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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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小就會撩妞了?太有正事了!花折瞬間就認同了:“兒子,你做的對,很有道理,理由充足,買了?!?/br> “…”有點太順利了,始料未及啊,小西北眼睛和小鹿一樣亮,當即唱著贊歌給他干爹連蹦帶跳的來了段天南舞蹈,他腳下打著拍子,十指舞動像蝴蝶:“干爹干爹我祝福你,早點把自己嫁出去?!?/br> 劉掌柜的聽到小孩管花折叫干爹,當即精神了,平時想花錢送禮還找不到機會,而今陛下背后的大紅人到眼前來了:“花公子,失敬失敬,西洋時鐘就是個小玩意,平時擺在店里風水位上放著玩的,本來就不是賣品,我回頭讓人包好了,送到您府上去?!?/br> 花折低頭寵溺的看著干兒子,笑言道:“使不得,不能從小教孩子買東西不花錢吧?!?/br> 劉掌柜的施禮而笑:“那就進價賣給小公子,八千兩小公子拿著玩去吧?!?/br> 劉掌柜的將花折和小西北送出去老遠,之后笑吟吟的拾階回來了。 店里伙計們正在探頭探腦,一個長著瞇縫眼的在嘖嘖稱奇:“掌柜的,后進來的男子是誰???長的也太好了,還那么有錢,花萬八千兩跟玩似的?!?/br> 劉掌柜背著手在店里來回瞎溜達:“京城大名鼎鼎的花折啊,領了禮部尚書、中原道將軍和太醫院判,日子過的還和神仙一樣?!?/br> 伙計奇了:“今天是朝會啊,花大人不用上朝嗎?” 劉掌柜的專賣珍貴稀奇玩意兒,和上層多有往來:“他前兩年要辭官來著,不過對當朝陛下擁立有功,陛下特批,除了初一和十五的大朝會,他不用上朝,研究醫術藥材,以普渡萬民?!?/br> 瞇縫眼伙計奇道:“當朝天子不是一向勤勉,要求臣子也得宵衣旰食嗎?花尚書這么悠哉,天子不管他嗎?” 劉掌柜露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他買賣做得好,以自己能知道一些天機為榮,不過嚇死他也不敢把一些高層們的猜測說出去:“天子怎么會不管他呢?” 這不是管著怎么才能讓花公子舒服,讓花公子自由飛翔嗎? 第316章 故地重游 暮色沉沉的, 黃門關附近地處內陸,雖然已經出了正月,雪還是沒化。院子里的幾口大肚子銅缸用的是小風車轉的活水, 一層層的漣漪蕩漾, 高低錯落的松柏修剪得當,四季常青,黃墻青色瓦異常精致,不像是西部的院落。 此處院子是景陽二十六年、許康軼自請出京,當安西提督的時候置下的院落,而今年是許康軼登基繼位的第六年, 政通人和、朝中和地方的關系已經理順了,許康軼看花折有時在京城呆不住, 便借著凌安之巡邊的機會, 帶著花折在安西舊地重游了一番,余情和小西北也說要打理黃門關的生意,也跟著來了。 凌安之帶著余情和小西北路過天南的時候直接留在了昔日的凌河王府, 而許康軼和花折就住在曾經許康軼的王府里。 躺在昔日的床上,許康軼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陳年舊事。 ——那是景陽二十七年的晚春, 是許康軼當安西提督那一年, 清晨一行四人十二匹馬走在安西關外荒蕪的雪地上, 駿馬踏著雪殼吱吱作響,一絲風也沒有,雪殼上露出來的草尖都不動。 元捷用手搭著涼棚, 極目望遠回頭向許康軼匯報:“殿下,我們這次出來,是要丈量安西關內一百里直到光城城外的荒草地, 光城郭太守帶著工程司的人已經在那邊河套等你了?!?/br> 元捷看了花折一眼,又說:“這次我們也沒帶帳篷,一百五十里的路,一天路程就到了,日前已經在河套邊上準備了簡易的草房,還搭了火炕,殿下,丈量周圍河套土地的時候我們就住在那里?!?/br> 雪色晃眼,許康軼戴的是黑色的護目鏡,他一身輕薄的狼崽皮大裘,穩穩的騎著馬,兩只手攤開了地圖,反復看得仔細: “此處有凌凌河的分支流過,河套小平原水草豐茂,只用來跑黃羊和養狼太浪費了,我們此次丈量的準一些,河套以北全留給安西軍用來軍屯,每年能多提供一個月的軍糧也是好的,河套以南丈量給光城,多吸引些牧民直接安定下來?!?/br> 河套小平原果然肥沃,凌凌河多年澆灌,以及無人打擾,土壤竟然是少有的黑色。 “郭太守他們還沒到,”花折脖子上圍著火紅狐貍毛的圍脖,襯得他整個人毛茸茸暖洋洋的,花折笑著出謀劃策:“康軼,你丈量土地給安西軍屯糧確有必要,此處土地太好,能不能按照市面上的價格賣給我五百畝?我用來種些藥材?!?/br> 一行人全站在草房子門前,許康軼眉眼放松:“此處本來就是屯田,你如果種了藥材,估計就要留專人在此處侍弄,也不要什么價錢了,你只讓你留的人在此地隔行種樹,保持住水土別沙化就行了?!?/br> 夕陽的光點全斑駁的掛在搖晃的樹影上,不知不覺的起風了,元捷和代雪淵撿了木柴抱了回來:“殿下,天色已晚,難以行走,估計郭太守他們今天不會到,我們晚間要在此處過夜,要把土炕燒熱了,屋里火也不能滅?!?/br> ——否則晚上溫度能降低到把鐵器凍脆了。 金尊玉貴的許康軼其實在野外行走的經驗更豐富,他拎著水晶鏡瞇著眼向天邊看:“傍晚起風,這么一會烏云就把夕陽遮住了,估計是要下雪,我們屋里去?!?/br> 花折正是此意,他離門最近,伸手就推門,許康軼一把拉住想阻止他:“不可?!?/br> “吱,”花折想著煎藥的事,手也挺快,說話間已經把木頭門板推開了一尺多的空隙,再想停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門里一條黃影已經撲出來了,眾人吃了一驚,許康軼已經將花折扯開了一米多,黃影的大嘴幾乎是貼著花折的臉頰過去的,一擊不中直接飛進了草房前的高草里。 “娘的,是個雪豹!”代雪淵吃驚非小,罵了一句怒氣沖沖的拔刀:“我剁了你個畜生!” “別追了,野外追不上的,”許康軼治止了元捷和代雪淵拔刀追過去,他一抬手,側推開門往屋里看:“我們丈量土地以來,是第一次住在野外的小房子,有野物就喜歡在草屋里搭窩隱蔽,聽到有人來的聲音可能已經藏在門口了,你一推門它們就暴起傷人?!?/br> 他拍拍雙手,眼神示意大家這回可以進屋。 草房分為四間,進來就是廚房,左手邊是柴房,右手邊是兩間寢房,鐵條鑄的門窗算嚴實,這在野外,就是頭一等的好住處了。 掌了燈煮了rou干,花折變魔術似的給許康軼煮了一小碗燕窩和幾片青菜葉算是小灶——許康軼大病初愈,吃不好不行。 晚風越來越大,吹得窗欞格子沙沙作響,外邊一陣緊過一陣的狼嚎聲,遠遠近近飄飄蕩蕩。 元捷端著燭臺進了里屋,給許康軼和花折屋里的火堆添了點柴:“殿下,今晚上我和代雪淵守夜,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我看晚上可能是要下雪,溫度下降的太快,屋里火不能滅,否則可能一覺睡過去?!?/br> 他們此行出來帶了十二匹馬,花折讓人收拾了十來個大藤條箱子裝東西,出門的時候許康軼覺得東西帶的太多,雖然沒制止,可心里不贊同,這回到了草房全派上用場,比如元捷點起來的燭臺,晚上的小灶,以及他身上穿著的棉袍子,此刻火堆上還正吊著瓷壇子熬著藥。 許康軼點頭:“把馬廄里的火也看好?!?/br> 元捷會意,轉身出去了。 許康軼看著火堆上咕嘟咕嘟的藥壇子,往后一倒,就躺在了花折腿上:“你帶的東西倒是全,連苦口的良藥都帶來了?!?/br> 花折捏他眉心額頭xue位:“眼睛的藥還是不能停的?!?/br> 許康軼皺著眉頭抬眼看花折,有那么點撒嬌調皮少年的意思:“這藥最苦,你帶糖了嗎?” “康軼,”花折輕笑:“你多大的人了,沒有糖還不吃藥了?” 許康軼病愈之后對花折依賴日重:“沒有甜頭絕對不吃?!?/br> 看許康軼鬢若刀裁,鳳眼水亮,花折忍不住冰涼的手指從他臉頰劃過,這人以前過的太苦,去年差點病死了,雖然現在還是端莊矜傲,可人后經常流露出小兒郎的撒嬌任性來,花折怎么也看不夠:“怎么舍得你天天吃苦的,來張口,給你甜頭?!?/br> 甜頭沒來,纏綿悱惻的吻來了,人后花折像是貪吃的狼崽子,把許康軼牙關齒列唇舌脖頸全嘗了個遍,之后開始使壞,一個翻身就騎在了許康軼的身上,伸手去拉許康軼的腰帶,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藥還一會能好,我先喂你吃點別的?!?/br> 許康軼:“代雪淵要進來了?!?/br> 花折才不信,手上動作不停:“不可能,他沒那么沒眼色?!?/br> 可話音還沒落,就是代雪淵敲木板門的聲音:“殿下,公子,不好了,我和元捷剛才出去劈柴的功夫,聽到馬廄里的馬在慘叫,等過去一看,有一匹馬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壞了?!?/br> 許康軼撐著手臂坐起來,氣息極穩,聲音一點也聽不出身上還壓著一個人來:“死了嗎?” 代雪淵:“稟告殿下,還沒有,不過快了?!?/br> 許康軼是十幾歲的時候自己就能獨自在野外探索走私線路的人,風餐露宿的水平最高,他披衣而起,元捷和代雪淵兩個人直接把他帶到了馬廄邊上,馬廄高大,不過柵欄不嚴,花折看到靠著門的一匹白馬周身血紅,躺在地上嘶嘶慘叫,被掏出來的腸子鋪在雪地上在寒夜里冒著熱氣,一看就是不能活了。 花折仔細看:“身上不少血窟窿,應該是大貓干的,會不會是黃昏時候那個雪豹?” “河套里狼多熊多,再叫下去會把狼和熊招來,”許康軼拔劍出鞘,踏步過去,一揮劍就結束了戰馬的痛苦。 代雪淵開始挽袖子,此時的風已經吹得他大氅飄起來了:“我得快點把馬腸子馬尸體扔遠了,要不血腥味容易招來野物?!?/br> 許康軼抬頭看看天,他的視力當時只能看到天上的毛月亮,又聞了聞空氣中的潮濕冷味道:“要下大雪,現在血腥味已經夠重了,馬尸體別扔了,萬一雪太大了把我們困在這里沒有東西吃了還可以吃它?!?/br> 元捷也在看天氣,他覺得還好,搓著手取暖樂觀道:“殿下,我看烏云不夠厚,可能雪下不大?!?/br> 許康軼已經蹲下來了,他知道馬是有靈性的動物,看不得同伴在眼前被肢解,他手勁大,招呼元捷:“還是有備無患好一些,過來和我一起把它拖遠點?!?/br> 之后一人扯著一條馬腿把死馬拖到馬廄外邊十來米遠的地方去了,也不嫌臟手,寶劍變成了割rou刀,順著肌rou紋理和骨骼方向開始皰丁解馬。 代雪淵不好意思看許康軼干活,伸手道:“王爺,讓我來?!?/br> 花折和許康軼在野外呆過,知道許康軼在荒原上的本事,他四周張望了一下,打算去屋里看看熬的藥怎么樣了,順路化點雪水燒開了拾掇一下許康軼。 許康軼手上動作沒停,他看花折轉身,猜到他可能要進屋,伸手背抹掉額頭上濺到的血點子:“銘卓,野外對你太過危險,你無論做什么全不能一個人行動,就算是一個人從里屋到柴房拿東西也不行,代雪淵,你跟著他?!?/br> 第317章 誰是高人? 次日清晨, 許康軼是被嗆進肺里的涼氣凍醒的,他被嗆得咳嗽了幾聲,以為是火堆滅了, 揉著眼睛在屋里看看, 身下的土炕還是熱的,棉被上壓著狐裘大衣,火堆添了柴,燒得正旺,可口鼻接觸到的空氣依舊冷的嚇人。 見他睜眼,花折的長臂就環了上來, 端著一碗熱湯喂他:“凍壞了吧,喝口湯墊墊胃?!?/br> “為什么這么冷?”說話間棚上嘩嘩的往下落灰。 花折看著他把湯小口喝下去, 嚴肅道:“康軼, 昨晚下了幾米深的暴雪,房門已經推不開了?!?/br> 花折往頭上指:“元捷和代雪淵怕大雪壓塌了屋頂,去房上把雪掀到一邊去了, 氣溫驟降,我們被困在這里了?!?/br> 等到許康軼抱著肩膀站在屋頂上, 看四處晶體剔透一片, 原來清晰可見的河道、樹木、山林全不見了蹤影, 東南西北全是一樣的, 看似是美妙的冰雪人間,實則暗藏殺機。 花折站在他身邊,看許康軼面無表情, 他也憂心忡忡,許康軼眼疾未愈,困在大雪里不利于養??;凌安之重傷未愈, 在昆侖山養傷,他一般隔半個月要去看一次的;關鍵是安西春季的大雪極為恐怖——雪不化的時候誰也找不到路出不去,等到雪化了的時候草場變沼澤,他們連人帶馬全可能陷在里頭。 許康軼緩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銘卓,你看,我們像不像是漫步在天上云端?” “…”花折哭笑不得:“都什么時候了,郭太守什么時候來接我們出去?” 看花折目含希翼,許康軼木然搖搖頭:“且不說大雪無法行走,關鍵是誰也分不清東西南北,無法來接我們?!?/br> 花折四處浪蕩可以,不過嬌生慣養,在野外遇此情景也實在是束手無策:“康軼,那怎么辦?” 許康軼眼角里向他飛出一個撩人的笑來,他什么大風大浪全見過,心理素質不同凡響:“被困了,涼拌?!?/br> 安西雪災里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路只有凌安之認識,畢竟凌安之對安西的一草一木全熟悉,可凌安之最近已經四大皆空,而且重傷未愈,估計也沒法來救他們。 被困在了冰天雪地里,真心苦—— 帶的糧食只夠吃十天,還要省點吃,最近頓頓全在吃馬rou;尤其是沒有青菜,花折恨不得是數著菜葉子給許康軼下鍋。 他們帶來的馬匹被狼群和雪山豹盯上了,被他們嚴防死守,連帶著他們也被盯上了,被盯梢是常態,花折出去弄雪的過程中,還混了一個狼搭肩,幸虧他鎮定,未直接回頭,要不小命就難說了。 最怕的是沒柴,沒有火一晚上就能凍成冰溜子,許康軼帶著元捷他們打了一個雪洞出去,才算是解決了燒柴問題。代雪淵回來之后和花折偷偷感嘆:公子,王爺真能吃苦,我們冷的都想放棄,只有王爺沒事人似的,實在凍得受不了也就呵一口氣搓搓手,繼續干。 到了晚上,花折在燈下給許康軼收拾手上凍出來的凍瘡和小傷口,許康軼地位尊貴,可一雙修長干燥的爪子上傷痕累累,花折給他擦著藥酒,他還有心思研究曲子:“飛雪似楊花,等我們回去了,銘卓,造一個景你編個曲子,到時候我彈你舞,趁著我看得見…” 許康軼自覺失言,笑笑不說話了。 花折握著他的手,輕輕吹他指尖和指節上風吹的小口子,手背也有些腫起來了:“我不會讓你瞎的,眼睛不好是暫時的,花哥哥什么時候不靠譜了?” 許康軼嘴角一翹,他有時候試探的閉上眼睛,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也沒那么可怕:“我現在不受寵,被父皇扔在安西也沒人管我,也沒什么正經事做,就算是瞎了日常生活也能應對,你不要老是起早貪黑,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br> 花折往他指節上纏紗布,那時候的花折知道許康軼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是個真瞎子,還偏安安西一隅的話,可能二陰毒上位之后能放過他。 康軼啊康軼啊,你瞎二陰毒就會放過你嗎?你心中什么不懂?他半真半假道:“別胡思亂想,我可是斯人若彩虹的花折,你瞎了我不白長這么好看了嗎?” “嘚瑟,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翻天覆地的嘚瑟,”許康軼在花折面前現在很放松,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明天我帶著元捷去河套找點鹽,有備無患吧?!?/br> “康軼,你滿手全是血口子,找鹽的話手不是更痛嗎?”花折皺眉反對:“被困在此處,我看你絲毫不以為意,每日里還挺開心的?!?/br> 花折被困這些天吃不像吃喝不像喝,覺得太受罪了,估計干苦力的階下囚也比他們舒服些。 許康軼悠閑愜意,一絲理所當然從鳳眼里飄出來:“銘卓,做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你看我現在,沒有病死有命在;身邊雖然寥落了些,可是有愛人陪著,別的也就不重要了;丈量土地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我喜歡為民為軍做的事;我已經非常滿足了,你別總是給自己提那么高的要求?!?/br> 笑著聽他說完,花折突然莫名心酸,他和許康軼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此時也就半年左右時間,這半年也是許康軼萬念俱灰到起死回生后的半年。許康軼看似高貴持重,以前是常年緊繃,可后來澤親王去后,他整個人放松了下來,雖然不會喜形于色,但他開心的事非常簡單。 ——有命在,愛人一個,知己二三,為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