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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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警的民警立刻做出推論:這兩起高度相似的案件,很有可能是由同一個犯人進行的連環犯罪! 經驗豐富的中年警察,首先想到了“熟人作案”。但在仔細詢問了江麥云和王芷蕾的人際關系后,卻并沒有發現任何與夫婦兩人結仇,會想要對孩子下手的嫌疑人。 第二天一早,新聞嗅覺比狗鼻子更靈敏的媒體們,紛紛對知名童星的失蹤案件,進行了狂轟濫炸式、鋪天蓋地的報道。 由于犯人作案的手法十分囂張,所造成的的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市局領導對此案高度重視,即刻將兩案并一案調至刑偵支隊,由陳聰直接負責查辦。 陳聰在悅淮和沈聽開完會,又立刻帶著一群小的們,匆匆忙忙地沖回了隊里。 沈聽這才抽空給被他吊了一夜胃口的楚振生,回了條極簡短信:『電話已存,保持聯系?!?/br> 收到信息的時候,楚振生正在遠南集團的千人早會上。手機在兜里震動著,他卻沒有看。因為此刻,楚淮南正在臺上,就集團第二季度的工作安排進行發言。 面對這位比他小了一個輩分的年輕董事長,楚振生一向抱著半敬半畏的態度。 和前任董事長楚振棠相比,臺上的這個年輕人不怎么重人情。這一點,從他曾手段利落發落了尸位素餐的元老們就可見一斑。 盡管已經盡量低調行事,但楚振生卻總隱隱有種被牢牢盯著的錯覺。這是以前楚振棠當家時,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楚振生有點后悔,要是早知道兒子比老子更難對付,當年他就不該要楚振棠的命! 但轉念一想,那時他已經不慎在楚振棠面前暴露了利用職務之便,私下采購制毒原料并高價賣給毒販的事。 如果不斬草除根,以他那個堂弟對毒品恨之入骨的程度來看,很難說會不會選擇大義滅親。 那句老話是怎么說來著,哦,對!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當年在楚振棠面前已經暴露了的楚振生,以“想要談談自首前應該如何處理,才能把此事對遠南集團的負面影響降至最低?!睘橛杉s了對方單獨見面。 而后,他找機會在楚振棠的水杯里,放了一小片可以引發室性心動過速的藥片。將對方的死,偽裝成了熬夜工作后引發的心源性猝死。 而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發覺。一方面,是因為楚振棠在妻子紀江寧去世后,確實一心撲在了工作上,夜以繼日地連軸轉是常有的事情。 另一方面,在下手前楚振生就分析過,楚老太太素來十分信神佛。因此是絕不會允許兒子楚振棠在死后,還要死無全尸地被人解剖,查證死因的。 楚振棠占著天時地利,這起謀殺本來可說是天衣無縫的。 但百密總有一疏。當發覺自己的犯罪行為被楚振棠察覺后,楚振生曾第一時間打電話聯系了宋詩,想要商量對策。 而當時,貝隆也在宋詩身邊。因此,對于他殺了楚振棠這事,宋詩和貝隆都心知肚明。 因而,謀殺一事,雖然天時、地利,卻唯獨缺了最重要的“人和”。 自從宋詩昏迷不醒后,貝隆就一直以此威脅楚振生,讓他要“識時務者為俊杰”。明示暗示地逼他“站對陣營”,以免“粉身碎骨”。 而此前,被迫和貝隆站成一隊的楚振生一直以為貝隆已經拿到了作為聚寶盆的僵尸配方。卻不料這個時候,半路殺出個宋辭。 那個飛揚跋扈的年輕人,不僅當著眾人面承認了配方在他手上,還絲毫不留情面地給了貝隆一個下馬威。 登時,楚振生就明白了,從頭到尾,貝隆都不是“對的陣營”。只有跟著宋辭,他才能共享僵尸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可那個該死的貝隆卻知道他不能公之于眾的那個秘密。 這實在是個很棘手,卻必須要盡快鏟除的麻煩。 楚振生低頭默默地忖度著要如何才能將貝隆斬草除根,不留后患。因此,并沒有留意到楚淮南正在看他。 楚淮南發完言,在經過楚振生時,意味深長地瞥來一眼。 他的這位堂伯,分管的是遠南旗下幾個化工廠的原料采購。這個崗位油水很足,是當年楚振棠秉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手提拔楚振生到這個位置上去的。 要說涉嫌涉毒犯罪的話,這位這些年在本職工作上無功無過的親戚,多數也是從原料供應上下的手。 楚淮南已經暗自著手調查,近幾年對方的出入賬目了。 如果楚振生真的涉嫌犯罪,那么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給他的“沈警官”一個交代。 第77章 傍晚的時候, 楚淮南收到了林有匪的信息。 因為流感嚴重, 路星河所在的劇組被迫放了為期兩周的錯峰假期。因此, 林有匪和路星河在幾天前, 就都暫時回了江滬。 楚淮南本想約有日子沒見的好友,一起吃晚餐。但林有匪一早就幫路星河約了其他的工作飯局, 于是只能改天再聚。 本來,路星河一整天都有行程。但由于和他一起合作拍攝的黃苒,因故取消了當天的工作。 因此,他的工作安排里便只剩了晚上的這個局。 說是局, 其實也不過就是和幾個來江滬市參加活動的當紅節目的制作人們, 一起吃個晚飯,順便談談接下來綜藝類節目的合作。 路星河雖然是偶像出身, 但自從主演了馬大剛的作品并一炮而紅后, 便在林有匪的建議下, 只接質量上乘的電影。 近年來綜藝、真人秀盛行,許多沒有代表作的藝人,也都靠節目吸了不少粉絲。 雖然林有匪不太在乎路星河有多少粉絲,但受現如今流量為王的風氣影響, 頂流的藝人才更容易拿到更多的時尚資源。 林有匪還記得早些年,尚沒大紅的路星河曾跟他說過,對某些海外頂級的時尚資源“垂涎已久”。 “要不, 我給你買?”當初, 林有匪也曾忍不住想逗逗他。 但立刻就遭到了彼時還是小透明的路星河的嚴正抗議。 半紅不紫的青年不服氣, 氣勢如虹地撲上來掐他的臉, “什么?老子的資源還要靠你花錢買?想靠錢做我的金主??!你想得美!老子貪圖的只有你的美貌!哈哈哈!總有一天,vogue、elle、bazaar的封面都會被我承包!還有那些一線奢侈品牌的品牌摯友和亞太、不!全球代言人也都是我的!咱們走著瞧!” 這個小傻瓜一臉斗志滿滿的樣子還在眼前,而林有匪從來舍不得讓他失望。 去赴宴的一路上,路星河都沒有和林有匪說話。 林有匪專心開車,他則默默地低著頭,既不看手機,也沒看窗外,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修得整齊干凈的指甲,只是發呆。 等到了地方,林有匪才發現,除了先前約定好的幾個人外,前來陪侍的還有幾個本地娛樂公司新簽的小藝人。有男有女,雖然都沒見過,卻是個頂個的好賣相。 人都到齊了,但主位空懸。 最后才進門的林有匪,在一群挺著大肚的中年人的“擁戴”下,自然地在主位落座。 路星河本來想坐得離他遠點兒,但某人在桌底下牢牢握著他的手不肯松,他只得無聲地瞪了對方一眼,而后緊抿著嘴唇,挨著林有匪的右手邊入了座。 等到路星河坐下了,林有匪才發現坐在他倆對面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孩。對方大概沒少聽圈內他和路星河的八卦,一雙靈動的眼睛頻頻目送秋波。 林有匪心無旁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坐在他右手邊,從出門到現在還沒給過他好臉色的路星河身上。 面對對座一溜的美女帥哥,目不斜視的林有匪一邊同幾個重量級的節目制作人寒暄,一邊時不時地給只顧著倒酒的路星河夾菜。 見對方還沒吃幾口菜,就已經喝完了兩盅酒。素來好脾氣的他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兒又沒人灌你!你別總還沒吃東西就猛喝酒?!?/br> 坐在林有匪左手邊的,是某檔國民度很高的真人秀的制作人姚添平。他見林有匪難得拉下了臉,連忙跟著附和:“是啊,林總說的沒錯,小路啊,你別急著喝酒??!你看,我們都特別文明,誰也不會逼你喝酒的!” 路星河聞言,當即在心里冷笑,這話襯得謝添平特別像個著急給皇帝表忠心的太監。 除卻那些生來銜著金湯匙的,在這個圈子里,有哪個新人的資源不是喝酒喝出來的?又有哪個當紅的藝人不是拼酒拼出來的江山? 路星河一抬眼,見為了討好這些信誓旦旦“文明、不勸酒”的制作人們,前來陪吃飯的幾個小新人,都已經喝得面紅耳赤。不由更是齒冷,說得好聽,也就是你們當著林有匪的面,不敢灌我酒吧? 路星河知道林有匪財大氣粗,這些制作人或多或少受過他的恩惠,都愿意給幾分面子??稍绞沁@樣,他就越慪得慌。 以前和林有匪正經談戀愛的時候,倒也沒特別在意外頭的人怎么想??涩F在,反倒顧忌得多了。天知道這些人都把他當什么了?! 路星河氣得牙疼,他一生氣就忍不住喝得更多,越喝又越氣,氣得停不下來,就更要喝悶酒了,如此便形成了惡性循環。 好在,路星河屬于喝酒不上臉的類型,而且酒量也很不錯。想來,他的好酒量還是當年剛入行那會兒,被前經紀人帶著在各種酒局上磨煉出來的。 早些年,在喝醉后,路星河還常給當時只是普通朋友的林有匪打電話,當然,電話里說的也都是些醉醺醺的胡話。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前夜究竟說了些什么,卻總發現電話竟然還沒掛! 而電話那頭的林有匪不知是醒得早,還是為了陪他,一晚上都沒睡??傊?,他總會在路星河醒來的第一時間,笑著對他說早安。 林有匪耐心又熨帖的態度,讓路星河一度誤以為對方是很習慣和朋友煲電話粥的類型。 可直到兩人后來同居,他才發現林有匪其實是個非常高效的人。能一句話說完的事情,絕對不會分成兩句。 至于黏黏糊糊地煲電話粥,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有陪他在夢里瘋過的那幾回罷了。 而對于林有匪而言,他一向是不太愿意和醉鬼說話的。 在他看來,和醉到神志不清明的人說話,是件效率低下的事情。而效率低下便等同于浪費時間,浪費時間更與自殺無異。 當然,路星河除外。 私心來說,他還挺喜歡看路星河喝得迷迷糊糊的樣子的。 以前,喝醉了的路星河特別黏人也特別乖,總讓他想起兩人互表心跡的那晚。 那天晚上,林有匪一個人在書房里看書。突然接到了路星河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青年人大著舌頭,氣勢洶洶地說:“林有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br> 那一刻,在胸膛中安眠了許多年的那顆心,突然鮮活起來,熱得砰砰直跳。 但心細如塵的林有匪,很快便注意到了電話那頭還有其他人細小的竊竊私語聲。 剎那間,因突如其來的表白而上升到云彩中去的心情,驟而下墜。 可盡管如此,電話這頭的林有匪卻仍維持著表面的淡定與平靜,溫和地應:“好?!?/br> 聽筒里果然爆發出眾人起哄的大笑聲。 路星河帶著點鼻音的聲音里,也帶著笑意:“那就一言為定了?!?/br> 林有匪“嗯”了一聲,而后微微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笑問:“你不是說,你是最會玩游戲的嗎?怎么,也有輸得要玩大冒險的時候?” 路星河在那頭安靜了一瞬。大概是信號不太好,溫潤的聲音里夾雜著滋滋的電流聲,從聽筒那邊模模糊糊地傳過來:“嗯,是輸了?!?/br> 隔著電話,林有匪都能想象出青年人帶著笑的促狹表情:“不過,我選的是真心話?!?/br> …… 剛開局不到四十分鐘,就喝了七八兩五十三度白酒的結果是,路星河在整個飯局上話都特別少?!染撇簧夏?,耍酒瘋也分場合,往往喝得越醉,在人前話就越少。 倒是另一個娛樂公司帶來助興的幾個新人,在喝了近半斤白酒后都自來熟地熱絡起來。 那個一直盯著林有匪猛瞧的年輕人也是歌手出身,長相周正,聲音綿軟。見自己“眉來”了半天,林有匪卻連一點“眼去”的意思都沒有,不由有些委屈。 借著酒精壯膽,他端起酒杯朝林有匪笑道:“林總,聽說您對音樂也很有研究,還承包了星河哥上一張專輯的詞曲創作呢。您看,我也是歌手出身,還是創作型的那種哦。不知道我下一張ep里的主打歌,能不能請您幫忙指導指導?” 林有匪對誰都很客氣,他含著笑看了一眼對方娛樂公司的老板??蛇@個老板自己也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根本顧不上這邊。 沒人解圍的林有匪便佯裝為難地轉頭去看路星河的臉色。 路星河冷著臉,抬手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小盅的酒,舉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杯底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鬧出好大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