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想她現在就把這問題徹底解決了。

    否則以后我還找什么樣的借口來見她呢？

    總不能在見到她的時候說什么，

    “真是太巧了，你也在這里逛街??？”

    “很高興再見到你哦，ms.linda。我們真是有緣分啊，逛街都能相遇?！?/br>
    那倒是真的，她上班時間一直都在gree逛街，只是在這診所里面而已。

    那樣的對話，想想都會覺得弱爆了。

    想來想去，我倒是覺得可以一起和她吃晚飯比較好。

    但是現在這時間點不是很合適。

    不早也不晚。

    就是午飯已過一陣而要吃晚飯還隔得比較的遙遠。

    下午茶倒是可以，不過看樣子她是不可能翹班跟我出去。

    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里拖延到下班時間，再順理成章地邀請她共進晚餐。

    就是怕她早有安排。

    但無論如何這值得一試。

    于是我就試探性地開口，

    “美女，我怎么覺得你今天很忙，像是早早就盼著下班一樣?！?/br>
    “難道你是約好了人晚上見面嗎？”

    “暫時沒有。不過確實是想下班后早點回家?！?/br>
    家？？我心里頭一百個狂怒的問號。

    是已經結婚了嗎？

    否則單身女子怎么會一下班就那么著急趕回家？

    怎么也得去附近逛逛，吃吃東西什么的吧。

    于是心里頭的希望越來越小。

    “啊，家里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人在等著你吧?！?/br>
    期期艾艾說出這一句沒用的話。

    想來想去還是不好意思直接問她的婚姻狀況。

    太過唐突了吧？

    心里面一個聲音在說，

    “她如果想讓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我的?！?/br>
    但另一個聲音就高聲反駁到，

    “那也未必?！?/br>
    有時候就得直截了當，反而會減少彼此的誤會，節約大家的時間。

    想想以前的經歷，也許單刀直入在這里也算得上是一種禮節。

    沒必要遮遮掩掩，或者委婉曲折地打探。

    “也算是吧。不過比起按時回家來，我其實更擔心你那可能的壞牙以及口腔衛生?！?/br>
    她有些調皮地這樣說。

    “但至少應該是不會影響你的食欲吧？”

    試著這樣問，會有點別出心裁的感覺嗎？

    “從我開始擔心時，就沒有食欲了?！?/br>
    我有些訕訕不知道如何回應。

    看來目前這尊容還真是別人不入眼的猥瑣啊。

    這晚餐的邀請肯定是要打水漂的了。

    “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再好好處理你的牙齒問題?！?/br>
    “現在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是幾塊可以去除的附著物。讓我們馬上開始吧?！?/br>
    她朝我擠擠眼睛，得意洋洋地揮了揮手里的大功率洗牙器。

    真是比以前經歷過的機器都要來得兇猛，哪怕單單是聽這讓人有些顫抖的聲音。

    這洗牙的過程竟然是鉆心的疼。

    不，其實不應該叫做牙齒的疼痛。

    是叫揪心的癢，酸麻不已。

    我說的疼痛應該是耳朵的痛感。

    聽機器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叫囂聲。耳朵就巧妙地感應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的一聲歡呼把我驚醒。

    一般在這些不愉快的聲音里面我都是度日如年，敏感而又刻意地想昏昏沉沉。

    也許碰到了她的胸脯，或者其他柔軟溫暖的部位吧，但卻沒有心情感受一番。

    那些接觸，不管是故意裝糊涂還是真的不適感之下的反應。

    現在都讓我感覺貪戀這樣的香艷有些下作。

    就看見她就把千辛萬苦邊沖洗邊挖和掏出來的牙垢，有著大理石一樣晶瑩的外殼，丟在小盤子里。

    竟然是會“哐當”一聲。

    我也不嫌臟，就拿過來仔細端詳一番。

    就像是牙齒的盔甲。

    “還要留作紀念嗎？”

    她微微撇了撇嘴。

    伸手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這番功夫折騰下來就是已經香汗淋漓。

    辛苦的原因就在于她是要俯著身子，手持噴頭和勺子鋼絲等工具，在幾個小小的點上下力氣。

    就是翻來覆去交換使用幾個工具，還要一直維持相對固定的姿勢。

    換了是我早就手軟酸麻了。

    正要開口感謝她，就聽見她問，

    “附贈的面部美容要不要做？”

    什么情況??？來做個查體居然還要贈送面部美容？

    “其實就是很簡單的面部肌膚的護理?！?/br>
    她微笑著解釋。

    “這只是針對女性顧客的吧？”

    我覺得自己要是答應下來去做的話，很有些不好意思的。

    是不是因為是免費的緣故呢？

    估計就是洗個臉而已。

    “不是的啊，男女客人都可以要求的?！?/br>
    “而且，現在男顧客也很愛做這些美容護理呢。所以，對我們來說，男女都是沒有多大區別的?！?/br>
    她耐心地說著這些情形。

    我真是為這醫院的高招佩服得很。

    這可就是拴住了不少女顧客的心吧，至少回頭客不會少的了。

    而且，即便是我這樣對臉部美容毫不在意的粗獷型男客，也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好不好。

    網紅經濟的幾大要素，美女、增值服務、性價比超高，還有著周邊絡繹不絕的人流?？墒且粯佣疾蝗蹦?！

    就是哪一天某人逛街突然覺得累了。嗯，就去附近那小醫院做個美容吧，洗洗臉也好??？

    正常的查體或者診療項目，畢竟不是每天每日都那么多的吧。

    這樣怎么都會生意滿滿，人山人海。

    “那是誰替我做美容呢？”

    我真是有些好奇了，這牙齒科里沒見得有其他的醫生護士呢。

    “我會安排外面的護士來做。只是場所就比較簡單地設置在一起。畢竟我們只有這小小的一層辦公呢?！?/br>
    這還差不多。

    心想難道你除了是專業的牙醫會洗牙補牙以外，還可以做這美容保養的活嗎。

    既然后面她又不再出場，我再死皮賴臉地蹭著那些免費美容項目也就沒多大的意思了。

    突然就感覺一陣疲倦。

    可能是因為抽血了的緣故吧？就有些想呆坐著休息一會。

    “我一直覺得你有些憂傷。而且今天做完檢查也是有些累了吧？”

    她一邊收拾東西，看我臉色陰晴不定，就關心地問。

    這問題怎么回答呢？到底是傷悲還是困倦我自己都還沒有弄清楚。

    但是，這倦怠和附生的憂傷，哪一樣又是我可以躲避得開的呢？

    搖搖頭，心里就開始盤算。

    linda這么的善解人意，今天確實又給她添了太多麻煩，至少得請她喝杯咖啡吧？

    如果真的像之前盤算的，第一次見面就邀請她晚餐，就太唐突草率了。

    我想至少得要死皮賴臉留下她的電話，美其名曰尋求更進一步的專業性的牙齒保護指導。

    這個借口好吧？

    “其實這沒有任何意義?！?/br>
    她撇撇嘴說到。

    “不管是喝咖啡還是留什么電話?！?/br>
    “為什么呢？”

    這下我有勇氣直接詢問了。

    原來她早就已經訂婚了。

    就是從高中時期就開始的感情，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但更有戲劇性要素的是，她們從那時就得到了家庭的許可，算是雙方都承認的關系。

    之后那么多年是不是就已經共同生活在一起了，我不得而知。

    但至少有一點，就是很有些童養媳的味道。

    可能就是男方家庭條件更好一些，于是就選定了她作為未來的兒媳婦，為她上學甚至是家庭提供各種支持。

    真是很聰明的行動，早早就選定了潛力股投資下去。

    這橋段對我來說不算陌生，也還是合情合理的。

    但就是比我和joy當初還要激進一些了。

    簡短地告訴她joy和我的故事，又試著請她解讀一下joy的心理軌跡。

    “抱歉，我也不懂為什么她會離開你。也許只是有著她自己的夢想，或者打算吧?！?/br>
    “但那并不能證明她不再愛你。想想吧，畢竟你們在一起了幾個月，沒有什么愛可以偽裝那么長時間?！?/br>
    她這也算是安慰我嗎？

    “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怎樣，到底她愛過你沒有，或者離開的原因，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重新開始?！?/br>
    她果然是比平常女子來得灑脫。

    “還有，最大的愛是寬容。原諒才能忘記?！?/br>
    她鄭重其事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其實從來沒有恨過joy?！?/br>
    苦笑著回答linda，搜索枯腸也找不到自己腦海里有什么對joy的恨意。

    “比那還要多，連耿耿于懷都要放下?！?/br>
    “然后才能安心尋找新的開始?！?/br>
    “就像是使用排除法，或者簡單歸零以后再重新出發?！?/br>
    她真的很會循循善誘。

    難道醫生天生就有這樣開導病人的本領嗎？

    只是我對那新的開始真的充滿了期待，也是多次想要徹底忘記過去。

    于是她的話就吸引了我現在所有的關注。

    “我該如何從頭再來？”

    不禁低頭喃喃自語。

    以前試過不少次，卻只是不能忘記joy而全心全意重新出發。

    “首先要回到自己最初的心意啊。我只是很奇怪為什么要一個人來f國？”

    這算是附贈的心理治療嗎？

    “我想來尋找到真愛，開始全新的人生?！?/br>
    “那你以前的世界呢？”

    “我想那是不屬于我的世界?！?/br>
    “所以你要離開？就是因為自己覺得和那世界格格不入？或者認為那世界虧欠你太多？”

    對此我完全是無法反駁。只能低下頭來默默承認。

    “什么樣才是你理想的世界呢？”

    “我還不太清楚。但是我想至少得有愛吧？最好是有永無止境的愛?！?/br>
    “看吧，其實你還是糊涂的。對于夢想的生活，沒有什么明確的想象?！?/br>
    “而且，你對愛充滿了依賴?；蛘呓谢孟?。而且還很貪心?！?/br>
    “因為愛是我唯一的救贖了?！?/br>
    我有些不服氣地反駁。

    “是嗎？但是只要存有這樣的心思，本來就是一種依賴?！?/br>
    “真正的救贖，來自你的成長?！?/br>
    “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樣，只有當你自己能夠獨立面對這一切，心情安靜，再也不會憂傷，也沒有什么大的波動起伏的時候，才算是真正得救了?！?/br>
    搖搖頭，我覺得那樣對我好難。

    “不過這些對我完全沒有意義。我是已經上了軌道的人?！?/br>
    她又看看我，好像眼里什么亮起來的東西，閃爍了片刻就暗淡下去。

    “是嗎？”

    我怕激怒她，但還是忍不住很有些遺憾地感嘆。

    老實說她這些話都說到我心里去了。

    看來電話號碼還是可以要的吧？沒準以后還可以找她做心理輔導啊。

    “當然?，F在只是你還有問題纏身。我是干凈超脫的?！?/br>
    “所以你知道我的用心了，以后會躲著我嗎？”

    “還不至于吧？你看上去也沒有那么癡纏不已吧？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br>
    又是朋友的說法。那是個讓我聽而生畏的詞。因為老是把握不住她們想要的分寸。

    “但是我卻不能和已婚的女子做朋友。一不小心我就怕僭越了什么?！?/br>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地知道自己魅力不減?！?/br>
    其實這正是你魅力十足的光芒時刻啊。

    我在心里默默叨念。

    雖然又是一個不能插足的女子，但她的美好真是讓人難以忘懷。

    而且她又是那么的睿智，足以解決我很多的困惑。

    我還可以把這美好的相遇保留起來做一番憑吊的吧？

    這不算是我失去了什么，畢竟她在遇見我以前已經是名花有主了。

    我又怎么可能失去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呢？

    “那我該腫么辦呢？”

    說了這么大半天，道理我倒是懂了一些。

    但具體要怎么做，還是一頭霧水，不得要領。

    “傻瓜，你可以再找一個比我更加年輕漂亮和優秀的啊?！?/br>
    “等等，像你這樣完美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憂慮嗎？”

    我聽出她這話里的一絲不自信，或者叫擔憂。

    吃驚地表示懷疑，大大的不相信。

    她應該是這f國里的精英階層了，為什么還是會擔心自己不再年輕漂亮這問題呢？

    “傻瓜，年齡美貌還有愛情，都是女子想永遠留住卻根本無從挽留的珍寶?！?/br>
    “而失去了的無法復得。它們只能存活在嶄新的世界里?！?/br>
    “所以你還有機會在新的女孩那里找到新的愛情。也只有那樣的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