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以記住她的，大概就是她手腕上的七色手鏈，還有過目不往的九珠天女陣。

    他問：“你是哪家孩子？”

    艷蕪摸著下巴笑了起來：“喔，那就好，等我長大了，你要娶我為妻?！?/br>
    養傷那幾天，她與清離形影不停，艷蕪還喜歡抱著人家的手臂睡。

    是哪家的孩子這么不聽話，私自下凡，還口出狂言。

    仙人：“.”

    他抱著艷蕪在無夢山的山腳下暫時住了下來。

    清離雖沒有回答她，但每句話都聽進心底去了。

    她總是說：“清離，以后記得負責哦?！?/br>
    艷蕪只告訴他：“我叫青姬。你叫什么？”

    仙人只當她是個孩子，也沒想別的，就給她傷口上了藥，還用靈力替她療養。

    艷蕪只覺得，這名字與他真像，清冷而疏離。

    仙人淡淡道：“清離?！?/br>
    他神情淡淡地看著她，隨口應道：“不感興趣?！?/br>
    他把身上所有的仙丹都掏了出來給她吃。

    艷蕪一本正經地看著仙人，問：“不知仙人可有婚配？”

    艷蕪哪敢自報家門，如果被鳳君知道，少不了要被打罵禁足！

    因為傷得有些重，有些傷口需要拉開衣衫。

    第12章 記憶

    艷蕪傷好之后，他給她留了一枝梨花便走了。

    艷蕪捧著梨花回到天界，因為私自下凡，她被鳳君和鳳后禁足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時間讓艷蕪長大成人，有了人間姑娘十五歲的嬌艷容顏。

    當她欣喜地想著，清離會不會喜歡長大的自己，甚至迫不及待地去找清離的時候，她才發現，清離不認識她，對她態度也極為疏離冷漠。

    “清離，你不記得我了嗎？”她跑去問他。

    換來的卻是他淡漠的一句。

    “清離，不曾識得公主?！?/br>
    五百年的時間，對神仙而言不長。

    但對緣份來說，終是太遲了。

    艷蕪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人，就這樣成了別人的情郎。

    她看見清離對著青姬笑，把所有的溫柔都會了端莊優雅的青姬。

    艷蕪手里拿著五百年前清離留下的一枝梨花，本想告訴清離當年的事情，可她發現毫無意義。

    告訴清離當年他救了自己？她想以身相許嗎？

    兒時的話，可能對清離來說太稚嫩了。

    艷蕪悲痛地將手里那枝梨花拋進了仙池里，上面的花朵全部散落，飄在水池中，無了痕跡。

    又過了一百年，青姬滿心歡喜地拉著她去見清離。

    青姬說：“阿蕪，我與清離兩情相悅，不日便要成親了?！?/br>
    艷蕪努力擠出一點笑容，道了一句：“恭喜你啊青姬?！?/br>
    誰也不知道，艷蕪當時的心情糟糕極了，好像兩把刀子同時對著心臟對刺。

    她的喜歡，他不知道。

    她的等待，他也不知道。

    艷蕪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向青姬借一借七色手鏈，她總要知道，清離喜歡的是當年帶著這串手鏈使用九珠天女陣的人，還是此時溫柔賢淑的青姬？

    如果他喜歡是五百年前的‘青姬’

    如果，她總是想著有那么一個如果。

    青姬與艷蕪姐妹情深，自是愿意將手鏈交到她手里，走的時候，還千萬叮囑：“阿蕪，這次可不許悄悄下凡闖禍了。不然，鳳君再禁你五百年的足，我大婚之日就不熱鬧了?！?/br>
    看著青姬離開的背影，艷蕪握著那串手鏈的手狠狠一抖！

    青姬那么好，她竟想著拿這條手鏈去毀她的幸福，她實在不配做青姬的姐妹！

    如果，清離真的喜歡六百年前的‘青姬’那現在的青姬該怎么辦？

    青姬那么善良，那么好的姑娘。艷蕪怎么忍心傷她？

    她只是覺得，她和青姬都太無辜了。甚至有幾份愧疚，若不是她心有不甘，借走七色手鏈，青姬肯定不會死。

    眼淚一粒一粒地落下來，可還是沖著那個無情之人看了一眼，她說：“我也會九珠天女陣?！?/br>
    天族判決，貶其下凡，受生死病痛之苦。

    沒有人聽她的解釋，也沒有為她證明清白，所有人都說，她囂張霸道，仗著自己是鳳族的公主，強奪了青姬的法器。

    她還來不及問為什么，也還來不及看青姬最后一眼，就被師父顏似真君狠狠甩了一耳光。

    她不知道他聽見否？

    她和青姬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她不能傷害青姬。

    她被關押在天牢，受了十道雷刑。

    她的噩夢，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在她被押往墮臺的時候，她搜尋著怨恨的目光，終于看到了清離的身影。

    艷蕪回到鳳宮，捧著那串手鏈，三天了，借了三天，她也沒有跑去告訴清離，五百年前無夢山的事。

    更有一種謠傳，說她不知廉恥愛上了清離上神，害死青姬，是籌謀已久的計劃。

    艷蕪掙扎著，沖到清離面前，她哭著說：“清離，相信我，我沒有害過青姬?！?/br>
    她落在地上，嘔了一口血。

    當艷蕪帶著手鏈回去還給青姬的時候，卻得到青姬慘死的消息。

    還被清離拿著一支冰箭狠狠刺進胸膛。

    清離卻狠狠地將也踹了出去。

    第13章 玄光

    執行墮凡的仙官將艷蕪推了下去，在萬萬道雷刑之中，剝去仙骨，淪為凡人。

    之后的一百年，她輪回了七次，每次只有十四歲的壽命，且世世的記憶都沒有消除，她能記住自己上輩子的痛苦，絕望，死亡。

    周而復始，痛苦循環。

    就在她最后一世，即將回到天界，卻被清離毀了身子。

    守了七世的清白，在清離給她灌了烈藥，就已經把她徹底毀滅了。

    身體，靈魂，愛情！全部毀滅了。

    七百年前的記憶，七世的記憶，還有服下忘憂丹的記憶，通通都回來了。

    她睜開眼睛，只見一襲青衣的清離朝她游了過來。

    青色的衣袍在水中飄開，竟像縷縷青煙，將他襯得更加好看。

    他抓住了艷蕪的手，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薄薄的唇貼上她的唇，將絲絲靈氣渡進她口中。

    原來，他舍不得她呀！

    鳳君愧對顏似真君，所以才下令讓艷蕪代替藍姬的，不是他提出讓艷蕪代嫁的。

    他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就與魔族正面交戰。

    他沒有資格主動挑起戰爭，所以他在等，等魔族翻臉，先戰才能出手。

    看到艷蕪那么纖弱地被魔族太子提起來扔出去，他的心跟著一跳。

    在他快要忍不住出箭的時候，魔族的人終于跨過了秘河，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與魔族一戰，救下艷蕪。

    他在想，艷蕪害死了青姬，可不能死在這些畜生的手里，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可當他摟緊這具身子時，他就舍不得弄死她了，她那么脆弱，輕輕一碰就會碎，他怎么舍得？

    艷蕪！你真的好討厭！

    恨一個人，恨到只想保護她的時候，真是討厭極了。

    天魔之戰，玄光交錯。

    艷蕪就站在一個青色的結界里，清離站在她前面，纖長的手持著玉弓，每一支箭可以殺敵一十。

    他時不時就她，看她還在不在，有沒有受傷。

    本是握著玉弓的手忽然一抖，偏了一寸。

    他竟才認識她。

    “清離，我曾經想告訴你的，可我覺得，你和青姬兩情相悅，我實在不忍。你知道嗎？我借走青姬的手鏈是想告訴你的，可是我想了三天，也沒有告訴你我是‘青姬’”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血一直流，一直流著，腳下的冰是紅色的，頭上的天是灰色的，千軍萬馬交戰于冰原上，雄渾的靈氣逼得她身心顫巍。

    無夢山？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