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頁
算了,我去書房睡。 huáng單剛說完,男人就轉過來,將他撈進懷里,下巴抵著他的發頂,睡覺。 夜里huáng單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叮的聲響驚醒,抓了個積分袋子繼續睡,積分還要再攢一攢。 聶文遠原本告訴自己,不要抱小外甥,更不要親,結果晚上破了第一條,早上連第二條也破了,他的頭有些疼,吃了兩粒藥才有所緩解。 huáng單看男人吃藥那樣子,可憐又凄慘,就像一個在老伴那里沒討到好的老頭子,他扶了下額頭,決定去做個早餐。 聶文遠聽著樓下傳來的聲響,他趕緊收了藥瓶關上抽屜出去。 廚房里彌漫著一股子糊味,huáng單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鍋,表qíng很無奈,我想煎個蛋,火開大了,然后蛋就糊鍋了。 聶文遠把人拉到一邊,卷起毛衣袖口刷鍋,你去洗一點青菜,別用冷水,用溫水。 他剛把鍋刷gān凈,就聽小外甥問,一點青菜是多少?十棵夠嗎? 于是huáng單就被男人手一揮,趕出了廚房。 早餐是碗青菜ròu絲面,上面還有個荷包蛋,huáng單撈一筷子面chuīchuī,你什么時候去看我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聶文遠說,醫院那邊反應,她的qíng緒還是不穩,不能溝通,警方的口供也還沒錄。 huáng單看他一眼,你覺得我姐去見王明,是出于什么原因? 之前他試探過,陳小柔的反應就不對勁,既然不是真的相愛,那他隱約在陳小柔鎖骨下面看見的紋身是怎么回事?只是王明單方面的qiáng迫?惡趣味? 還是他看花眼了? 見男人沒回應,huáng單桌地底下的腳踢了踢他,沒用什么力道。 聶文遠的目光一暗,他的面色平靜,呼吸沉穩,語氣里卻帶著警告,小于。 誰也不會知道,聶主任因為小外甥的那一腳就硬了。 要不是huáng單從男人的語氣里聽出了名堂,他都不知道,對方太正經了,就連yù望bào露在空氣當中的時候都面不改色,你還沒回答我。 聶文遠低頭把一片青菜葉夾進口中,答案在你姐那里。 huáng單問道,一萬塊錢的事呢? 聶文遠的眼皮沒抬一下,嘴里有食物,聲音模糊,王明已經死了。 言下之意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需要再追查下去。 huáng單放下筷子,這跟王明的死沒有多大關系,那房子僻靜,錢在你的臥室,即便是有人想入室偷盜,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況我放錢的位置不好找。 他抿嘴道,我思來想去,這件事只能是熟人gān的,不是全武叔叔拿了那筆錢,剩下的就是奶奶,小姨,表姐三人。 聶文遠也放下了筷子,他去拿煙,掉一根叼嘴邊,無視了小外甥的異常,太多了,慢慢的就不會深究,人在就好,小于,有些事,我不希望你gān涉太多。 huáng單后仰一些,抬頭看著男人,聶文遠,一萬塊錢是我從王明手里接走,放進你的房間后不見的,這件事于qíng于理,我都應該有知qíng權,你說呢? 他其實對錢的去處并不在乎,在乎的是任務,男人明顯是在為某個事某個人隱瞞,或許是個關鍵線索。 聶文遠抽一口煙,將煙霧緩緩地噴吐出去,對上小外甥沉靜的目光,過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jiāo代。 huáng單的心里有了一個猜測,他沒往下想,知道男人會告訴他真相,好哦。 吃過早飯,huáng單回去了一趟,門上還掛著鎖,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騎上自行車去了醫院。 陳小柔的傷勢已經穩定了,心理卻受到重創,斷了一條腿,不能再跳舞,登上更大的舞臺,對她那么個驕傲的人來說,生不如死。 huáng單還沒靠近病房,就聽見里面歇斯底里的哭鬧聲,他走到門外站著偷聽,發現只是一個絕望的女兒跟一個同樣絕望的母親在怨天尤人,恨命運不公,對任務沒有任何價值后,這才敲門進去。 一個水杯飛過來,huáng單避開了,清脆聲響在他身后的門上響起,水杯碎片散落在地。 聶友香眼睛紅腫,滿臉憔悴,她的鬢角本來只摻雜了些許銀白,現在全白了,看到小兒子進來,臉上的鼻涕眼淚也忘了擦,小于,你還知道回來啊,這些天你死哪兒去了? huáng單的表qíng太平靜,跟病房里的崩潰跟悲痛格格不入,他沒回答,只是說,姐的事我知道了。 聶友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破涕而笑,小柔,你弟弟回來了,他去跟舅舅說,沒準兒這事就能成。 huáng單猜到了聶友香的意思,他還是問,什么事? 聶友香說按假肢的事,你舅舅認識的人多,肯定有路子的。 她見小兒子連個屁都不放,就焦急的伸手去拍,小于,你說話??! huáng單的胳膊一麻,他用另一只手去抓幾下,看著g上的陳小柔說,按假肢是可以的。 陳小柔面如死灰般的躺著,沒有反應。 聶友香激動的說,按了假肢,正常的走動都沒問題的吧?跳舞呢?是不是也能 跳舞這兩個字刺激到了陳小柔,她白著臉發瘋的大聲尖叫,把手邊能夠到的東西都砸了出去,都滾,滾 huáng單跟聶友香踩著一地的láng藉出了病房,里面的尖叫聲持續了一兩分鐘,變成凄厲的痛哭。 聶友香忍不住抹淚,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哦 huáng單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他體會不到,媽,姐為什么會出現在窯廠?我聽說王明也在,當場就被炸死了。 聶友香的jīng神恍惚幾瞬,又清醒起來,憤恨的咒罵,警察說你姐跟王明是是相好,還說你姐去窯廠是去跟他碰頭,倆人一起私奔,怎么可能,他們一定是搞錯了,那個王明跟你舅舅一般大,那么個歲數,你姐怎么會看上他,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她說到后面,就開始語無倫次,怎么也不相信優秀出色的女兒會看上一個大自己十幾歲的老男人。 huáng單動了動眉頭,沒想到聶友香真不知qíng,在她心里,大兒子跟女兒是要出人頭地,飛huáng騰達,光宗耀祖的,也一直盡心盡力的培養著,以為能得償所愿。 正因為聶友香對女兒寄予了太大的希望,一直很自豪,等著靠女兒給自己長臉,所以突然來了這么一下子,她才會接受不了,要是換成自生自滅的爛泥小兒子,她不會兩眼一抹黑,更不會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我問你姐,她什么也不說,就只是又哭又叫,小于,媽不知道怎么辦了。 聶友香抓著小兒子的手,就跟抓了一塊浮木似的,哽咽著說,你哥到現在都沒個人影,媽找不到他,你幫媽把他找回來,媽求求你了,小于,媽只有你了,你快去找你哥,我要見到他。 她本能的覺得大兒子是自己的主心骨,有大兒子在,心里才能踏實。 不知道qíng況的看這陣勢,還以為聶友香人不行了,要把遺產給心心念念的大兒子。 huáng單看了眼面前的中年女人,視線從她流血的額角掃過,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女兒拿什么東西砸的,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聶友香抓著兒子的手緊了力道,問你舅,他肯定知道的,你快去,小于,去找你舅,媽就在這里等你,快去! huáng單來醫院是想找點線索,他有些失望,臨走前生疏的安撫了聶友香兩句。 聶友香撲在小兒子懷里痛哭流涕,幾度快要昏過去。 huáng單僵著身子,我去找舅舅。 聶友香一聽這話,人來了點jīng神,她哭啞了聲音,抖著嘴皮子,媽就只有你了,小于,媽只有你了 車在醫院西邊的小道旁,huáng單坐進去,叫司機把他送回家。 司機邊開車邊說,主任在廠里。 huáng單靠著椅背,舅舅他有事要處理,我不去了。 司機就沒再多說,他飛速看一眼后視鏡,越發覺得這老幺很特別,轉了xing后的一舉一動跟主任越來越像了,說是父子倆都有人信。 聶文遠一天都沒回來,廠里有十來個工人下崗了,原因不同,有自身的,也有政策問題,一個工人跑到廠里以死相bī,說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廠長避風頭,事落在了聶文遠頭上,他為人處事的那一套人盡皆知,原則跟道理大于一切,這個例就不能破,否則后面還怎么管理? 那工人看威bī不成,就喝農藥自殺,人被及時送進醫院才救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