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清湯的果然沒酸湯的開胃, 言之菀大早上爬起來給廖希野打下手, 喝了半碗骨頭湯后, 只讓廖希野放了兩夾粉絲就覺得夠了。

    配料都煮好放進去, 言之菀抱著自己的那份就到飯桌那邊去, 剛坐下門鈴就響了, 言之菀疑惑：“誰呀？”

    “啊，忘了跟你說江律和他meimei要過來吃早餐, ”廖希野關了火, “然后今天我得去公司一趟, 下午還有兩個應酬, 有點忙，只能先把你放在家里了?！?/br>
    “沒事兒，我一個人也能玩，我去給他們開門?！?/br>
    說罷, 言之菀起身走去玄關那邊，拉開門讓江律和江染進來, 江律始終一副和藹客氣的模樣, 江染倒表現出了幾分敵意，雖說住在隔壁, 這星期卻是沒怎么見到人, 既然廖希野攤明自己跟江染沒關系, 言之菀當然是選擇把江染當普通朋友來看待，就粗略忽略掉江染的態度不計，拍拍鞋柜笑說：“拖鞋在里面, 隨便穿，廖希野已經把你們的份都煮好了，換好直接過去就行?！?/br>
    江律點點頭，和江染一塊兒穿上拖鞋，就隨在言之菀身側一起去飯廳，廖希野端了兩碗出來，跟江律簡單問候了聲，江律主動去把琉璃臺上剩余的一碗抬到飯桌上來，江染則去拿辣椒油碟。

    看這熟悉的架勢，想來之前沒少在這里吃過飯。

    言之菀隨意瞧了眼，后腦勺就被旁邊坐著的廖希野給拍了下，聽他沉聲說：“就偶爾會過來吃飯，不是經常?！?/br>
    言之菀遞給廖希野一個我明白的眼神，就拿起筷子準備埋頭吸溜粉條，頭發今天不太聽話，老從耳朵后滑下來，言之菀捋了兩次，一低頭就掉。

    廖希野手腕上有發圈，便拿下來給她把頭發扎住。

    這一幕恰好被江染瞧見，手里的四盤油碟差點打翻，過來坐的時候，江染一言不發，江律以為她因為昨晚在辦公室江染不小心摔了一跤身體還感覺不舒服，便沒多言，和廖希野一邊吃一邊談起正事來。

    言之菀吃得少而快，跟江律和江染道了聲“慢吃”，起身要收拾碗筷時，廖希野抬頭說：“我來，去客廳坐著吧?！?/br>
    今天的廖爸爸怎么對她那么好，奇了怪了。

    言之菀心喜，松了手，悄摸薅了一把廖希野的后背，想起手機還放在房間里充電，她便換個方向，蹬蹬蹬上了樓。

    在房間里沒待一會兒，廖希野也上來了，和床邊坐著玩手機的她對視一眼就去衣帽間換正裝，“晚上我們出去吃，想吃什么就告訴我?！?/br>
    言之菀放下手機，小跑到衣帽間門口，拉開門卻沒進去，站在門棱后欠著身子往里看，廖希野已穿好西褲，正扯了件黑襯往身上套，不得不說，他的身體結構真的太逆天，每一寸腱子rou的線條都完美分明，沒有絲毫多余的贅rou，特別是他那個腰，又窄又緊實，光看著就知道觸感有多么好。

    “怎么不說話？”廖希野把褶皺的衣袖拉撐，轉身過來，修長的手指捏著衣扣，自上而下一粒粒給扣上。

    言之菀盯著他的衣領口，就說：“晚上我再告訴你，現在肚子飽著，對吃的都沒什么興趣，趙智那邊有消息了嗎？”

    廖希野扣完衣扣，抬手招言之菀進來，“有了，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接到的電話，但消息沒那么好，錢子恒跑了?！?/br>
    言之菀頓住腳步，“他不會又像上次在北城被我追那樣，又逃去其他地方吧？”

    “不會，”廖希野拉她到面前來，將她抵上桌沿，稍彎了彎腰下去看著她的眼睛，嗓音刻意摻了幾分沙啞，“九蒙城現在就是一張網，他逃不出去的，就算咱們不抓他，也會有人先動手，再給我點時間，一定把他帶到你面前?！?/br>
    言之菀沉默半晌，點頭。

    “待會兒我會讓胡杰和趙智過來守著，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們去做，”廖希野俯低臉湊近，淺淺在言之菀的雙唇上落了個吻，“乖，走了?！?/br>
    言之菀抿了抿唇，嗯了聲。

    廖希野眼里都是寵溺與柔情，站直，轉身拿了件外套披上，戴上表就走了出去。

    言之菀百無聊賴盯著地面瞧了半天，這才收回發散的思緒，晃晃右手腕，幾片白玉相互撞得叮當響，聲音清脆悅耳，她撐著桌沿踮踮腳尖，便去樓下客廳。

    廖希野他們已經走了，客廳空蕩蕩的，透過窗玻璃窗往外看，趙智站在胡杰旁邊，笑嘻嘻地拿著一把瓜子邀請胡杰也嗑兩顆，但胡杰繃著一張臉，完全不搭理他，他又拿出包零食......

    言之菀不禁樂了，身子往軟軟的沙發上一躺，就打開電視隨便找了檔的綜藝節目來看，消磨時光。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言之菀也睡了一個時間挺長的午覺，躺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便上樓去換衣服，給廖希野發消息說肚子餓了后，兩人商量了下吃飯的地方和菜式，就出發去約定的餐廳。

    本想自己開車過去的，但趙智說最近形勢不太平，詹明日那邊要是耍點小花招來膈應廖希野的話，那就不妙了，得時刻跟著她。

    想著應該是廖希野特意囑咐的，言之菀就沒說什么，上了車，胡杰坐副駕駛，趙智當司機，今天沒帶他那幫吃瓜兄弟來，只開了輛車出門。

    路上，言之菀問了幾嘴昨晚上的抓捕過程，趙智大概把細節描述了一遍，昨晚他們出發去各個街頭巷尾還有平常道上處理人的地方打聽錢子恒，因為有照片，找個人不難，難的是居然有另外一幫人在追殺錢子恒，提刀帶槍的，他們沒敢沖上去硬碰硬，只能悄悄跟蹤，尋找機會把錢子恒搶過來，誰知道最后還是被錢子恒跑了，不過錢子恒受了傷，肯定會去藥店買藥，今早上就派人一直在各家藥店周圍放哨。

    “嫂子，那錢子恒狡猾得很，我這邊的兄弟盯了一天了，愣是連根毛都沒看見，也不知道小小年紀哪兒學來的這些障眼法，”趙智一邊開車一邊吐槽，“上次我追他要錢，也被折磨得夠嗆啊，跟條泥鰍一樣，抓都抓不住，但是咱三爺出手大方，我們肯定會努力找人的，嫂子你放心好了，哎我cao，那邊是什么情況？”

    趙智有意松了油門放緩速度靠路邊開，眼神瞄了幾眼路邊一排連在一起的幾家大排檔，中間的那家人最多，四五個醉鬼漢子圍著一個女人打轉，手里提著啤酒瓶，罵出的話刺耳又難聽，女人被粗魯地推了好幾下。

    “那......那不是江副總的meimei嗎？”趙智又大驚。

    聞聲，言之菀抬頭，掀眸看向路邊，江染抱著包想跑，瘦弱的身子又被一男的用力推回去，差點摔了一跤，旁邊沒人敢上前來幫忙，就連大排檔老板也不敢管，瑟瑟發抖地求了這幫男的幾聲，就被攘開到一邊兒去。

    “還愣著干什么，停車去幫忙啊?！毖灾业暤?，踢了踢趙智的椅背。

    趙智連忙踩了剎車，熄火拉起手剎，言之菀和胡杰已經先他一步下車，他趕緊也跟著下來，三個人一起朝大排檔走，不過還未到地方，一道身影突然從面前劃過，沖入那幫男的中間，眨眼的一瞬，三名醉漢被撂倒在地，那人抓住江染的手讓她躲在身后，剩下的兩名醉漢互相使了眼色，抓起地上的鐵腳凳就朝那人砸過去。

    周兵漾怎么在九蒙？

    別是追查廖希野追到這兒來了吧，這么鍥而不舍，看來得好好跟他嘮嘮了。

    “胡杰?！毖灾覀阮^。

    胡杰會意，立馬跑上前去幫忙，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兩名醉漢的胳膊給卸掉，躺在地上哀哀求饒，其余三名見來了幫手，也隨手抓起酒瓶和板凳加入混戰。

    言之菀朝江染走去，不知哪兒冒出來了一個男的，提溜著鐵腳凳沖上來要砸江染，趙智眼疾手快，半途擋住了鐵腳凳。

    江染驚恐大叫，言之菀拽她到身后來，一腳踢在那男的肚子上，趙智一松手，那男的重心不穩，屁股重重摔向水泥地面，聽這響聲，該是開了花。

    胡杰那邊也解決完了，一掌幫周兵漾把他手里死命掙扎的醉漢劈暈后，就回到言之菀身側站著。

    周兵漾放開醉漢，甩了甩手轉身，表情驚喜，“之菀？”

    言之菀挑挑眉以示招呼，卻又聽趙智指著看熱鬧的人群里喊了聲：“嫂子！錢子恒在那里！竟然躲在這種地方我cao！”

    言之菀循聲扭頭，一眼就瞧見了錢子恒那張尖瘦的臉在人群里是多么顯眼，錢子恒也看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驚恐，轉身就逃。

    靠！

    言之菀已無暇顧及江染和周兵漾，抬腳便追上去，胡杰趕緊也邁開步伐追隨而去。

    路邊一排排的桌椅擺的密集，錢子恒借人群作掩護，捂著肚子低頭快步遁走，他對這邊的地形很熟悉，繞了幾張桌椅就鉆入一條偏僻的巷子里，言之菀從外圍跑過來，也跟著進了巷子。

    這片全是老城區，房子陳舊，路況復雜，里面偶爾才能見著路燈，一閃一閃的，似下一秒就要熄滅那樣，別的都是從周圍住戶人家里透出來的燈光，隱約能看得清路面。

    言之菀跟著錢子恒繞了好幾圈，錢子恒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拼命往前跑，最后是胡杰從另外一個過道包圍上去，言之菀又堵在折回的路上，他被逼到死胡同里無路可走這才停下來。

    錢子恒半個身子都藏在陰影里，睜著渾圓的一雙眼顫抖地瞪著言之菀，“你是誰，為什么三番兩次地追我？你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周圍光線晦暗，恰有一束光打在錢子恒蒼白的臉上，言之菀不敢貿進，站在離他三米外的路口，說：“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問你關于十五年前言澍夫婦車禍的真相，我是他們的女兒言之菀?！?/br>
    錢子恒的眼睛張得愈發圓溜，怔怔地看了會兒言之菀，他嘴皮干裂缺水，額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細小的汗珠，大口大口喘著氣，看上去狀態十分不好，半晌，他才出聲：“你休想騙我，他們都想要我的命，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我不會相信你的！”

    “我能保護你，”言之菀說，“只要你跟我走，你的命就能留住?！?/br>
    錢子恒發出冷笑，慌忙從腰后摸出一把手/槍來，“你知道是誰想殺我嗎？是言晟，你的大哥，你以為我還會相信姓言的？”

    聽見有保險打開的聲響，胡杰迅速察覺到危險，也拔了槍，往左側挪了兩步，“嫂子，小心！”

    言之菀微微點了下頭，繼續盯著錢子恒：“錢子恒，我知道你是那天開車的司機的兒子，自從你爸爸死后，你在醫院住院的母親也跟著去了，你家里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每年你都不能也不敢回老家給他們上香，你怕被人發現，比如我，因為你的父親做了虧心事，你的母親為此日夜不堪忍受折磨，所以才會......”

    “閉嘴！別說了！”錢子恒握槍的雙手顫抖著，臉也猙獰得尤其可怕，“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想要我的命是吧，哈哈哈哈，難道就你們這些所謂的有錢人有活下去的權利，我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就該死，就該為了你們干的錯事買單嗎？我如果不學會自保，早他媽尸骨無存了吧，言晟想殺我滅口，我也不會放過他meimei！”

    錢子恒抓穩手/槍，槍口突然抬了起來，直直對向言之菀。

    當是時，周兵漾突然從一戶人家的院子里翻了出來，手里抓著塊磚頭就沖錢子恒的腦袋砸過去，“嘭”地一聲，錢子恒身體在空中晃了兩下，倒向身后的沙堆，卻并未完全失去意識，他咬牙掙扎著端穩槍，扣下扳機。

    “之菀，趴下！”

    千鈞一發之際，周兵漾縱地躍起，擋住了朝言之菀射去的子彈。

    槍聲穿透耳膜，言之菀猶一恍神，周兵漾直挺挺倒在了她的面前。

    胡杰連忙跑過來護在言之菀身前，舉槍找錢子恒的時候，錢子恒已趁機從地上爬起來，快速閃身混進黑暗里，踢開墻上的一道門逃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廖長官：糟糕，媳婦兒被人救了，要不我自己打自己一槍，去醫院賣個慘？

    今天懶洋洋，無二更，明天應該有的愛你們哦......

    第55章

    廖希野來到醫院的時候, 搶救室門口只有胡杰在守著, 他把胡杰招過來問話, 讓林至去代替胡杰的位置。

    “到底怎么回事？”廖希野四處掃了眼, 沒見著言之菀。

    “嫂子趕去找你的路上, 碰到江染被人欺負, 就讓我去幫忙，誰知道錢子恒也在那里, 嫂子就追了上去, ”胡杰停頓, 扭頭看看還亮著的手術中的那塊標識牌, 繼續說，“我們把錢子恒堵到死胡同里，然后里面那人突然出現了，就是在北城帶老大你去警局的那個警察, 若不是他一轉頭扔過去，錢子恒不會狗急跳墻朝嫂子開槍, 槍子兒還被他給擋了, 本想著如果真開槍，我穿著防彈衣去擋擋沒事, 誰知道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還有江染已經安全被江副隊接走了?！?/br>
    廖希野半瞇著眼, 似在想沉思，轉而問胡杰：“菀菀呢？”

    胡杰遲疑了下，“帶著趙智吃東西去了, 說是太餓，受不了了?！?/br>
    廖希野輕輕嘆了聲，吩咐道：“你去繼續守著，出來是什么情況就報告?！?/br>
    “是，老大！”胡杰立正站直，轉身小跑回搶救室門口。

    林至看過去，廖希野已越過走廊拐角消失不見，就問胡杰：“老大干嘛去，這么著急？”

    “應該是找嫂子去了?！焙苷f。

    “唉，好好的約會弄成這樣，”林至感嘆，“里面這小警察來者不善啊?！?/br>
    ——

    廖希野剛從綜合大樓里出來，就看見言之菀和趙智迎面走來，趙智手里提著袋盒飯。

    “唔，廖希野，”言之菀也看到了人，加快些步伐走上前，“你來了，我剛太餓就先去吃了點東西，你沒吃吧，我現在再陪你去，趙智你先上樓，把飯拿給胡杰?！?/br>
    “哎，好嘞！”

    趙智應答，欲提著盒飯跑進大樓里，又被言之菀叫住，“等等，林至應該也在上面，趙智，你再去剛才我們吃飯的地方買一份飯，這一碗水得端平才行?！?/br>
    “好的嫂子，我現在就去！”趙智說完轉身就跑。

    “打車費飯錢這些回頭找你們廖三爺報賬?！毖灾矣值?，抬手拍了拍廖希野的胳膊，回頭看廖希野的時候，廖希野正用一種意味難明的目光盯著她，眼睛深而長，漆黑中仿佛斂著寒光。

    言之菀心神不由一愣，墊腳小聲湊他耳旁問：“這些小錢不能報賬么？”

    “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廖希野側過身，抓住言之菀的手腕，將她拉到懷里來抱著，“說了把事情都交給我做，你只需要等著，答應我，下次絕對不能再單獨行動，你太容易心急，沖動，所以我才讓胡杰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就是怕你出事?！?/br>
    等等等，錢子恒就在眼前，她當時腦子發熱并沒想太多，肯定一心要抓人，她不想失去任何知道真相的機會，沒料到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言之菀兩手搭在廖希野腰側，撐開，抬頭望著廖希野，語氣有些懊惱：“我忍不住嘛，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br>
    廖希野眼眸漸深，面上浮著認真，“菀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若想拿到想要的東西，必須得和我約法三章，保證一切都聽我的吩咐，行嗎？”

    在追錢子恒這件事情上，她確實做得不夠妥當，由著自己的辦事風格來，

    言之菀不是那種死性子鉆牛角尖油鹽不進的人，看廖希野兩眼，半晌后答應說：“行，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訓我了，對不起嘛?！?/br>
    怕他還想再說點什么，言之菀難得聽就先撒個嬌，然后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