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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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嘉扯回自己的衣擺輕描淡寫道:“好,我等著那一天。但很顯然,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br> 姬玉最后又疼暈了過去。 陸清嘉看了她一眼,躑躅許久,沉著臉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人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好像之前一直在安穩睡覺。 她慢慢坐起來,身上的疼痛消失不見,但腦子里的記憶深刻至極,根本忘不掉。 她換了衣服重新梳了頭,冷著臉出了門。 到客棧一樓的時候,這里已經被清了場,除了修士之外,沒有凡人。 陸清嘉已經下樓了,正和月長歌面對面坐著。月長歌還沒有辟谷,需要吃飯,陸清嘉不需要,便坐在一旁喝茶。 真是一副師慈徒孝的和諧畫面啊。 姬玉嘲弄地笑了笑,無視他們的存在,隨便找了個空桌子坐下。 她很累,精疲力竭,雖然早已辟谷,但也想吃點什么。 她喊來小二要了點飯菜,隨后便趴到桌上繼續休息。 忽然,有人在旁邊落座,她偏頭看去,見到了月長歌。 她來了,那陸清嘉呢? 姬玉猛地坐直身子,瞟見陸清嘉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姬玉?!痹麻L歌也不叫她妖女了,定定看著她,問了一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你昨晚怎么了?” 姬玉靜默不語,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月長歌覺得她臉色比昨天更難看了一些,好像很累的樣子,遂擰眉道:“你昨晚做了什么,為什么慘叫,今早起來怎么這副模樣?師尊昨晚是不是在你房里?” 她隱約覺得姬玉這次慘叫的原因大約和之前在私宅里一樣。 她很好奇這到底是為什么,是師尊在懲罰她嗎? 如果是,她心里還舒服一些,如果不是,那又會是什么原因? 姬玉看著她一副質問的模樣,突然就很不爽。 師徒倆沒一個讓她好過的,憑什么? 她也不要讓他們好過。 姬玉輕笑一聲,故作曖昧地開口:“小道友問這些做什么?真是讓人不好意思。試問這天下間還能有什么事是讓姑娘尖叫,早上起來后又精疲力竭的呢?你自己想想啊?!?/br> 月長歌呆住了,反應過來姬玉是什么意思后,她猛地站起來大聲斥責道:“不可能!你胡言亂語,污蔑我師尊,我殺了你!” 姬玉冷冷看著她,她拔出了那把古怪的短劍,姬玉知道這短劍的來歷,是用神龍逆鱗制成的,據說只有這把劍可以真正傷到陸清嘉的根本,弱化他身上的鳳凰火。 姬玉忽然就很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死在這把劍下,如果可以的話,也就不用再被折磨了。 她現在跑掉的幾率太小了,小到她有點氣餒,開始消極了。 但這把劍沒有劈下來,另一把劍攔住了她。 姬玉看過去,是藍雪風。 眼覆白綢的青年低聲道:“這里是凡界客棧,不要亂來?!?/br> 月長歌氣急道:“藍大哥,這妖女污蔑我師尊,害死我大哥,罪大惡極,我要殺了她!” 藍雪風側了側頭,她說話聲音太大了,他耳朵本就敏銳,被她刺得有些疼。 他慢慢道:“你大哥的事我當時也在場,和她無關,我之前已經同你講過?!?/br> 姬玉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藍道長又何必攔著這位小道友,難道不是你幫她找到我的嗎?你既幫她找了我,想來就是默許她報仇了,現在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br> 她是真的不明白。 月長歌能找到原主,藍雪風是幫了大忙的,沒有他,月長歌一個練氣二層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找到神出鬼沒的原主? 他既然幫忙,肯定就是認可月長歌來報仇的,現在還說這些干什么? 藍雪風緩緩“看”向她,一字一頓道:“我幫她找你的蹤跡,是希望你們可以和解?!?/br> 他放下劍,語氣冷淡疏離道:“她保證過會同你好好說,不會激怒你反而讓她自己受傷。包括今日,我攔著她也不是為了在你面前惺惺作態,她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動手之后,出事的人只會是她,不是你?!?/br> “哦?!奔в顸c頭,“我懂了,你擔心的人是她,不是我?!彼πφf,“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彼戳艘谎墼谝慌元q豫著是否要上菜的小二,“如果你們不想繼續打,那可以走開了嗎?我要吃東西了,你們妨礙到我了?!?/br> 藍雪風蒼白的臉有些難言的焦慮,他快步后退,離她遠遠的,姬玉再不看他一眼,也不理會仍在生氣的月長歌,低頭吃自己的東西。 月長歌好像還很委屈,跑到陸清嘉面前告狀,把她說的話重復了一遍,淚眼模糊地問:“師尊,您就容忍她這般污蔑您嗎?您清風明月一般高潔端肅的人,怎可被這種人褻瀆?” 正在吃飯的姬玉聽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道:“拜托,我還在這呢,說話注意點好嗎?什么叫‘這種人’?我哪種人???” 月長歌憤然道:“你是哪種人你最清楚!當初你是如何勾引藍大哥的你都忘了嗎?!你使了媚術迷惑藍大哥,若不是我和其他道長及時趕到,你恐怕已經成事了!” 姬玉握著筷子的手一緊。 她想說什么,可話到了嘴邊,都被陸清嘉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 他蹙眉盯了她一會,又看了看難堪到極點藍雪風,并未出口解釋姬玉方才的胡言亂語。 他掩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面上卻氣質清正語氣端方,一本正經道:“長歌,住口。你是女子,如今也是影月仙宗弟子,需注意言辭?!?/br> 月長歌聞言羞愧道:“對不起師尊,弟子錯了,弟子以后不會再說這些污言穢語了?!?/br> 姬玉看著他們,真是倒盡了胃口。 她一一望過在場眾人,陸清嘉那話單聽著倒也還好,怪就怪在月長歌這句回復,這讓陸清嘉的話聽起來就像在說,原主所做下的那種事過于不堪,她月長歌這種好姑娘,連描述一下都臟了嘴。 雖然那些備受詬病的事不是姬玉本人干的,但她現在代替了原主,這是更改不了的事實。 他們指責原主,也就是在指責她。 她突然笑了,站起來優優柔柔道:“月長歌,你真覺得,我想要什么男人,還需要用媚術嗎?” 月長歌愣了愣,睜大眼睛望著她。 姬玉隨手拉過蜀山派一個小道士,笑靨如花地看著他,輕聲說道:“小道長,你喜不喜歡我呀,我陪你好不好呀?” 小道士驚呆了,不可思議地望著姬玉近在咫尺的嬌媚臉龐,她的音色柔軟明媚,帶著撒嬌意味,聽得他骨頭都酥了,腿都有些站不住。 他癡癡地看著她雪膚花顏的一張臉,堅守的道心瞬間崩裂,結結巴巴道:“我、我……你……你……”他說不出連貫的話,但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摸她的臉。 姬玉站在那,溫順地半闔著眼等著他的觸碰,那種任君采擷的香艷場景,讓在場的除了看不見的藍雪風外,都有些招架不住。 在小道士的手即將碰到姬玉的前一瞬,陸清嘉手里的茶杯近乎碎成了粉末。 他站起來,冷冽孤清的氣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蜀山弟子都回了魂,汗顏地摸了摸頭。而被姬玉拉著的小道士,依然盯著她不舍得移開目光。 陸清嘉走到他們面前,隨意揮了揮衣袖,那小道士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姬玉收起方才的模樣,冷淡至極地望著他,他理了理衣袖淡淡道:“別玩了,該走了?!?/br> 第8章 陸清嘉提出要走,姬玉忽然不想走了。 她靈機一動,跑到藍雪風面前說:“其實月長歌說得也對,我之前對你做了那樣的事,的確有些過分。你要不要把我帶回蜀山,好好問罪一番?”她兩手腕對在一起遞過去,做了一個請捆我的動作,“我保證不反抗?!?/br> 她想通了,藍雪風在書里可是個真正溫柔正直的深情男二啊,這樣的人比陸清嘉可靠多了,蜀山派也都是些天真正直的道士,到了那里也不會太為難她,她想求救也很容易,可比跟著陸清嘉回影月仙宗強多了。 她好像終于找到了活路,盯著藍雪風的眼神要多明亮有多明亮。 縱然藍雪風看不見,也能感覺到那種如芒在身的眼神。 他怔了怔,蒼白的臉轉向她,握了握手里的劍說:“你是真心悔改?”他削薄的唇抿了抿,“你之前……不是覺得自己什么錯都沒有嗎?” 姬玉猜他現在說的“之前”不是剛剛,而是很早之前,原主對他霸王硬上弓的時候。 那時候是怎么回事呢? 書里就幾句話帶過的事,她記憶里倒是有詳細描述。 嗯……姬玉其實也挺佩服原主的,當著藍雪風這么純潔的人都能搞得那么活色生香,就算人家是個瞎子,光聽那嫵媚如絲的聲音也有點扛不住了。 她倒是也真的沒用什么媚術,只是把從未經歷過這些的藍道長給嚇傻了,讓他一時忘了反抗。 原主當時被抓包是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了,她說:“男歡女愛有什么不對?藍道長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們尋歡作樂,再正常不過了,何錯之有?” 姬玉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對眼前清風明月般的青年慢慢道:“我現在這不是思想轉變了嗎?我……”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人拉住,整個人扯到了一邊。 她望過去,陸清嘉站在她旁邊,垂眸睨了她一眼,低聲沉澈道:“姬道友難道忘了你答應過本君什么?” 本君的自稱都出來了,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是啊,鮮少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權威,他會高興才怪。 “我……”姬玉猶猶豫豫不知該怎么說,陸清嘉也不需要她說什么了。 他直接對藍雪風道:“她不能去蜀山?!睂@些蜀山弟子,他一點耐心和好態度都沒有,請冷淡漠,高高在上,一雙仿若燃著冰藍色火焰的鳳眼疏離地掃過眾人,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他們,“她必須先去影月仙宗?!?/br> 語畢,他直接轉身就走,走之前看了姬玉一眼,淡淡道:“走了?!?/br> 言靈術再次發揮作用,姬玉哪怕不愿意,身體也本能地跟著他走。 藍雪風不自覺往前一步,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難免有些恍惚。 “大師兄,現在怎么辦?”身旁的師弟詢問道。 一身藍白色道袍的青年低下頭,輕聲說道:“按照原計劃,去影月仙宗?!?/br> 月長歌本想走,聽見這話回過了頭:“藍大哥也要去影月仙宗?” 眼覆白綢的青年緩緩走出客棧,聲線低低道:“是的,師尊派我代他前往影月仙宗參加十年一度的神祭典禮?!?/br> 姬玉這會兒已經走遠了一點,但她是修士,接近金丹期的修為,聽覺是很好的。 對啊,神祭典禮,她怎么把這茬忘了,影月仙宗飛升的祖師爺為了向上古神祇示好,讓陸清嘉對人類的惡感少一點,特地安排影月仙宗每十年祭奠一次幾萬年前滅族的鳳凰。 其實到了今天,真正知道幾萬年前發生過什么的人已經很少了,仙界篡改了記錄,將一切爭斗隱藏在灰色地帶,人們只知道幾萬年前發生了一些事,鳳凰一族滅族了,龍族和仙魔人三界受到重創,同樣的,妖鬼兩界也沒好多少。 當時的天下一片荒蕪,用了相當漫長的時間才有了今天,那年的風光如今是難以重現了,影月仙宗祖師爺是這么多年過去唯一一個飛升的修士,所以影月仙宗的神祭典禮,一直被人們認為是當今修士可以飛升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