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想起來了。無夢山，你救過我，走的時候你留一枝梨花?？上?，我再見你時，已是五百年后，還來不及解釋，我不叫青姬，我叫艷蕪。你卻愛上了真正的青姬?！逼G蕪平靜地說。

    一道靈浪重重地傷在了清離的背上，他卻忘了抵擋，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人。

    戰場上的靈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剮著她的身體。

    他猛地回過頭來，震驚地看著艷蕪。

    七百年了。

    清離的唇輕輕一顫，手中的玉弓化作白霧隱去，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攻擊力，像只迷失林間的小鹿。

    罩住艷蕪的結界也碎裂，他迷茫了，所以法力也就消失了。

    “七百年前，你在無夢山送我的梨花是從糜宮折的嗎？”

    第14章 真正的九珠天女陣

    “清離，我讓你再見識一下九珠天女陣吧！”說著，艷蕪便后退一步。

    交戰的冰原，尸橫遍地，她一步一步走著，踩著這紅透的冰塊，走向中間最好圍殺妖魔的位置。

    很快，艷蕪所立的那塊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金色的光茫自冰原之下緩緩而上，穿透在空氣里。

    艷蕪冷靜地站在中間，脖子上的黑色珍珠項鏈飄出絲絲黑氣。

    空氣變得很壓抑，四周飄散的仙魔靈力好像也被這股強勢的力量擊破，剩下的只有雄渾不可抵擋的力量充斥著冰原。

    艷蕪伸出細嫩的手臂，右手彈出指尖劃破手腕，對著天空甩出一串串血珠。

    她說：“沒有七色孔雀石，我也一樣可以使用九珠天女陣?！?/br>
    九粒血珠飄在半空，一道紅光落下，將她層層籠罩。

    翩翩衣袂在這狂風中癲狂揮舞著，將她瘦小的身形修飾的更加纖薄。

    魔族之人紛紛涌上前。

    清離跌跌撞撞，失了重心一樣，似是被抽空了靈力，變得那么無用。

    “不！”他從未那樣撕心裂肺地喊過。

    哪怕是青姬死時候，看到青姬尸體的時候，也沒有親眼看著艷蕪站在陣中這樣崩潰絕望。

    白色的衣裙像染了一片紅霧，分不清那是一件白色的嫁衣，還是一件紅的嫁衣。

    扣在清離頭上的銀冠也在混亂中掉了下來，端莊矜貴紛紛破碎，浩浩青絲傾瀉于肩膀上，多了一絲狷狂邪魅。

    他奔過來時，卻如何也進不了她的陣。

    她明明法力盡失，為什么還有這么大的力量催動九珠天女陣？

    想來，是以她的血rou之軀作為法陣吧。

    “你出來，有什么話，我們出來再說?！鼻咫x披頭散發來到陣前，可是他的手被隔離著，只能糊著血一掌一掌地拍打著。

    明明近在眼前，他去觸摸不到她。

    “我沒有什么話要同你說的了。你一心想要我死，那我，如你所愿，死得有意義一些?！逼G蕪平靜而無情，她眼中，再無往日看他那么熾熱。

    魔族的太子也被她身上的氣息引了過來，根本顧不得那是什么奇怪的陣法就那樣闖了進去。

    “是我小看你了?！碧右恢皇侄笾G蕪的喉嚨。

    清離在外面用了所有的力量來撞破這個法陣。

    被他活活逼死了！

    她終于死了！

    因為天女陣是她用自己的血結成的，所以，陣毀則人亡。

    清離跪在地上，在破碎的結界里看著那一片血衣，除了血，什么也沒有。

    “你怎么可以”他揉著掌心的那片血衣，雙眼滾下紅色的眼淚。

    怎么可以去的那么決絕？讓他嘗受這些痛苦和悔恨！

    清離也發現了蹊蹺，本是重重的一道仙力，最后也只能收在掌心。

    他真恨自己，此時若能成魔，肯定也能被她身上的氣息引進陣中。

    連同那魔族太子，一起毀滅。

    “我滅，則你亡！”她癲狂地大笑著。

    他每撞一下，艷蕪就吐了口血。

    “你豈止是小看了我！”艷蕪大笑。

    冰原之上，忽然炸開一片血霧。

    清離親眼所見，瘦小的她置身于玄光之中被無數利爪掏了心肝斷了手腳，粉身碎骨在他面前。

    第15章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戰場上，一襲白衣扶琴的男子看著這邊，若所有思。

    旁邊還跟著一個童，小童是玉顏峰無戀上神的貼神仙童。自然，扶琴的白衣男子便是清貴高華的無戀上神。

    他若有所思地問著小童：“她便是艷蕪？”

    是他曾經不屑一顧的女子，在她失了貞潔之后，果斷退了婚的女子。

    沒想到，那女子竟如此美麗，那九珠天女陣也用得極妙。

    “正是艷蕪?！毙⊥卮?。

    無戀上神沒有說話，目光盯著清離看了許久。

    他大概明白了，艷蕪飛升前夕失潔，定與清離脫不了關系。

    當年青姬和清離的事情，他深居玉顏峰，也聽外來仙者說了一點。

    當時只覺得，艷蕪那孩子實在是刁蠻任性了些，甚至受鳳君囑托，待她飛升之后能娶了她，就算不喜歡也能當個擺設，一輩子囚禁在玉顏峰，叫她不要出去惹事生非與清離上神再有糾纏，壞了鳳凰的名聲。

    他本是不答應的，后來鳳君夫婦又來求他，他就答應了下來！

    可是，那艷蕪實在是不是爭氣，竟在飛升之前臟了身體。

    且不說，他對艷蕪沒什么好感。就憑她成了人人口中的蕩婦，無戀上神也絕對不會讓這樣一個不知檢點不知廉恥的骯臟之女入他玉顏峰的山門。

    許是偏見誤了他，今日一見，他倒對艷蕪另眼相看。

    “去把她的心撿回來?！睙o戀上神淡淡地對旁邊的。

    小童遲疑了一下，雖有很多疑問，但還是照著主子的意思，在混亂的戰場中，找到一顆鳳凰心。

    后來，魔族大敗，天界安寧。

    鳳族艷蕪被追封為天族的賜妍公主。而清離上神不知所蹤。

    有些事情，有些代價，確實過于沉重。

    天魔之戰，似乎在很多人心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十六年后

    清冷的仙宮中，無戀上神正耐心地教著一位白衣少女彈琴。溫暖的手指捉住她的手，輕輕地撫著琴弦。

    小童站在旁邊，黑著一張臉“你真笨，教了這么多回都學不來?！?/br>
    少女沒有理會她，繼續拈著弦，認真彈著。

    小童見她不理自己，又說：“上神平時很忙的，你別纏著上神”

    完，本是扶著少女小手的無戀上神看過來，一記眼光讓她閉著嘴巴，然后跑了出去。

    啪！

    門被關上了。

    殿中只有泠泠的琴聲。

    無戀湊到她耳邊，道：“這具身體可還用得習慣？”

    艷蕪回過神來，回答了剛才的問題：“很好?！?/br>
    艷蕪苦笑：“無戀上神又要拿我開玩笑？”

    “報了仇呢？”無戀拿著她的手指細細瞧著，聲音輕輕地響著。

    她說：“我與他已經沒有關系了?，F在的我，只想找出青姬的死因，替她報仇?！?/br>
    “我是認真的?！闭f著，無戀面前的琴桌一起推了出去，他將艷蕪抱起轉到自己的面前，沉斂的雙眼與她四目相對。

    無戀的手又緩緩松開了一點，見她手指有了裂痕，又輕輕地將掌心的靈力灌入傷口，細細的裂紋終于又修復了。

    艷蕪神情淡淡的，認真也好，虛假也罷，曾經還是棄她不顧了，讓她成為鳳族的笑柄，人人道她不檢。

    “不如，嫁給我吧?！睙o戀趁她還沒有決定好的時候說出來。

    艷蕪的手指被他握出了裂縫，泥塑的身子，果然是脆弱了些。

    現在的艷蕪叫阿無，一無所有的無。

    他很想知道，這個女人報仇之后，是不是又要去找清離？

    是啊，她的身體已經毀了，現在這具不過是泥塑的身體，裝著一顆鳳凰心罷。

    十六年前，天魔之戰，艷蕪的心被無戀上神撿了回來，裝在了泥塑的真身上，模樣，名字，早就已經換了。

    當年因她失了貞潔，所以退了婚事，今日她這般境地，卻說娶她。

    少女的眸光一縮。

    身體？

    “我”她其實也不知道的?，F在的她已經是不鳳族的公主，也不是艷蕪的模樣，她的一切都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