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第二天,九樓的高層。 和吳靖預料的不差,方千見到了天同的總裁紀嘉銘,一襲西裝筆挺,器宇軒昂的樣子,只是身后跟著一個有些狼狽少女,正是他的meimei紀嘉佳。 雖然紀嘉銘冷靜自持,不過姿態放的極低,端的卻是十足的誠意。 只字不提公司的窘境,只說前段時間舍妹不懂事,任性毛躁了些,還望方爺多擔待則個。 方千也是個人精,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哪里哪里,舍妹漂亮大方,若真的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但看這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誰也不會生氣是不是。 紀嘉銘看了跟在她后面的紀嘉佳,微垂著頭,臉色蒼白,眼睛通紅,嘴唇緊抿,一覽無余的憔悴,也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生硬的笑了笑——“不知今天方爺能不能不給我賣個面子,我想見見九樓的幕后老板?!?/br> 方千推著金絲眼鏡,認真的看了一眼,沒想到這個紀家的小輩,難得還有這樣的遠見。 紀嘉銘心里苦笑,面上禮貌謙卑。 方千懶洋洋的撥通了號碼——“是我,紀家小少爺帶著meimei登門致歉,見不見?” 他掛了電話,對著紀嘉銘開口——“他在頂樓等你?!?/br> 紀嘉銘點點頭,帶著紀嘉佳推門出去,上了電梯。 只有方才還懶懶的方千,坐直了身子,微瞇起眼睛 ——那姑娘的手腕上的傷口,十字形狀的放血的口子...... 可真有意思啊。 阿杜進來的身后,吳靖正站在窗前,脊背伶仃,帶著桀驁的倔強,黑色的發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膚,側臉精致的不像話,他可有可無的望著窗外,神色模辯,修長手指慢慢蜷縮。 ——“主子,為什么放過紀家?放過紀嘉佳?”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他花了這么大的力氣,讓紀家和沈家分崩離析,這會兒,又同意放貸給紀嘉銘。 在阿杜看來,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換了他,是決計不會放過難得的機會。 讓紀家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吳靖將蜷縮的手展開,低頭,把玩著,那一塊,白色的玉石。 依稀可見里面隱約的血痕——似乎里面的血痕也在緩緩的流動,觸手生溫。 耳邊,似乎還有紀嘉銘淡漠的聲音——“吳老板,我知道舍妹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這塊玉小小敬意,還請您收下,關于玉佩的來源和用法我已經和你說了,就當做給您的一點賠禮?!?/br> 鬼使神差他收下了——,在手觸及的那一刻,卻對上,那雙,絕望到極點的眸子,帶著濃烈的恨意,泛著猩紅。 紀嘉銘緊緊拉著紀嘉佳,神情冷淡,一副淡然的樣子,臉上完全沒有她的長指甲沒入他手腕處,該有的痛苦。 ——“關于舍妹,您不用cao心,明日我自會將她送到國外去,再也不會踏足b,a兩市?!?/br> 說完,謙卑的躬身,帶著神色已經變得有些癲狂的紀嘉佳走了出去。 “哥哥!” 那一聲哥哥,又是灼傷了誰的心。 不是不知道,只能假裝不知道。 吳靖低頭把玩了許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低沉暗?。?/br> ——“選舉已經過了,塵埃已定,沈峰已經落馬,紀元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沈清也已經被放出來了,這個時候再步步緊逼會適得其反,只有我和方千,一下子吃不下這么多?!?/br> 阿杜沉聲聽著,看著他,漠然而狂狷的眸子。 雖然,主子說的很有道理,看起來也很合理。 他總覺得,事實上,并沒有主子說的那么簡單。 那一天,他在窗前站立,站了很久很久,似乎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站過了。 窗外風漸止,春天打個轉就到了冬天,可他想如果,沒有她的人生該多漫長,這樣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告訴他這個世間有一個辦法,只要花這樣小代價,不過是受一些身體的苦楚,他就能得到她。 得到他嫉妒到不行的那個男人才會有的,含笑的眸子,羞紅的臉頰,輕柔繾綣的吻。 他永遠無法忘記——她紅著一張小臉,撲進他的懷抱。亦,仰著一張小臉,長睫微顫,紅唇欲滴。 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會不會? 他不敢想,只是轉念想到,他費這么大的力氣,才把她送到自己的面前。 于此,紀嘉佳和他又有不同呢。 不過,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他可憐她,放過她,不過是在可憐他自己。 他平淡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玉佩,放進抽屜里。 好像這樣按耐住,心里的魔鬼,不讓她放出來。 ———————— 小白懶洋洋的窩在一邊,懷里放了一只拖鞋,連咬鞋子都沒勁兒,似乎也察覺了最近不太和諧的欺負,做狗呢,最重要的有眼力勁兒。 江九九只是掃了它一眼,連罵它的力氣也沒有。 吳靖從廚房出來,端來,她最愛吃的糖醋小排,難得,她動了兩塊就沒再伸筷子,也不愛像往常那么愛說話,只是靜靜的悶頭吃著飯。 自從,上次在商場里,他吻了她——雖然只是臉頰。 她雖然和阿靖認識好幾年,可——他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在她的認知里,親吻的動作,只能情侶做。 再見他的時候,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就是感覺,中間隔了些什么,迷迷蒙蒙,隔著一層紗,紗里是什么,她知道。 ——“怎么,今日做的不好吃?!?/br> 他微微笑著,夾了一塊,自己嘗了一口,味道沒有便。 她埋頭扒了幾口飯,悶聲道:“我最近吃多了,有些膩?!?/br> 他拿的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毫不介意——“這樣啊,我過兩天再給你買點別的菜?!?/br> 她,扒飯的動作頓了頓:“好?!?/br> 他又夾了一塊牛rou在她的碗里:“多吃些,我明日會去s市一趟開會,趕不回來,飯阿杜會提前給你定好,你在家乖一些?!?/br> 她點點頭,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 這種情形,這種感覺,她實在是不想稱之為很像要出差的丈夫對妻子的囑咐。 嘴里想問的,她衣櫥里的衣服,是不是他買的,這些話,也因為,他眸子一閃而過的受傷消失在唇舌里。 這一頓飯,大概是心里藏著事,她吃的并不多,就連平時能一掃而空的糖醋小排還剩半碟,這讓她忽然,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次的飯,每次都是做她愛吃的,就算做過什么新的菜式讓她品嘗,也會將她喜歡的菜多做上幾道。 ——“阿靖,你喜歡吃什么?” 她驀的出聲,接過他手里的油膩膩的盤子。 他輕笑了一聲,將她手里的盤子奪走:“九九愛吃,就吃我愛吃的?!?/br> ——“騙人,你根本不愛吃糖醋排骨?!?/br> 語氣的嬌憨,讓他一掃而空郁悶的心情。 他想他這輩子,真的就栽在她身上了,就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讓他心里柔軟一片。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回答她的話:“你快出去吧?!?/br> 她固執的搖搖頭——“我來?!?/br> 他挑了挑眉頭,讓開了一個位置:“好,你來?!?/br> 過了十分鐘—— 他低頭看著碎了一地的殘渣,耳邊是她小聲的辯解——“偶然,偶然,盤子太滑了?!?/br> 又聽她說:“阿靖,咱們為什么不買個洗碗機?!?/br> “.......” 第二日,吳靖果然沒有來,來的是秦穆穆。第二日,吳靖果然沒有來,來的是秦穆穆。 來的風風火火,屁股沒坐熱呢,就開門見山道——“上次我和你說的提議你考慮的怎么樣?” 江九九腦子轉了個彎,突然就想到了吳靖,還有那天輕柔的吻。 有種很詭異的存在,從好朋友變成未婚夫這樣的設定,她著實有些轉變不過來——“媽,你著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監急?” 秦穆穆很順手的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她補充道:“我昨日給你葉阿姨打了個電話?!?/br> 江九九身體一僵,卻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好好的怎么給葉阿姨打電話?!鼻啬履聟s很不滿她這樣的回答——“人家好歹救了你兩次,這幾日左右沒事,你也該去探望探望人間,我昨日和她說了,她說很想你,隨時歡迎你來做客?!?/br> 江九九晃了一會神,心里是綿綿而來的苦澀,若是——她怎么可能這么久了還不去看望阿姨。 “我知道,有空會去看的?!?/br> 秦穆穆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那就過兩日去,我和你葉阿姨問起他兒子的事情?!?/br> 江九九瞬間就緊張起來——“媽,你這樣,不矜持?!?/br> 秦穆穆白了她一眼——“這年頭矜持有飯吃?那些好一些的男生,可不得被那些小姑涼死追猛打,給拿下來的?” 她想,她當時也是死追猛打才拿下的—— “不過,人家小伙子出國了,這段時間不在,等回國了,我和你葉阿姨都商量過了,到時候再讓你們見見?!?/br> 秦穆穆一副做好了打算的樣子。 “我不去?!苯啪捧久?。 事實上,從她離開后,說過那樣的話,曾經也懷著一絲,僥幸的希望。 或許,他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qq,微信,郵箱,msn,她給他發了無數個消息,卻如石沉大海一般了無音訊。 若是如今,這么湊到別人家里去,巴著他,這樣的事情,她著實做不來。 ——“那你想怎么樣?” 秦穆穆抬頭。 “我不喜歡那種冰冰冷冷的男生?!?/br> 她撇過頭去,違心的說道。 秦穆穆懷疑的看著她,喃喃:“我看,你和那個男孩子挺合拍的啊,連你葉阿姨也說他們家兒子很少會在女孩子面前表現這么有耐心的時候?!?/br> 江九九鼓起腮幫子,將小白抱到腿上——“我就是不喜歡?!?/br> 秦穆穆:“好,我也不勉強你——小吳那孩子我也喜歡,你考慮的怎么樣?!?/br> 江九九已經徹底沒了脾氣——“媽,阿靖和我是朋友,朋友?!?/br> 秦穆穆按耐住有些上頭的脾氣——“朋友什么了?我也是讓你談朋友?!?/br> 江九九悶著頭,不出聲,手撫摸著小白的毛。 “我不逼你——你喜歡什么就找什么,不喜歡我給你找的可以,這里有幾個照片,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去相親?!?/br> 秦穆穆不耐煩的下了命令。 江九九還想說什么,秦穆穆冷聲說——“今年過年,我不想聽到你舅媽再說你,書讀死掉了,像你表姐一樣,一把歲數沒男人要?!?/br> 江九九停的太陽xue突突的跳,再看秦穆穆堅決的表情,嘆了一口氣——“照片發給我?!?/br> —————— “阿靖,我要出門一趟?!?/br> 還在s市出差的吳靖,收到江九九的短信,嘴角淺淺的勾了勾。 “你問問,九九,出門去哪兒了?” 吳靖淡淡的和阿杜吩咐了一句,問的自然是他不在留下來暗中保護她的保鏢。 “貌似——是相親去了?!?/br> 他那張艷麗的臉色,笑容漸漸收斂,眉眼處也有森冷的寒意,薄唇微動:“相親?” 阿杜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這小丫頭就是蹬鼻子上臉,在老虎身上拔胡子,他們家主子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弄走一個,自己還跑去相親了? 吳靖心思復雜,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聲音里幾分疲憊:“下午安排談判?!?/br> 江九九原以為會出現像電視劇里那些奇葩的各種類型的男生,事實上,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穿著簡單,長相斯文,是一個大學老師,父母也是從教還是當年她在的大學里的教授。 這一層關系,無形之中倒拉近了許多。 他從吃飯開始話不多,但顯得極有涵養,言語頗為風趣,大概是接觸到的大學生,講了不少課堂里的趣事,氣氛還算融洽。 當問及年齡的時候,還會小小的臉紅一下——我有三十了。 江九九也笑——真的很少會看見男生臉紅了。 當吳靖拿到這張眉目清淺,微微一笑的照片時,向來喜怒不與色的臉,變得鐵青。 一如既往的撕掉。 晚上——秦穆穆特地打電話問,今日聊的怎么樣?江九九伸了個懶腰,實話實說:“比我想象中要好?!?/br> 秦穆穆急了——“想象要好是什么意思?” 江九九抿唇想了想:“我以為會是鄉村非主流款,或者是西部大嫖客那種?!?/br> 秦穆穆不明所以:“什么呀?!?/br> “人挺好,可以當朋友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