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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鞭,便是習武者,也難以承受得住,何況是根本沒有任何內力可言的姚錦。戰源等著姚錦露出害怕的表qíng來。 然而幾秒鐘后,他等到的是姚錦鎮定決絕的聲音:我愿意替他們挨一鞭!少年身形異常柔弱,比之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瘦小,明明快要成年,外貌看起來,卻如同十三四歲的稚子。 姚錦這話一出,周圍都是低低的抽氣聲。 尤其是兩名影衛,直接傻眼了。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戰源也是一愣,隨后狂妄邪肆的笑了一聲: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為父就成全你。 鐵鞭在戰源掌中激躥起來。 嗖的抽向了姚錦身體,姚錦背脊挺拔,眼睛毫無轉移,直直看著迎面而來的鐵鞭。 一邊尸傀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指骨蒼白,攥的裂響。已經快要控制不住奔上去,替姚錦挨那一鞭,他知道被抽中是什么感覺,他沒有痛感,可以承受,可是姚錦不行。他那么弱小,那么柔軟,應該被人放在手心里好好呵護才對,不該受到這些傷害。 鐵鞭在即將落到姚錦身上時,戛然而止,然后筆直掉落在姚錦腳邊。 額頭一滴冷汗砸了下去,姚錦胸口上下起伏。 戰源適時撤回了鐵鞭,剛開始他的確很生氣,生氣姚錦竟然為了旁人向他求qíng,后面,看到姚錦倔qiáng而又堅韌的臉孔,戰源通過姚錦,看到了他已故的母親,被他放在密室中冰棺里的那個女人,他此生的摯愛。那也是個相當堅qiáng的人,也正是對方這種獨特的品xing,讓他深深戀慕著,以至于下狠手殺了方凜,奪了他的教主位,奪了方凜的一切。 時間其實過去許多年,戰源沒有任何后悔,也沒有愧疚心,他向來就是看上什么,就會去搶過來。 在這里,意外的,過去的種種往事,忽然就從深諳的角落又浮了出來。 戰源心緒為此有了細微波動,他一個轉身,就飛身至半空,然后快速離開了這片密林。 等戰源一走,全身的酸麻感,立刻就侵蝕每一塊骨頭,姚錦再也站立不穩,往地上倒下去。 時刻都關注他狀態的尸傀一個箭步沖過來,及時接住姚錦癱軟無力的身體。 因他的忽然打斷,兩名影衛算是撿回一條命,這次過后,兩人暗里對自己發誓,此后絕不會有二心,必將為姚錦生而生,死而死。 尸傀把姚錦抱了起來,一身的傷痕,讓他身體晃了兩晃,姚錦手從尸傀肩膀往他后背移去,就輕碰了一下,拿回眼底一看,一手的暗紅鮮血。 姚錦心悸了一瞬。 一行人,包括戰源帶來的護衛們,都隨同姚錦一起回魔宮。 戰源雖走了,可他的話,沒人敢不遵守。 尸傀一路抱著姚錦,從魔宮正門進入,魔宮里空曠寂寥,似乎又少了許多人。偶爾能從石壁上看到還沒有清洗的殷紅血跡。 魔宮十分龐大,從正門前行,穿過數個院子,長廊,然后來到了最深處,水牢的位置。 水牢顧名思義,建立在地下,僅有唯一一個出口,里面一個巨大幽潭,潭水是地下水,冰冷刺骨。 幽潭中間一個人工開鑿的石柱,石柱上垂吊有鐵鏈。 尸傀打橫抱著姚錦,拾階而下,走入冰水中,走向石柱。 尸傀喝了姚錦熬制的藥,也立了血契,然則當下兩人武力值相差巨大,他絕不是戰源的對手。 因此便是他有心,也不能貿然行事,若是有異動,讓戰源發現異常,他死倒是不要緊,他不能讓姚錦因他受到任何傷害。 將人放在石柱前,拉過鐵鏈,纏上姚錦手腕。 兩臂被拉扯的平展,后背緊貼石柱,潭水直接漫到了要腹上,刺骨的寒氣從浸在水中的每寸皮膚開始往身體里面襲擊,冷意很快抵達五臟六腑,心臟似乎都因為這無法逃離的冰冷,快要驟停。 呼出口的氣體,也是陣陣白霧。 姚錦扯了扯唇角,自嘲的想,五天時間,以他當下的身體,恐怕熬不到第五天。 被活生生冷死? 這個死法可不太好。 太漫長了,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他還是喜歡快節奏的。 例如上個世界,一顆巨石砸下來,就痛那么一瞬間。 姚錦轉了轉脖子,余光中瞥到一個直直挺立的黑影。 出去吧,不用在這里守著。姚錦對高大的黑影道。 黑影淌著水靠近鐵鏈綁在石柱上的姚錦,從少年殊色艷麗的臉上看不到多少表qíng,起碼害怕是沒有的。 那么剛剛,在戰源面前,也是他偽裝的了? 尸傀眸光漸次變得幽暗起來。 總有一種感覺,這個人,不是過去的那個人,那個唯唯諾諾,連背脊都無法挺直,更遑論直接沖上去同殘bào的戰源討價還價。 手臂抬了起來,指尖貼著少年臉頰,感受到的是暖暖的熱意。 被束縛著的少年因他動作,只是微縮了瞳孔,似乎有點不解,也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一雙深棕眼眸,在幽暗的水牢中,也亮的發光,叫人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甚至是第三眼。 亦或者,想永遠的看下去。 驚異于心中冒出來的念頭,尸傀嗖的移開臂膀。 轉開身,走出水潭,攀上石階,往上行,走向透著灰白陽光的出口。 石dòng外左右兩邊分別站了一名神色嚴肅的護衛,這兩人都是戰源的身邊的,不是之前留在魔宮中的任何一個。 教主讓你到他那里去守著,這里jiāo給我們。左邊一護衛見到尸傀就同他說道。 尸傀側身往dòng口內看了看,從這個角度是看不到里面的,但他執著的想看到點什么。 也當然,什么也沒有。 自dòng口離開,一身血衣都還沒有來得急換的尸傀,快速趕往戰源所在的住處。 死寂籠罩著水牢。 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自己遲緩的呼吸聲。 五天,整整五天! 要么熬過去,要么死在這里。 姚錦暫時還不想死,所以,所以得熬過去。 吃了天炎果的戰源,于當天夜里就閉關開始修煉,他練的魔功目前是最后一層了,只要沖破這一層,放眼天下武林,將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和他匹敵。 魔宮中除他以外,內力武功最好的,就屬曾經是武林盟主的尸傀了,尸傀是他煉制的,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因此戰源選擇由他來替他護衛。 水牢里的時間流逝的很緩慢,在姚錦看來,像是過了很久,然而卻是半天時間都不到。 系統告知姚錦當下戰源正在做的事。 姚錦微愕,倘若真的讓戰源成功,以他的秉xing,恐怕不久后將死傷一大片。雖說那些人死活與他無關,于私,他也絕對不希望戰源功力煉制第九層。 戰源成功了,也就意味著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合魔宮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打不贏戰源。 那么他自己,手無縛jī之力,多走兩步路都會摔倒的,等到他的命運就真真的只有一個。 成為戰源的禁臠。 怎么看,都不是一個好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讓他絕對憎惡的結果。 419:那你想怎么做?破壞他的修煉?你現在自身難保。 姚錦彎唇淺笑,他是自身難保,可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必然會有人幫他一把,端看他想還是不想。 姚錦不是尸傀,說是關五天,也不會真的關進去,就再也不聞不問。 到飯點,守衛會端飯菜到水牢中,淌水過去,沒有解開姚錦手臂上的鐵鏈,守衛就拿筷子一口一口喂給姚錦吃。 開始一天,姚錦表現的很溫順聽話。 沒吵也沒鬧,表現出了絕對的配合。 甚至給守衛一種,他不是來這里受罰的,而是來享受的。 自然不是享受,潭水冰冷,就是沒有淌進水里,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氣。這兩名守衛都是戰源的人,戰源帶走的人中大半,都是原教主方凜死后,戰源重新培植的,基本都是他的親信。 至于姚錦之前告知真相的那九名,無論武功還是內力,都不是戰源這邊人的對手。 在姚錦被關進水牢后,他們聚在一起討論過,是否要立刻將要姚錦救出來。 得出的結論是,先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不是害怕丟掉xing命,他們的xing命都是方凜給的,他們忠誠姚錦,若能為他死,于他們而言,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只是當下,姚錦身邊就他們這么幾個人了,倘若他們輕易丟去xing命,姚錦就真的孤苦無依,沒有完全的把握,他們不能貿然行事。 影衛們間的討論抉擇,系統主動告知給姚錦。 姚錦倒是有預料到這點,對于他們沒有馬上搭救,并沒有任何怪罪。他本來就不是原主,原主早就死了,他占據了這具皮囊,其實是一種另類的欺騙,即便不是他的本意。 影衛們不能前來搭救,姚錦決定自救。 這是第二天,被關押在水牢里的第二天。 手臂被拉直,捆縛在石柱上,下半身浸泡在冰冷潭水中,漫長的一夜過去,從入口處透進來微弱不明的光亮。 整個夜晚姚錦睡得迷迷糊糊,半昏半醒,寒冷裹縛著心臟,呼吸一下,都覺得心臟被拉扯的絲絲抽痛。 到早飯時間點,一名護衛端了飯菜進來。 依舊同昨夜一樣,淌著冰冷潭水步行至姚錦面前。 少主,該用飯了。護衛出聲喚醒眼簾輕合的人。 僅僅一個夜晚,石柱上綁縛的少年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變得慘淡,甚至帶著暗暗的青色,護衛心中無比想給少年松綁,可這是戰源的命令,魔宮里無人敢抵抗,因為抵抗的結果只有一個。 就是死亡。 護衛小心翼翼一手端碗,一手拿著湯勺,舀了勺溫熱的粥,就往姚錦唇邊送。 烏紫色的薄唇緊緊咬著,不似先前,他喂過去,對方就柔順的吃了。 護衛臉上浮現出難色:少主,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就不要和教主置氣了,他也是愛子心切。你吃點吧,這才第二天,還有三天多,你這樣下去怎么能行。 姚錦不為所動,更是將頭偏了過去。 一滴透明的淚水,從他左邊眼眶滑了下去,在他蒼白jīng致的小臉上劃出一條淚痕。 看到這滴淚,守衛猛地震了下,他過去都是在外院,沒有經過內院,也基本沒有和方絡有過接觸,最多遠遠見一面,都看的不真切。 戰源讓他來看守姚錦,當他終于得以近距離接觸姚錦時,才總算知道,內院里的護衛們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