陣法之下。 以及一個年輕女孩的局中。 第40章 渡魂陣作為佛家以身殉法的大陣, 威力不容小覷。加之鵝城中封印著的數千魂魄被煉制了整整一年, 陣法之力便更加勢不可當。 漫天金光之下, 滿城妖魔無處遁形, 連倉皇的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 就化作塵埃與虛影消失不見。 寧寧獨自站在頹敗的佛堂之中, 悵然環顧四周。 當初在幻境之中,陳露白帶著他們一行人走街串巷時來過這里。 當年的靈泉寺佛光籠罩、佛像威嚴,來往香客熙熙攘攘, 此時卻蕭條寂靜, 只剩下她一人。 祭壇上的火光仍在閃爍, 立在那里的女孩卻早已不見蹤影。寧寧望著她之前站立著的地方, 聽聞身后傳來鄭薇綺等人的踏踏腳步,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淚痕。 自毀容貌、引妖入體、日復一日套上虛偽的面具,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陳露白那樣勇敢,不需要旁人的可憐或同情。 寧寧尊敬她。 陳露白身死,金光臨世,這層浮屠塔的試煉便也到了盡頭。 舊日的鵝城, 再沒了影子。 ===== 此番一行,眾人皆是收獲頗豐。 其實修道之人賺錢的門路非常之多,只不過寧寧等人作為門派弟子很少有下山的機會, 多數時間都待在師門內修習苦練,收入來源只有玄虛劍派每月給的零用錢。 可偏偏劍修鍛劍買劍譜要錢、符修購置原料要錢,要說媚修吧,眾所周知化妝品和護膚品無論古今中外一律價值不菲, 若想固顏提神,也得花上一大筆錢。 這也就導致了很大一部分弟子入不敷出,尤其劍修最愛搞破壞,練劍時不是砍了山上的古樹,就是毀了練武場里的石柱,暴脾氣一上來,指不定還要跟誰干架。 維修費醫藥費保養費美滋滋地這樣一堆,立馬就讓貧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但如今不同了! 改革春風吹滿地,浮屠塔里真爭氣,孩子們有了錢,終于站起來了! 寧寧不再是月月等著門派救濟的小菜雞,連喝水都有了底氣,輕輕端起茶杯一抿,垂眸說出那幾個優雅醇厚的漢字:“82年,白開?!?/br> 天羨子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她時常說些讓人想不通含義的句子,他便只當是小徒弟練劍太累,胡言亂語自說自話。 他上了白水,很沒有世外高人風范地盤腿直接坐在地上:“寧寧此番特意來找我,所為何事?” “我和師姐師弟一起通過了浮屠塔里的鵝城妖變?!?/br> 寧寧輕聲道:“師尊,既然歷史上真有過鵝城,那它最終的結局究竟如何?” 她在幻境里與陳露白接觸最多,后來破了幻境,也是寧寧親眼見到那個小姑娘奮不顧身往火里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