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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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靖危險地沉下了嗓音,“不管你過去在隴西郡怎么荒唐,如今既然在京城內,孤的眼皮子底下,總要把走歪的路子扳回來?!?/br> 聲音頓了頓,又冷聲警告,“不許打孤的主意!” 池縈之:“……” 得了,‘我’的自稱又變回了‘孤’了。 司云靖轉身欲走,瞄了一眼她的濕袍子,拉開了銅門,吩咐門外親隨送一套干凈袍子進來,又把門關上了。 濕衣貼身時盯著看是極失禮的舉動,司云靖只略掃了一眼,本來視線已經轉了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轉回來,往她腰下某部位盯著看了片刻。 “說起來,你過了年就十七了吧,” 不再刻意展示儲君雅量的太子爺用滿滿的嘲諷語氣說,“口口聲聲對孤有非分之心??雌饋砟抢锊幌袷情L大了……真的能用?” 池縈之:?。?! 媽呀,這又是什么虎狼之詞??! 就在這電光剎那間,她突然明白【單衣落水】的幺蛾子出在哪里了。 身上少了個零件,平時衣衫寬松不覺得怎樣,現在濕袍子緊貼在身上就…… 司云靖眼睛毒,腦子轉得又快,自己穿著外袍他還不覺得怎么著,如果自己真的只穿一件單衣落水,被他留意到身上少的那個零件,只會有一個可能— 當場掉馬…… 正好有內侍送干凈衣袍進來了,從頭到腳,整整齊齊的一套,放在紅漆大托盤里。 池縈之深吸口氣,穩住劇烈跳動的心跳,一言不發地越過司云靖面前,去門邊端了托盤就走,轉過去屏風后面換衣服。 司云靖倒是沒多想,開門當先出去了。 池縈之換好了衣裳拉開銅門,原以為只剩自己一個,沒想到院子里還是站了滿滿當當的人。 冬天天黑得早,還差一刻鐘到申時正,日頭已經西斜得厲害。 司云靖背著手站在門外,薄唇緊抿,面無表情,遠眺著天邊斜陽的側臉如雕刻般分明,顯出幾分傳說中的酷厲神色。 池縈之一顆小心臟劇烈一跳,心虛地想,該不會是聽了自己剛才瞎謅的那些話,把人給氣壞了,在門口等著自己出來算賬吧…… 司云靖見她出來,轉身便走。走了幾步不見人跟上,停下腳步,不悅道, “大白天的發什么呆。跟上!” 他停下來,四周跟隨的禁衛一起跟著停下了腳步等候。 池縈之這才意識到,原來太子爺或許是要護送自己回去守心齋。 她急忙跟了上去。 朱紅宮墻下,斜陽拉出兩道長長的人影。 兩人一前一后,錯開兩步距離,沿著宮道緩步而行。 兩側高墻壓迫之下,沉默的空氣更顯得壓抑。 池縈之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位今天為了她費了不少精力,來回折騰了整個時辰,自己連聲謝都沒說,正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前方兩步的人卻先開口了。 司云靖不回頭地拋下一句話,“說說看,你喜歡孤什么?!?/br> 前后貼身護送的親信東宮禁衛rou眼可見地趔趄了一下,默默前后走開了幾步,給中間的兩人留下單獨說話的空間。 池縈之:“……” 當著親信近衛的面,跟她這個‘少年世子’談起勁爆話題。太子爺是真的認為他名聲毀完了,徹底放飛了是吧…… 突然有點心虛,感覺有點同情這位是怎么回事? 她往前快走了幾步,跟隨在身后。 察覺到身后的人跟過來,司云靖依舊不回頭,緩步前行,平穩語氣里帶著淡淡的嘲諷: “池小世子的喜歡,真是來得莫名其妙。臨水殿中當面的那三個字,孤至今記憶猶新;沒料想短短一兩個時辰后,宮墻下不期而遇,池小世子居然就喜歡上了,主動投懷送抱。孤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池小世子的喜歡,從何而來?”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相貌?身份?權勢?呵,總不會是孤的刻薄性子吧?!?/br> 池縈之默默地想,寧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想歸想,實話是不可能說的。 她只好含糊而曖昧地回答道,“臨水殿中,礙于身份之別,始終不敢正眼看殿下,臣逾越的那三個字……純粹是舊日印象。直到宮墻下邂逅,殿下于前方走過,暮色斜陽之中,一眼萬年。正所謂……那個……” 她快掰不下去了,絞盡腦汁地掉書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br> 司云靖在前方聽了,毫無反應,安靜地繼續往前走了七八丈,這才回了一句,“所謂一眼萬年,哼,還是皮囊相貌?!?/br> 兩人又走了幾步,她聽到前頭自語道:“罷了,還算實誠??偤眠^看上了身份權勢還掩飾的那些貨色?!?/br> 池縈之打死也不敢接話了。 溫池宮室果然在正陽宮最偏僻的角落,兩個人默默無語地繼續走了差不多兩刻鐘,才走到東南角的守心齋。 把守的禁衛推開守心齋大門,恭迎太子進去。 司云靖帶著池縈之走進了院子,禁衛停留在門外,關上了院門。 吱呀關門聲中,司云靖停下了腳步,回身打量了身后之人一眼。 池縈之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慌?!案兄x殿下護送。那臣就……過去了?” 站在對面的司云靖沒回答。 他打量了池縈之片刻,突兀地一伸手,捏著她下巴往上一抬。 池縈之站在門邊,背后靠著緊閉的兩扇木門,躲都沒地方躲,下巴被驟然抬起,精致的面容五官,連帶著略顯得驚愕的神情都顯露了出來。 “若單是論相貌,你倒也長了一副孤喜歡的模樣?!上Я??!?/br> 司云靖放開她的下巴,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目光轉往池縈之厚重衣袍遮掩的腰下部位轉了一圈,涼涼地道, “誰讓你生為男子之身,長了那個物件呢。皮囊長得再好,孤也瞧不上。把你的‘一眼萬年’收回去哄騙小姑娘,對孤趁早死了心吧?!?/br> 第二天中午,恢復了平靜日常的守心齋內。 池縈之對著滿滿一桌子的鹿茸鹿血羹,虎鞭湯,蛇膽酒……犯了愁。 高內侍找來了沈梅廷,當面傳達太子爺口諭: “今天池小世子一桌子補血壯陽的藥膳,梅廷盯著他全部吃完?!?/br> 說到這里,高內侍尷尬地頓了頓,繼續傳達口諭, “傳東宮原話……十六歲了還這么小,不多滋補些,只怕以后不行?!?/br> 這一句仿佛是驚雷一般,原地裝死的沈梅廷和樓思危都被震活了。 他們聽到了什么?! ‘這么小’?“不行”? 四道震驚的視線齊齊望向池縈之腰下的某個部位。 池縈之:“……” 這人有毒…… 下午,池縈之在沈梅廷關切的眼神里勉強吃完了滿桌子藥膳,過了申時準點出宮。 和樓思?;丶业穆飞?,還連續婉拒了三四次‘我那兒虎鞭鹿鞭鹿血人參都有,給小叔你加餐進補,趁年紀小趕緊補起來‘的好意…… 唉,心好累。 回了家,池縈之叫來了阿重,關好了正屋門窗,嘆著氣和她在紙上寫字商量, “給我準備個大的?!?/br> 第32章 咸魚第三十二式 阿重遞過來一個迷惑的眼神。 池縈之無奈伸手比劃了一下?!斑@個……大的??雌饋硐裾娴? 摸起來能糊弄人的?!?/br> 阿重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世子爺終于想到啦?!彼σ饕鞯氐?,“奴早就備下啦, 怕世子爺覺得累贅,不肯用, 沒主動提起?!?/br> 池縈之撲過去抱著阿重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阿重jiejie, 你太貼心了?!?/br> 阿重輕輕回抱了一下她從小跟隨到大的小主人: “王妃回江南之前,吩咐奴好好看顧世子爺。奴的性命都是世子爺的, 這點小事算什么呢?!?/br> 門窗緊閉的正屋里,阿重翻箱倒柜,從箱籠暗藏的夾層里找出了準備已久的物件。 池縈之在燈下翻了翻木雕的物件,樣子挺唬人的,拿一根黑色的小細繩穿著, 可以系在腰上。 她被東宮那位刺激得不輕, 有些疑慮:“這尺寸……是不是不夠大?” 阿重捂著嘴忍笑, “世子爺才十六歲,要多大的?放心吧, 是符合年紀的尺寸。等世子爺過了二十再換更大的吧?!?/br> 第二天,池縈之做了充足的準備,跟樓思危一起上了馬車,準備進宮點卯。 剛坐下來,樓思危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細微的區別。 “宮里的虎鞭湯藥效這么足的嗎?”樓思危瞄了眼池縈之的腰下某部位,驚奇地說,“叔啊, 你與昨日大不相同了?!?/br> 池縈之早有準備,從容回答, “昨天賜下了一桌藥膳,我立刻就行了!” 樓思危顯出震撼的神色,感慨著說,“果然是宮廷藥膳,與眾不同。今天的虎鞭湯分我一半?!?/br> ……精心準備的物件沒派上用場。 東宮那位沒來守心齋。 當天傍晚,照常申時出宮,踩著日落時分邁進了老宅子大門,徐長史慣例等候在影壁邊。 等樓思危那邊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徐長史追著池縈之幾步,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箋,遞給了她。 池縈之展開看了幾眼,沒看明白,“這是什么?” 徐長史壓低聲線回稟,“臣屬擬定的新章程。萬壽節沒幾天了,就在最近的關鍵時刻實施?!?/br> 池縈之一目十行,第一眼就看到了“加派守衛,三班輪值,時刻護衛賀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