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躬身，痛苦地喘息著。

    衛曦被強行從熾熱的氛圍里推出，一時無言，驚訝地看著韓祈光。

    直到看清韓祈光痛苦的神色，衛曦才察覺不對，要上前扶他：“你沒事吧？”

    “你別過來?！表n祈光聲音似嗚咽，往后面躲了躲。

    衛曦看見他眼里的恐懼，卻錯過了暗藏的不舍，既尷尬又有點惱怒似的：“是我誤會了嗎？如果是……”

    韓祈光打斷他：“不，不是。你沒有……是我……我……”

    他轉過身去面朝墻壁，屋子里響起新的舞曲，是帶著些憂傷的曲調。

    衛曦沒有聽見他后面的話，小心地邁出一步，靠近了些，輕聲問：“你說什么？”

    韓祈光側過身體，垂眼沉默片刻，道：“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們還是……”

    “做不到什么？”衛曦不想聽到“還是”兩個字后面的內容，于是忽略韓祈光的不適，追問著。

    韓祈光一只手攀住窗臺，好像這樣能給予他安全感，他緩了緩，說：“這種，親密行為，我做不到?！?/br>
    衛曦像聽見了什么稀奇事，道：“你，難道是奉行柏拉圖式的戀愛嗎？”

    韓祈光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

    “你搖頭又點頭什么意思？”衛曦急了。

    “我并不是奉行這種方式，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br>
    衛曦沉默，還是忍不住問：“能告訴我理由嗎？”

    韓祈光看向他，絢麗變幻的燈光里，一雙眼睛十分漂亮。但他在猶豫，在退縮。

    衛曦心軟了，又不禁失望：“要是實在不方便說，那就算了?！?/br>
    他轉身要走，韓祈光卻拉住了他。

    似乎是身體先于意識的動作，在衛曦看過來的時候，韓祈光立刻松了手。

    他看向窗戶里，在音樂里依偎著的一對對舞伴，像在看著一個美妙的夢，只要把自己沉浸進去，就有了勇氣。在衛曦失去耐心之前，他終于開口：“我高中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的治療?！?/br>
    衛曦輕輕皺眉，韓祈光扭頭看向他，竟笑了笑，但那笑如同天幕里的一抹輕云，風一吹就散了，虛假得令人心悸。

    在衛曦疑惑的目光里，韓祈光繼續道：“針對同性戀的……電擊治療?！?/br>
    衛曦愣住，他聽說過這種治療，甚至有很多同性戀者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接受過這種治療。他也很快意識到韓祈光為什么因此無法接受親密行為。

    舞曲漸終，在一片短暫的寂靜里，衛曦帶著復雜的情緒，半天吐出一個字：“cao！”

    一條拍完，導演那邊卻沒動靜，還是旁邊副導演提醒他，他才反應過來：“哦，好，不錯，一會兒再來兩條?！?/br>
    調整機位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在旁邊討論。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吻戲??！今晚這場吻戲?。?！這可是吻戲！演得也太自然了吧，一般再怎么最開始也會有點別扭吧?！?/br>
    “靠，我完全忘記這回事兒了?！?/br>
    “入戲了是不是？我也是！感覺就是在電影院看電影一樣，我去，他倆太牛了?！?/br>
    “我看導演也入戲了，拍完了還沒回神呢，哈哈哈哈~”

    季風聽見兩耳朵，一想還真是，當時親得還挺忘我的，這會兒想起來倒有點臉紅了，畢竟這么多人看著呢。

    又拍完兩條，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導演大手一揮：“大家辛苦了，請大家吃宵夜?！?/br>
    眾人一片歡呼。

    網上下了單，好幾個外賣員一起送過來，腸粉、海蠣煎、燒烤、水果、飲料，擺了兩大桌。

    季風和陸海找來兩個小馬扎，圍坐在桌邊。季風端了一碗腸粉，吃到一半，見陸海手里的水果好像也不錯，就問他：“好吃嗎？”

    陸海笑：“想吃什么？”

    “菠蘿、芒果還有葡萄?！?/br>
    陸海叉了塊菠蘿喂給他：“你這么吃不串味兒??？”

    季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完全不會，我咸、甜的味蕾是分開的?！?/br>
    拍花絮的攝影師敏銳地捕捉到兩個人的互動，鏡頭湊過來，采訪：“齊老師，今天晚上的戲緊張嗎？”

    季風實話實說：“還好，都沒顧上緊張?！?/br>
    那邊陸海繼續投喂芒果，攝影師哦喲一聲，繼續問：“這個好像是你熒幕初吻吧？”

    季風一愣，好像還真是。

    陸海哇一聲：“我賺大發了，再吃顆葡萄紀念一下?！?/br>
    攝影師又問：“有沒有什么感想？陸老師吻技怎么樣？”

    “咳咳，”季風被嗆住，“我覺得你在搞事情?！?/br>
    攝影師不懷好意嘿嘿兩聲，陸海伸手替季風擦去嘴角的腸粉汁，季風看了他一眼，跟著搞事情：“吻技一級棒?！?/br>
    這下輪到陸海被嗆住。

    等攝影師走了，季風才開始擔心：“這個要是放出去，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陸海卻湊近了：“真的一級棒？”

    季風：“……”

    吃完宵夜，收工回酒店。連拍幾條情緒起伏巨大的戲，季風有點累，洗漱完倒頭就睡。

    還準備和他探討一下“一級棒”吻技的陸海：“……”

    兩個人不知道工作人員已經討論瘋了，吃宵夜時的互動全被人看在眼里。

    “是太入戲了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