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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里坐滿了人,卻連呼吸聲都放到了最輕,室內安靜極了,只能聽到陳富的唉聲嘆氣,最后哽咽起來。陳富從座位上站起來,撲通一聲給陳允升跪下,涕泗橫流:陳大師,大哥,救救我女兒,我只有舒珊這一個孩子,你不救她誰救她?她不能死啊,她才二十六歲,馬上就結婚了她不能被毀了??!我添錢,添多少錢都行!您救救她,救救她,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 陳舒珊眼睛立刻紅了,撲了過去:爸,爸你別這樣,我不會有事,爸 陳允升長長嘆息,連忙離座把陳富扶了起來:我盡力。 青稞道長冷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舒珊猛地抬頭看他,咬牙切齒,勉力平靜道:道長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在這里說風涼話?! 青稞道長道:厲鬼會無緣無故傷人?她是得狂犬病死的嗎? 王胖抬起半個大屁股,等著被轟出去,絕望地說:我們這輩子都賺不到錢了。 青稞道長目不轉睛看著陳舒珊。 陳舒珊把陳富扶回原座,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你們想知道為什么,我告訴你們為什么! 劉雪蓉驚慌道:舒珊 陳舒珊看也不看她,木然道:是因為嫉妒。 陳舒珊抬起眼睛看向眾人,極緩極慢道:她妒忌我們,高中上學時六人寢,我、雪蓉、寧冉,和另外三個同學住一間寢室。您看到了,我們家庭條件比較好一些,華城一中教學質量有目共睹,升學率很高,但是是qiáng制xing封閉管理。我們吃的比她好,用的比她好,人緣比她好,她一塊咸菜能吃一個月,我們天天吃小食堂。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妒忌我們,后來畢業各奔東西,可能她過得不好吧,混成一個殺人犯,來報復我們。人的妒忌心不管做出什么事,我想都不奇怪吧。 青稞道長深深擰眉,半信半疑。陳舒珊冷笑,不再作出解釋,沉吟說:我不信她真的不在乎。 程寧冉望了過來,點頭道:我也不信一個大孝女,會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放在眼里,拼了全家xing命也要達成目的。不是她的風格。 是,她不會不管那兩個老東西的死活。陳舒珊平靜的說:我們現在慌了神,才正稱了她的心,她把錢俊朗折磨成這樣反而露出了馬腳,太過于qiáng調她的不在乎了。在我看來,她就是故意引導我們誤會,這樣一來我們就顧不上再理會她父母的事,還以為真的變成了棄子。 劉雪蓉眼睛亮了起來:沒錯!只要把人接來,只要人在我們手里,我不會死,我才不會死! 聽到這番話,陶子旭像是凍僵的人終于找回了一點知覺,陳舒珊朝他道:給吳正芳的爸媽打電話。 北dòng門面面相覷,青稞道長沉默不語。難怪,難怪會有這么大的怨氣,平時有人心存怨恨化作厲鬼的例子并不少見,然而冤氣如此重的厲鬼也足夠稀奇了。原來是同一個人。王胖碰了碰梁楚的手臂: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嗎? 梁楚遲鈍點頭,久久難以回神,雖然早就有這個猜想,但聽到同樣的名字依然不亞于五雷轟頂是吳正芳,居然真的是她。她變身厲鬼不能投胎,哪里去不得,卻要先來索別人的命,也不肯看望她的父母。而吳景提到吳正芳的時候雖然有諸多怨言,但對這個妹子仍是佩服居多,要挑大拇指的。一個有這份毅力,從偏小的、教育制度還不完善的農村一路扶搖直上,考進全市最好的高中,普通學生的學業已然足夠繁忙,她真的有時間妒忌別人嗎?況且不管她成績好壞,不管她在什么地方,是否心懷嫉妒,八年,八年時間,她會連回家看一眼父母都不愿意?眼睜睜看他們受苦。 另一邊陶子旭慌慌張張拿出手機來,陳舒珊已撥通電話,放輕語氣:阿姨,是我,我是舒珊。 廳堂里十分安靜,都在聽這通電話。 那邊傳來蚊蚋似的回答:舒珊,是咱們正芳的朋友! 這是一個女聲,但是很快換成男人粗嘎的聲音,帶著一些卑微和討好:你好你好,好閨女,你還記得俺我們??? 陳舒珊側頭看青稞道長,揚了揚電話,她和厲鬼的父母關系很好。陳舒珊道:我們找到吳正芳的下落了,你們最快什么時候能到? 那邊足有兩分鐘沒有聲音,吳父用力抽鼻子,可以聽出極力克制,仍然傳來鼻涕聲響。陳舒珊將手機離得臉頰遠了些,吳父啞著嗓子:是、是嗎?姑娘,姑娘啊你大爺大娘老了,俺們經不起 遠赴G省看到的人并不是他們的女兒,失望難以言表。 吳父停頓片刻,繼續說:俺們看去!自己的孩子不著誰給俺們找,大爺大娘看去!俺和你大娘現在在火車上,晚上一點才能到站,咱們到時候見面? 一點是嗎,我們親自去接你。陳舒珊說:中途可能有事找你們,手機保持暢通,可能隨時給你們打電話。 那邊顯得很激動,陳舒珊懶得敷衍,很快掛斷。 劉雪蓉盯著手機,仿佛在看救命稻糙:她現在就來怎么辦??? 陳舒珊看一眼陳富,繼續撫摸長長的手指甲:那她真的永遠別想再看到她的父母,連死了也不能相聚,送他們魂飛魄散吧。 大堂靜的一根針掉下都能聽見。 王胖豎起眉毛,表qíng厭惡,差點掀了桌子,王瘦勾住他脖子示意他淡定:說說而已,拿賊拿贓,你現在著急有什么用? 現在才九點多鐘,還有十四個小時。每一分鐘長的都像是一年,陳舒珊盯著桌面平復心緒,和尚在敲木魚念超讀經,青稞道長率先離座,北dòng門走到院里低聲說話。 王瘦道:陳舒珊在撒謊吧。 青稞道長說:青稞道長心里有數,咱們找個機會 還沒說完,一個南dòng門弟子跑了過來:王今科道長,我們師父有請。 青稞道長上下打量小弟子:受不起,真要請我,讓你們師父親自來請。 南dòng門弟子早就料到有此一問,恭敬說:前幾日師父出了一些意外,現在做收鬼陣有點困難,請您施把援手,一起起壇作法。 青稞道長揚眉,王今科有求于他,實在是一樁新鮮事。也不端架子了,撒丫子就要去瞧熱鬧,王胖王瘦眼巴巴也要跟著一同去,青稞道長踢兩人一腳,吩咐道:聽到沒有,南dòng門需要我們北dòng門幫忙呢,你們幫襯著做收鬼陣去,正好把那個什么也給做了,知道嗎? 王胖翻個白眼,無語道:師父!您老惦記這個,還想不想發財了! 青稞道長擺擺手沒理他。 直到人走遠了,梁楚才問:青稞道長跟別的yīn陽先生不太一樣啊,他怎么總幫著鬼說話? 王胖道:師父講究治病治本,厲鬼不會無緣無故化成厲鬼,肯定有原因,沒找到根源便收鬼相當于濫殺無辜,他不是站在鬼這邊,是站在 王胖嘬了嘬牙花子,說不下去了,示意王瘦跟上。 王瘦也嘬著牙花子道:是站在正義的這邊。 王胖王瘦回到住處把帶過來的符咒搬出來,放在太陽底下,從里面拿出一沓奇怪的符咒出來,找梁楚又問了一遍吳正芳的生辰八字,少了符咒攏了半瓶子灰。做收鬼陣很麻煩,不斷從外面運進來需要的材料,他們是負責撒糯米的,王瘦倒出來一點符灰摻在糯米里:我就納了悶了,那幾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姑娘家,能做出什么事來??? 梁楚幫忙撒糯米,隨口說:馬上就會知道了。 王胖呆了呆:你還挺有兩下子的啊,看出來這是因緣符了? 梁楚也呆了呆:因緣符是什么? 王胖無語,讓他看方才符咒燒出來的灰:就是這個,把錢往外面送的符咒。 梁楚:這個有什么用? 王胖將摻著符灰的糯米撒在墻角,說:青稞道長說過,人不能枉殺,鬼也一樣,既然走yīn陽道,總有人要為鬼說話。本來死的就冤,心有不甘,如果二話不說把鬼給滅了,多不公平。因緣符可以看生前的往事。 梁楚佩服:這么神奇??? 王胖嗯了一聲,奇怪說:我還以為你知道這是什么,那你剛才為什么說馬上就知道陳舒珊她們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