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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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夜里,陳月明便死在了后院之中。 “陳露白跟那槐樹精認識了好幾年?” 賀知洲湊到她身后,看罷嘖嘖嘆氣:“那它還真是藏得夠深,跟《潛伏》似的,想必忍了很久——它和陳露白這么多年的友誼,殺她時心里不會痛嗎?” 鄭薇綺搖頭:“妖邪之事,常人通常難以揣測?!?/br> 頓了頓,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些離開吧?!?/br> ===== 他們猜得不錯,察覺無人復命后,城中掌權的大妖總算明白這群小輩實力不凡,接連派出數名妖修滿城搜捕,且個個修為有成。 御劍飛行太過招搖,寧寧等人只得腳步不停地往城門方向跑,眼看追上來的敵手越來越多,饒是實力最強的鄭薇綺也有了幾分力不從心。 旁白唉聲嘆氣:[就這就這?你們這就不行了?如果只有這點能耐,干脆別逃了,直接回那什么靈泉寺當祭品吧。] 鄭薇綺:“閉嘴!” 又是一名金丹大成的妖修死于劍下,鄭薇綺抹去臉頰血跡,頗為嫌惡地看他一眼:“這妖真是走火入魔,居然將煉魂陣陣法紋在了臉上?!?/br> 寧寧沒見過煉魂陣的模樣,聞言好奇低下腦袋。 男人生得魁梧健碩,皮膚上皆是以青色筆觸勾勒的細密紋路。她看得挑起眉頭,似乎想到什么:“這煉魂陣……看上去為何如此眼熟?” “小師妹可是想到了佛家的渡魂陣法?” 鄭薇綺低聲回應:“煉魂陣與渡魂陣同出一法,在陣法繪制上十分相似。但前者乃攝魂取魄的禁術,后者則是佛家普度亡靈、屠滅邪祟的大陣,雖然長相相近,且都要煉制整整一年的魂魄,用處卻大相徑庭?!?/br> “還有這事?” 賀知洲聽得茅塞頓開,激動得一把握了拳:“這就是顯而易見的線索??!要是咱們能把陣法改一改,將煉魂陣變成渡魂陣,這關不就輕而易舉過了嗎!” 鄭薇綺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要啟動渡魂陣,同樣需要生人為引子,多為僧人與妖邪同歸于盡的辦法?!?/br> 裴寂與鄭薇綺殺得最狠,眼底浮起黯淡血絲,聲線亦是喑啞許多:“城中只有我們四人,總不能為了一層浮屠塔,白白丟了性命?!?/br> 浮屠塔內雖乃幻境,受到的損傷卻是真真切切。一旦以命祭陣,未免得不償失。 鄭薇綺看得倒挺開:“這次過不了就過不了吧,反正浮屠塔里的試煉沒有次數限制,咱們這次失敗了,下回繼續便是?!?/br> 賀知洲嘆了口氣:“想不到時隔多年,我又要見一次‘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我覺得咱們推得挺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渡魂陣,攝魂陣。 以活人為引子。 陳露白,槐鬼。 寧寧握緊劍柄,眉心一跳。 鄭薇綺見她神色有異,緩聲問道:“小師妹,怎么了?” 她的聲音極清晰地落在耳畔,寧寧腦海中卻是一團亂麻,連帶著這道嗓音也模模糊糊,分辨不出究竟在說些什么。 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關于某個他們都沒能參透的秘密。 之前的幻境有那么多紕漏,那么多不合理,可如今想來,一切漏洞都變得有跡可循。 沒有神識卻用了夜魘的設定,只要稍作打聽就能知道的槐樹成精,以及幻境中陳月明與原身截然不同的性情。 這都是極易能想到的事情,槐鬼既然是幻境制造者,必定也明白幻象中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疑點??伤齾s遲遲未能矯正,而是靜候在一旁,仿佛是…… 仿佛是專門為了讓他們發現一樣。 正因為所有漏洞都太明顯,所以才愈發讓人生疑。 ——如果早在一開始,這就是槐鬼設下的局,特意想要他們走出幻境呢? 她受了監視,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將眾人放出幻境,于是采取這種拐彎抹角的方法,告訴他們一切皆是假象。 最后那封書信,很可能也是知曉受到寧寧等人跟蹤,才大搖大擺毫無防備地親自將其拿在手上,擺明了是要讓他們明白真相,得知煉魂陣法一事。 至于為什么要幫助他們逃走,一來也許是良心未泯,不忍殘害無辜,二來…… 一旦祭品逃走,城中妖修自然會傾力抓捕,屆時陣法旁少有看守,若是想要篡改煉魂陣,難度便降低許多。 她一介妖物,找不到活人為引,即便修改了陣法也毫無用處??扇绻?/br> 她不是妖呢? “除了我們,城中或許還有一個人?!?/br> 心臟狂跳不止,寧寧的聲音已有些發顫:“你們清不清楚,若是妖靈附在人身上,那人是不是也就有了妖力?” 裴寂雖然話最少,但出乎意料地,每回都能最先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少年聞言微微蹙眉,沉聲應道:“的確如此。你猜測我們見到的并非槐鬼,而是被它附身的陳露白本人?” 鄭薇綺搖頭:“但妖靈附身,人的形體并不會有所變化。大家也都看到了,陳露白軀體上的手臂和臉頰分明已成了樹木的模樣?!?/br> “或許是——” 寧寧的音量小了許多:“那兩個部分本就不復存在,她得了槐鬼協助,再將槐樹的軀干……移植在自己身上?!?/br> “但這也不對勁??!我們當時在幻境里見到的陳露白,分明是四肢健全?!?/br> 賀知洲說罷一頓,滿目的不敢置信:“不會吧!難道——” 裴寂與寧寧對視一眼,波瀾不驚的瞳孔里極罕見地浮起一絲異色:“她被妖修所害,受了重傷;或是目睹鵝城被毀,親自斬去手臂,佯裝成妖物的模樣?!?/br> 鄭薇綺與賀知洲皆是一驚。 “那她如今——” 之前陳露白離去之時刻意說了什么? 陣法和宴席都在靈泉寺內,“靈泉寺見”。 方才旁白又看似陰陽怪氣地說了什么? 別逃了,干脆回去靈泉寺充當祭品。 師姐說過,之所以加設旁白,是為了在必要時給予提示。這旁白從頭到尾都在講垃圾話,但會不會那句看似調侃的話,其實正是一種隱晦的暗示? 還有陳露白。她連續兩遍提起靈泉寺,究竟是無心之舉,還是說…… 想要不露痕跡地告訴他們什么? ===== 陳露白看著宴席之上不省人事的數名妖修,神色淡淡地放下酒杯。 妖邪傾巢而出,滿城搜捕那幾名修士身影,本該熱熱鬧鬧的靈泉寺內也就只剩下她,還有幾個舉杯相慶的大妖。 寺廟外或許還有些小嘍啰,但哪敢進來搗亂,這幾位殺伐無度的掌權者最是喜怒無常,若是驚擾酒席,恐怕小命不保。 他們曾經多么不可一世啊,如今卻被簡簡單單一杯毒酒迷了神志。誰能想到平日里最為忠心耿耿的“槐鬼”,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往酒里下藥。 妖修體格強健,這些藥對常人來說足夠致命,雖然殺不了他們,但迷暈一段時間總是夠的。 她等這一刻,等了整整一年。 一年前的六月初五,妖邪于深夜自城外大舉進犯,鵝城百姓皆遭屠戮,只有她藏在槐樹之后幸存下來。 那時的陳露白拼命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聽見兩名妖修從后院里走過,談話聲無比清晰。 “只要將這座城里的魂魄煉制一年,便能引出煉魂陣法,屆時我們一步登天,就再不用忌憚所謂名門正派?!?/br> 另一個朗聲笑道:“繪制陣法可得當心。誰不曉得煉魂渡魂極其相近,若是畫錯了,咱們誰都別想活?!?/br> “哈哈哈!怎么可能畫錯?那些實力強橫的元嬰大妖不都在一旁守著么?” 煉魂陣,渡魂陣,一年。 人,妖。 作為她僅存的故交,槐鬼勸她趁亂趕緊出城。 可有個天馬行空的計劃悄然浮上心頭,向來膽小怕事、嬌縱愛胡鬧的陳露白抹去眼淚,第一次篤定地用力搖了搖頭。 她要復仇。 “為何如此執拗呢?” 槐鬼這樣勸說她:“你的力量太小太小,要想擊垮他們,無異于蚍蜉撼樹?!?/br> 陳露白只是紅著眼睛搖頭。 為偽裝成妖物,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咬著牙卸去自己一只手臂,臉頰亦被損毀得面目全非?;惫項⒂谒褡R之上,用樹葉枝條填充肢體上殘缺的空隙,她疼得死去活來,所有淚水只能悄悄一個人咽。 然后順理成章地融入妖修之中。 然后日復一日地等,套來了渡魂陣的畫法,也等到四個闖入城中的人修。 陳露白想救他們,更需要他們吸引絕大多數妖魔的注意力。好不容易說服大妖用幻境將其困住,便想方設法埋下線索,吸引那四人走出幻境,來到真正的鵝城。 子時將至。 大殿里的佛像被損毀殆盡,昏黃燭光映出幾分破敗蕭條的味道。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出宴席,來到正殿的陣法之前。 陣法由血液所繪,陣眼處祭壇上燃著熊熊烈火,正是生人獻祭所用。 煉魂渡魂相差無幾,她早已將繪制手法銘記于心,想必不出多時—— 正這般想著,忽然聽聞身后傳來一聲哼笑。 仿佛有一道電流猛然竄入身體,陳露白四肢發麻,僵在原地。 “我一直納悶,那幾個人修為何會大搖大擺從幻境里出去,歸根結底,還是你做了手腳?!?/br> 說話的是個男人,語氣里帶了幾分嘲諷的嗤笑,完完全全是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姿態:“還有最開始,說什么幻境絕對萬無一失——你就是不想讓我們把那群人的手腳打斷,方便他們后來出逃吧?!?/br> 陳露白手心皆是冷汗,心臟狂跳著轉過身。 一名樣貌俊朗的紅衣男子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來自高階修士的威壓越來越沉。 陳露白聽見他繼續說:“我想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樣,所以特意沒喝這杯酒——其他幾個一口下肚的真是蠢貨,居然還叫嚷什么再來一杯。我怎么會和這群人平起平坐,一群垃圾!” “喂?!?/br> 見她沒有應答,男人不耐煩地靠近幾步:“你倒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