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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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靜漪笑道:“贏得毫不拖泥帶水,頗有我當年的氣勢。要是能跟隨我修煉——” 別了別了。 想起這女魔頭曾經把小半個劍派弟子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經歷,天羨子忍不住把臉皺成一團苦瓜。千萬別禍害他家可可愛愛的寧寧,那小姑娘連男孩子的手都沒牽過。 “如今年輕一輩里英才輩出,聽說萬劍宗、梵音寺和流明山中,也都出了很有意思的小徒弟?!?/br> 紀云開瞇起眼睛,幽暗深沉的眼眸中,滿是與這具稚嫩身體格格不入的云淡風輕:“看來,這次的小重山必然不會無聊了?!?/br> “先不說這個?!?/br> 師靜漪輕輕勾唇,聲線清澈如桃花春水:“我的一名弟子從山下回來,帶了許多小食。奶黃包糖紙人糖葫蘆,不知掌門可有興趣?” 小豆丁歡呼一聲:“我要吃糖葫蘆!” ===== 對于長老們的交談,身處話題中心的裴寂自然一無所知。 他拒絕了醫修療傷的提議,比試結束便回到房中。原因無它,只因魔氣橫行,即將沖破禁錮。 身為魔修之子,裴寂體內難以避免地繼承了十分厚重的魔氣。這股力量與人的血脈彼此勾纏交融,相互沖撞之間,很難得到控制與束縛。 這也就導致他的魔氣不時外涌,如洶涌浪潮般侵蝕身體與理智。每到那時,便會無法抑制地渾身劇痛、想通過殺戮緩解痛苦。 等黑衣少年狼狽關門,已經沒了再往前行走的力氣。 沉睡在血脈里的反骨與暴虐一下又一下撕裂神經,催促著他大開殺戒,裴寂背靠著木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還沒有淪落到要為此屈服的地步。 更不想變成只懂得殺戮的魔物。 被劍氣傷及的地方還在淌著血,他自虐般地用手按住傷口。 然后狠狠發力。 破開的血痕在壓迫下裂得更兇,血液爭先恐后地涌出來。 裴寂卻仿佛習慣了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脊背微顫著立在原地,只有被緊緊咬住的下唇與額角的冷汗悄然彰顯著痛苦。 他不愿殺人,便每每在魔氣肆虐時,用小刀在自己身上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以痛止痛,以及那股強烈得快要破開腦袋的欲望。 四周悄無聲息,只能聽見少年人沉重的喘息。暮色一點點從西山生長,逐漸吞噬整個庭院。 毫無防備地,裴寂聽見一陣腳步聲。 那人步子輕輕快快,對于他而言,甚至還沒有自己的呼吸更大聲。 除了師尊天羨子來過幾次,沒有人踏入過他居住的院落。 緊接著是一串敲門聲,伴隨著某個熟悉的聲線:“小師弟,你在房間里嗎?” 心里的承影微微一動。 房間里沒有點亮燭燈,在黑蒙蒙的夜里,寧寧只能透過窗紙,在月下見到一個站立著的模糊影子。 她聽無人應答,在遲疑片刻后又敲了敲:“師尊讓我給你送些藥?!?/br> 小姑娘的手指瑩白細膩,指節敲打在門板之上,發出清脆聲響。 敲門的力道惹來木板一陣極輕微的抖動,那震動透過門,一直傳到裴寂貼在門上的后背上,帶來微不可查的麻意。 隔著一道薄薄木門,寧寧的指節正好敲在他心口附近的位置。 裴寂微仰著頭,終于把牙齒從下唇移開。他幾乎用了渾身力氣才發出聲音,沙啞得怪異:“放在門口?!?/br> 門外的寧寧應該愣了一下,略帶遲疑地回應他:“不能開門嗎?有樣東西我得親手交給你?!?/br> 喉頭上下無力地滾動,裴寂用手掌按住門板,蜷起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起白色。 到了這種時候,他理應是沒有耐心了的。 腦海里的痛楚與身上刺骨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折磨,讓他來不及去思索其它。裴寂脾氣不好,要是在往日,絕不會再出聲回應對方的任何一句話。 但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外門弟子房里,少女破門而入時的身影。 心亂如麻間,竟是啞聲問了句:“什么?” 這回輪到寧寧猶豫了。 她頓了頓,似是不好意思說出那東西的名字,有些泄氣地壓低聲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我還是和藥箱一起放在門口吧?!?/br> 裴寂沒說話,按在門上的手指更加用力。 門外好一會兒沒再發出聲音,他估計著那女孩已經離開,沒想到猝不及防間,又聽見她輕聲道:“我送給你的陰山鬼珠有好好帶在身上嗎?” 寧寧看過原著,知道他有時會魔氣外泄。 裴寂怎么說也不至于小氣到連為她開門都不愿意,之所以拒絕比武臺上醫修的治療回到房間,也一定是出于這個原因。 陰山鬼珠雖然不能徹底根治,但總歸可以緩解一些痛苦。要是他得了寶物卻放在抽屜里,簡直暴殄天物。 她這句話說得一氣呵成,說完了才意識過來,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裴寂不知道陰山鬼珠能抑制魔氣,在他眼里,她送了珠子,還死皮賴臉地叮囑他一定要帶在身上…… 簡直像是讓他佩戴定情信物一樣嘛! 寧寧兀地紅了耳根,匆忙解釋:“我聽聞陰山鬼珠可治病痛,若是小師弟外出歷練不甚中毒,可以憑借它化險為夷?!?/br> 承影平時絕不會在魔氣涌動時出聲煩他,這會兒嘖了一聲:“人家小姑娘是要你記得定情信物啊裴寂?!?/br> 什么定情信物。 少年嘴角劃過一絲嗤笑,似是覺得身上的劍痕不夠深,從懷里掏出把小刀,刺進手腕。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情與愛,他和那位心高氣傲的師姐幾乎毫無交集,她怎會傾心于他。 就算當真有好感,也不過是看上這張沒什么作用的皮相,不過多久,這份廉價的情感就會煙消云散。 他不傻,不會讓自己陷進去。 裴寂一邊把小刀往右劃,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應她,神情似笑非笑:“多謝師姐。只是這陰山鬼珠實在貴重,裴寂無福消受,還是歸還于你吧?!?/br> 他不愿虧欠人情,上次寧寧話一說完就轉身跑掉,完全不留拒絕的機會,這回終于能把話說開。 門外的小姑娘似是急了,音量放大好幾個度:“你救我一命,我理應報答。那顆珠子——” 她的話剛說到這里,耳邊便響起吱呀響聲。 裴寂打開了門。 他的模樣狼狽得厲害,眼白上的血絲如藤蔓般瘋狂生長,占據大半眼睛。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帶著血氣,黑衣黑發融進夜里,只有蒼白臉頰被月色浸濕,白皙得像在發光。 濃郁的夜色陰沉如墨,把月光靜靜往下壓。 裴寂眼底的陰翳卻要更甚,兇戾得像是要將她一口吞進去。 “總之!” 寧寧卻不怕他,把手里層層裹住的手帕迅速打開,露出里面一個淡黃色球形物體,在裴寂張嘴拒絕她的瞬間踮起腳尖。 然后把那東西毫不猶豫塞進他嘴里。 入口是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觸感,軟綿綿圓滾滾的小球有一半被塞進他口中,少年瘦削的臉頰被陡然撐得鼓鼓囊囊,像包子那樣鼓起來。 裴寂臉上的戾氣漸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滿目錯愕與茫然,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睛。 就連殘余的微弱魔氣也倏然一停,仿佛有些驚愕和害羞,悄悄在半空打了個旋兒,鉆進黑黝黝的影子里。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要聽。我讓你帶著珠子,你就得帶著珠子,不然我——” 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狠話,只得瞪著雙眼看他:“不然我會特別特別生氣,我生氣很可怕的?!?/br> 裴寂沒說話,他也說不出話。 “藥箱給你?!?/br> 她從地上撿起藥箱,不由分說塞進裴寂懷里,又指了指他嘴里的東西:“這是我從別人手里買到的奶黃包,必須趁熱吃,所以我才說要盡快親手給你?!?/br> 說著又加重語氣:“不許吐!快吃掉!知道我花了多少錢嗎!十分之一的家當欸!我很窮的你知不知道!吐掉的話就是在割你師姐的rou!” 裴寂:…… 在開門之前,他體內的魔氣便已經消退大半。此時嘴里充斥著軟糯濃香的氣息,竟長驅直入五臟六腑,似乎能把積攢已久的血腥味洗滌一清。 大概是怕他吃完后又說胡話,寧寧說完就道了別轉身離開,留裴寂一人站在門前。 這算哪門子事。 他準備了那么多絕情的、諷刺的話語,卻被她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發著愣站在原地。 ……真沒用。 連兇她一下都做不到。 他想勾出一個自嘲的笑,卻發現嘴角僵硬得沒了力氣。嘴里的香氣縈繞在舌尖,裴寂用手握住奶黃包底端,牙齒輕輕一咬。 暖洋洋的內餡猶如濃稠香甜的暖流,轉瞬之間充滿整個口腔。冰冷殘破的身體因為這股溫度重新回暖,他動了動血rou模糊的僵直指尖,側身倚在門邊。 月色下沉,樹影闌珊。 魔氣纏身的少年鼓著腮幫子,舔了舔甜甜膩膩的小奶包。 ===== 裴寂不會知道的是,寧寧送完奶黃包回到自己房間,第一件事便是拿出通訊符,給一間外門弟子房寄了封信。 上書幾個大字:明日晚飯時間,裴寂別院,務必動手。 寧寧實屬被逼無奈。 系統好久沒發任務,今天一發,就來了個特別過分的—— 原主看出長老們對裴寂的賞識,心中嫉妒之意愈發強烈,存了心思想要報復。 外門弟子中魚龍混雜,很多人開展了形形色色的副業,比如幫忙代課、幫忙寫作業,以及幫忙揍人。 都窮成這樣了,原主居然還能堅挺著作妖雇人,榨干自己的最后一點私房錢,真可謂惡毒女配之模范,寧寧自愧不如。 總而言之,她要聯系外門弟子房,進行一番業務交流后,雇傭一伙人去裴寂院子里找他麻煩。 雖然故事當然是以裴寂的以一勝多告終,但他在今天比武臺的戰斗中受了傷,無論結果如何,明日的反抗都會加劇傷口破裂,讓傷勢更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