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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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慈心中愴然,既有不甘還有忐忑,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可給弟弟武司報仇,看來是要另擇時機了;而且,凌安之小他十來歲,交手這么久以來,每逢大戰上,他好像全僅差一步棋。 要更冷靜,更長遠,更謹慎才行! 武慈調整了千絲萬縷的思緒,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來,當即軍令傳達下去,撤退的鳴金鼓響起,全軍撤退。 果然,他剛變換了陣型,讓西路軍和東路軍變為后翼掩護撤退,看到形勢不對的社稷軍驍騎營已經從喬裝埋伏的樹林里沖了出來,大多數士兵頭盔、胳膊、后背上還綁著樹枝柳條當掩護,一片喊殺聲,武慈雖然丟下了萬余具尸體,可總歸是大部隊逃出了生天。 凌安之和裴星元在黃河堰上干枯的柳樹林子里打馬而出,凌安之直接郁悶的一甩馬鞭子,懊惱非常道:“他娘的,這個武不慈最后階段還反應過來了!” 武不慈主力尚在,沒有地形上的優勢圍不住西南軍的百戰之師。裴星元也穩重不起來了,遺憾的打馬在原地轉了好幾圈,這回如果能殲滅了西南軍的主力,社稷軍拿下京城的難度將會減少一半,可惜看來這回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失敗了:“已經追擊至此,卻能斷然放手,武慈果然足智多謀,可是凌帥,這回我們要從長計議了?!?/br> 凌安之來回兜轉著戰馬往遠看,氣了夠嗆:“星元兄,我折騰了半年,看來一半的事白做了?!?/br> 裴星元搖搖頭:“縱使這回武慈跑了,可也算是拿下了河北北部,凌帥也不算白四處打馬作戰了幾個月?!?/br> 凌安之把武慈引來,本來就是想要一石兩鳥,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對了,”裴星元捏了捏虎口,突然想到剛剛接到了密報:“凌帥,王爺和宇文將軍帶著社稷軍已經過了河北中部地區,我們要開始準備東西夾擊河北駐軍,爭取讓他們丟盔卸甲,流血漂櫓?!?/br> 凌安之:“嗯,雁南飛押送的黑硫藥炮彈也就是這兩天了,注意接應?!?/br> 二人看到武慈已經跑了,雖然凌合燕。周青倫等人率眾分幾路軍追了出去,也知道再想全殲不可能了,派其他本來準備打伏的社稷軍等人去接應一下凌合燕,之后打馬帶兵往軍營走。 卻發現軍營邊上迎面來了大喇喇的一小支部隊,一千騎兵左右的樣子,頂著黃河旁的涼風風刮的一樣卷了過來。 小傳令兵看到大帥回來了,正沖過來稟告:“大帥,裴將軍,這是雁南飛后勤補給的先頭部隊,先來尋求接應的?!?/br> 凌安之也在遠遠的看這一小股子人,待到打頭的那匹雪踏烏金駿馬上纖細的影子,束起的長發隨風飛舞,愣住不動了。 抑制住心中的狂跳,他是三軍統帥,在將士面前無論何時俱要穩重,努力不讓腿去踢馬鐙,遙遙的凝望著這個影子打馬而來,越來越近。 到了距離一兩百米的時候,連裴星元也看清了睜大了眼睛:“余情?” 身穿白色為底土黃色圖案軍服的余情瞬間便到了兩位將軍面前,跳下馬來雙手抱拳笑盈盈盯著凌安之稟告道:“大帥,裴將軍,我奉雁南飛將軍的命令,先提前告知所護送軍備的路線,茲事體大,需要派兵接應?!?/br> 凌安之自出了山西下河南作戰以來,已經小半年沒見過余情,雖然偶爾有些書信,可作戰時四處鉆樹林子和山窩子,除了夾在軍報中的書信,其他的不丟就算不錯了。 寒冬臘月漫天飛雪,滴水成冰,凌安之看戰馬仿佛身上跑出的熱汗正在結霜,又看余情睫毛額前頭發上全是霜雪,眼睛雖然極亮,但臉色唇色一片青白,看來是凍了夠嗆,他當即解下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你這是一直在急著趕路嗎?剛才這里差點打了大仗,你這么沖過來多危險?”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情靈氣的眼睛轉了轉,像是沒聽到凌安之的劈頭蓋腦的批評,眼神俏皮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三哥,你又瘦了?!?/br> 裴星元被當隱形人這么半天,無奈地說道:“情兒,星元哥哥也瘦了,你怎么沒看到我呢?” 余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吐舌頭笑了一下,側了側身向裴星元的方向,剛想說話,便覺得眼前發黑,金星亂轉,扶了扶額頭,凌安之看她不太對勁:“情兒,你怎么了?” 卻見余情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突然全身發軟,直接暈了。 凌安之手疾眼快,一伸手就把余情接在了懷里,掃了一眼,見余情呼吸還算平順,應該無大礙——卻發現,自己的手里怎么還攥著個別人的手呢? 尤其那手又長又硬,全是繭子,難摸死了。 裴星元看余情暈倒,也忍不住伸手去扶,卻不想和凌安之和手碰到一塊了,凌安之一手摟著余情,另外一只手夸張的伸出來亂甩,滿臉厭棄樣:“這摸到什么了,鋼鐵做得樹枝嗎?我說星元哥哥,你能不能抑制一下自己泛濫的愛心?” 裴星元哭笑不得,凌安之也老大不小,還是那么鬧騰:“大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耽這些虛禮?我難道眼睜睜看著才是對的?” “哼哼,”凌安之探了下余情的鼻息額頭,還算正常,估計就是太累了,他抱著余情上了馬背,看似穩重的打馬離開了。 余情再醒過來,已經是在被火盆烤的溫暖如春的將軍帳里,身上蓋著厚重的軍被,鼻子里還充斥著rou湯的香味。 凌安之拿著勺子喂了她幾口rou湯:“情兒特意尋了個機會來看我的?” 余情笑的洋洋得意:“看看我的夫君被狐貍精勾走了沒?” 凌安之捏捏余情挺翹的鼻子:“三魂七魄全被一條魚成精勾了去,狐貍精來晚了?!?/br> 余情拉長了聲挑撥他:“大帥,那小魚精兒想必花容月貌,才能見多識廣的大帥也把持不???” 聽到她自比是魚精,凌安之配合著笑著壞她:“容貌確實世間罕有,長的特別像奔波兒灞,和霸波爾奔?!?/br> 想到靛青臉厚嘴唇的鯰魚精,余情當即要笑死了:“我看他倆長那樣也不算倒霉,誰娶了長那樣才倒霉?!?/br> 凌安之凜然正色:“丑妻家中寶,不許以貌取人!” “可惡,誰是丑妻,給三分顏色馬上開了個染坊,看我掐死你!”余情笑的肚子都疼,伸手就去捏凌安之yingying的耳朵。 凌安之躲也沒躲,放下湯碗雙臂鎖死將余情摟在了懷里,輕輕摸索著她的一截細腰:“我的情兒若仙若靈,給三哥抱一會,想死我了?!?/br> 余情在被子里沒發覺,此刻被凌安之抱住,才發現身上衣服已經換成了寬大的柔軟中衣,是凌安之在軍中休息時穿的衣服,臉紅道:“三哥給我換的衣服嗎?” 軍中全是男人,除了凌安之還有別人嗎?凌安之嗔怪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上不熨帖,周身冰涼,還四處跑?” 余情撒嬌的將臉埋進了他懷里:“換下來的臟衣服呢?” 凌安之答的隨意:“我正好有時間,剛才已經洗了?!?/br> “…”沒個大帥的樣子,混在她身邊總像個小子似的。 ****** 武慈在高樓寨沒進凌安之的包圍圈,臨危脫逃之后,為了保衛京師,連下了三條抵御防線: 第一條防線設在河北北部,河北駐軍和西南軍總計二十萬人,背靠京畿作為補給; 第二條防線天和京城外圍一帶,在高處設下堡壘,廣積糧,廣設火炮; 第三條防線在京城城墻外,困獸猶斗便是此處。 凌安之這半年打馬揚鞭翻山過河,迂回曲折的踏遍了北境戰場,戰況有勝有負,和武慈、郭嶺、盧載光等人各逞所能,在全國各地交手了不下幾十回。 終于歷經了千辛萬苦,在新年后大雪紛飛的正月,和許康軼、宇文庭、楚玉豐自東方、西方、南方夾擊河北駐軍,流血漂櫓,雙方奇謀擺出展開了血戰,河北駐軍扔下尸體無數,斷戟殘戈、爛盔破甲,武慈的第一道防線被打破,剩下的殘軍退回到了塘沽一帶。 北疆都護府的鎮守大將虞子文,按照許康軼、凌安之的部署,趁著大楚首尾難顧,瘋狂的在攻打沈陽、錦州和山東。 許康軼和花折、凌安之、裴星元站在京郊百里的凌冽寒風中,空氣中全是清霜和鮮血的味道,遠遠的似乎已經能夠望到大雪中的京城,這是大楚龍興之所,遠望但覺王氣蒸騰,物華天寶,落光了樹葉的喬木在他們的注視下等著春天的到來。 他們自西向東輾轉數千里,無數次殫精竭慮、櫛風沐雨地頂著罵名踽踽而行,多少次假設過兵臨城下的這一天,現在終于秣馬揚鞭,不用再分庭抗禮——許康乾,我們也許就快見面了。 第266章 旌旗曜日 一路走來, 奇謀詭計和堅強意志支撐,紛飛戰火和斑斑血跡交錯。 凌安之、裴星元身后是社稷軍幾十萬人馬,在京郊遭遇了嚴陣以待的武慈, 武慈無愧是西南名將, 大楚的依仗,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帶領西南軍和東北駐軍,在京郊和社稷軍決一死戰,雙方全沒什么客氣的, 重炮箭矢跟雨潑的一樣,直接將京郊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花折隨著許康軼按照凌安之的要求撤回陣后, 在夜色中看著郊外戰火沖天, 遠遠的照亮了京城的半邊天。 他身披輕甲, 和許康軼并轡而立, 眸子里映著火苗,側頭看了看許康軼,若有所思地說道:“康軼, 我有沒有和你說我少年時的夢境?” 許康軼知道這一戰凌安之預謀已久, 準備充分,雙方所戰皆精銳,凌帥有必勝的決心, 武慈有死戰的勇氣, 他面上不露聲色, 但是內心有些緊張的盯著戰場。 聽到花折如是說,他手持馬鞭看向花折道:“哦?沒聽你提起過,什么夢?” 花折笑:“我那時候每年用你的血, 自從在京城朝天館偷看了你一次之后,你便經常模模糊糊的來入夢,我們這兩年轉戰過的天山昆侖、潼關太行、黃河寧夏,在夢中我也全陪你在你身邊走過?!?/br> 若是別人如此說,許康軼定會以為此人在拍馬,而花折對他純粹,從不行此諂媚行徑,他打馬向花折靠了靠:“銘卓,你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有些預感,看來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br> 花折面向戰場,大氅隨風卷起,笑起來顯得自信卓拔:“康軼,我注定也是要陪你逐鹿中原的?!?/br> 許康軼趁別人不注意,用馬鞭輕輕托了一下花折的下巴:“銘卓,你還夢到別的了嗎?” 花折若有所思,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還夢到這個人身穿龍袍君臨天下,面容哀戚,四顧茫茫,金鑾殿堂下左手側,武將第一位空缺,少一人;右手側文官有一位空缺,亦少一人;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只是夢。 凌安之和武慈決戰了一夜,御林軍和前來援戰的東北等地駐軍多有膽怯逃跑者,武慈督戰隊有五千余人,在陣后看到臨陣逃脫的斬了近百人,依舊擋不住逃兵的步伐。 而社稷軍的鐵騎步兵則在戰車的掩護下越戰越勇—— 能不奮力死戰嗎?大帥凌安之、裴星元一直帶著親兵力戰陣前,將軍都不退,將士們更是同仇敵愾。 比及到了天明,武慈見大勢已去,不再死戰,帶著剩下的十萬余人退回京城。 ——京城之外已經在地勢較高之處建了防御堡壘數座,內里和城中相通,社稷軍再前進一步,便都是艱難萬分。 凌安之見武慈已經被逼近京城,本欲試探一下看是否能乘亂追擊一舉拿下,可看到城墻外防御堡壘打出來成片的開花炮,所到之處社稷軍成片的倒下,傷亡太大,他當機立斷,全軍后撤,合圍京城。 ——開花炮原本是安西軍備所根據紅夷大炮研究出來的,凌安之帶著開花炮縱橫北境,所向披靡,后來在打仗過程中武慈對開花炮的威力嘆為觀止,想盡辦法搶去了幾臺,晝夜研究,再審訊被俘虜的社稷軍炮兵,仿制出的開花炮一般無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小半年來讓社稷軍吃了不少苦頭。 斗轉星移,時至今日,凌安之、周青倫、宇文庭等馬不停蹄,和虞子文在山海關內外呼應,直接拿下了山海關,兩個月不到攻克了沈陽、錦州、丹東,對京城形成了包圍; 裴星元、凌合燕進攻承德,從南向北包圍; 田長峰、楚玉豐攻克通州; 至此,終于形成了合圍,將這座四九古城圍成了一座鐵桶也似。 城外翼王的黑色盤龍王旗、社稷軍黃沙昆侖的軍旗、凌安之的凌字帥旗漫山遍野,帶著萬千的氣勢迎風招展,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好像在演奏著一曲招魂歌。 陽春三月,按理說春天來了,萬物復蘇,一般人心情全不錯,不過乾元皇帝許康乾帶著李勉思、武慈等人遙望著京城四周西北社稷軍浩蕩的軍旗王旗,內心比寒冬臘月還要冰冷。 許康乾放開君王的顏面,日前已經發出詔書要求全國所有駐地的太守、巡撫、巡撫、提督勤王,奈何這些天以來,除了東北駐軍勉強前來,原被打散的河北駐軍有十萬人流落到蒙古草原上蠢蠢欲動,無其他回應者。 本來誰做皇帝都一樣,大家只愿意為勝利的一方打仗,再加上許康軼的勢力四處活動,中原根本無人勤王。 許康乾等了數日,一無所獲,他內心悲涼,雖然他才三十七八歲,不過這兩年來,兩鬢的頭發已經完全花白了。 他等在京城的城墻上,遠方全是社稷軍浩蕩的王旗和帥旗,頂著蕭瑟的春風,看著陪在身邊的李勉思和武慈再也撐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哭道:“我自幼勤勉,萬事籌謀,怎么會如此???” 李勉思歷經前朝,他忠于當權者,誰當權便為誰忠心不二,這也是他自保的法門,看到一向強硬的許康乾痛哭流涕,也于心不忍,跟著熱淚盈眶,躬身回稟道:“陛下,彗星劃過天空,本就是社稷有難,要起刀兵,此乃天數,無須自責?!?/br> 許康乾涕零:“難道是天意如此?” 武慈武將出身,大聲啟奏:“陛下,您為天下計,悲痛至此,臣等萬分感動。不過此時絕望,還為時尚在,雖然士兵有人投降和逃走,不過那些是不忠于大楚的,剩下的這些士兵才心智堅定;京城中軍備充足,糧食儲量極多,就算是固守,也可以至少守上二年?!?/br> 他伸手指向城外:“社稷軍四十余萬人兵臨城下,人吃馬喂,每年軍費一千多萬兩;只要假以時日,這些外地的士兵思鄉心切,定然軍心渙散,我們再號召外地軍隊勤王,還有機會東山再起?!?/br> 京城的城墻素稱為天下第一,高度像四層樓那么高,城墻頂部可以并排通過三部馬車。京城九門五年前剛剛迎接過金軍的洗禮,當時的景陽帝被金軍兵臨城下受驚非小,痛定思痛,打敗了金軍之后直接號召京城富豪“捐款”,將城墻加高加固。 凌安之兵臨城下,感慨頗多,上一次他在城下厲兵秣馬,還是帶著凌霄馳援京城,鏖戰外敵金國,立下大功也招來大禍,幾年時間風云際會,而今他已經是擁護著翼王的黑色盤龍王旗又回來了。 他帶著周青倫和宇文庭,但見京城城高墻厚,防守嚴密。估算了一下御林軍、西南軍、東北駐軍、禁軍以及各地部落的兵力,九個城門算起來可能均有近四萬人把守,在城外攻打,兵員和火力都不容易部署。 周青倫揚鞭感慨道:“確實易守難攻、極難攻打,難怪它能做幾百年的都城?!?/br> 在城下秣馬彎弓的多了,近年來翼親王都曾經橫刀立馬,守護過國門,可能打馬進去的,幾百年來還沒有過。 這九個城門中,朝陽門挨著景山,宇文庭盯著此處仔細的看,可以看到此處左邊地勢很高,適合架設炮位,開花炮可以平射進城,足以控制城墻上的防守火力,右路地勢又極低,特別有利于鼴鼠隊開挖地洞。 宇文庭看著凌安之也在盯著朝陽門和附近的高地和低處看,知道他和大帥想到一塊去了,笑道:“這地方還真是塊天賜的福地,不過還要仔細籌謀,大楚近年來在此都有軍事部署,先敲掉他們安排了的幺蛾子再說?!?/br> 宇文庭話音剛落地,凌安之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發炮彈毫無征兆的驚天動地就打過來了,幸虧打得偏了點,饒是如此,還是將三人身側十米處砸了一個大坑,激起的飛沙走石差點將三人埋起來。戰馬被驚得前蹄騰空,身后揚起了一陣子塵土。 周青倫找到炮彈來了的方向,指著景山山頂上的石壘大喊道:“不好,看,城墻外山上有堡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