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老爹都把院子鎖了,這是要好好教訓一下大哥,這個熱鬧他不能漏下。 想了想,他訕笑一聲,巴巴貼到平叔跟前,諂媚道。 “我哥啥時候進去的?我爹的臉色咋樣?” 平叔追隨大都護大半輩子,也是看著這兩兄弟長大的,如何能猜不到十二郎的小心思。 他想了想,微微搖頭。 “大公子面色如常,大都護……” 后半句他還沒來得及說,兩人就聽到院里傳出一聲巨響。 呯——! 十二郎心中一喜,知道這是老爹掀桌了。 正院書房內。 封大都護站在地中,也不去管被自己不小心撞翻的書案,圓睜虎目看向面前的長子。 “暮野,此話可是當真?!” “寧小子……寧小子他真能助我們開海鹽場?!” 第203章 封慷想得不錯, 大都護的確憋了一口氣。 他對長子有期許,封愷也的確沒讓他失望,甚至成長的速度超出他的預期。 但是這一次, 關于留山鐵礦,大都護是真沒想明白。 他知道兒子喜歡寧小子, 這好容易歷險歸來, 不但不回家,反而在人家家里蹭吃蹭住, 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 行, 老子就當崽子大了, 自己要出去搭窩建棚。但寧小子雖然不錯,也不用送礦給人家??! 巴巴地把自己的家底搬給人家,人家是個啥想法還不知道呢, 怕不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對,傻的是十二,老大才不傻。 所以封大都護想不通。 小兔崽子敢這樣帶話, 多半是心里有了決斷。 細說起來留山礦也是小兔崽子派人挖到的,若不是鹽鐵關乎軍情, 他這個做爹的也不好將東西握在手里。何況墨宗自己有礦, 人家也不缺鐵石,作甚鬧得興師動眾的? 這一晚上, 封大都護也沒睡著,一晚上都在琢磨大崽。 等到天亮, 也是一對黑眼圈掛在臉上, 精神略顯不濟。 等到封愷走進書房的時候,封大都護的憋悶已經泄氣大半,剩下的只是想不通的疑惑。 老大為啥忽然要礦了? “爹, 要礦是為了鹽場?!?/br> 封愷開門見山,直接解開了封大都護的疑惑。 他見一個小木盒放在親爹的書案上,封大都護不明所以,但還是打開了盒蓋。 “這是……” “是鹽?!?/br> 封愷輕聲道。 “非弟在克騰山幫助東胡人造了鹽田,這便是那里出產的寶鹽?!?/br> 原本是叫血鹽,但這名字煞氣太重,干脆換成寶鹽。 粉色的晶體瑰麗無比,看著便于寶石無異,這“寶鹽”之名倒也名副其實。 聽說是鹽,封大都護也沒多想,捻起一撮放在口中,細細品了一下。 “咦?” 他挑了挑眉。 這鹽顆粒細膩,入口就是單純的咸味,比起一般的鹽巴要精純許多,幾乎沒有任何雜味。 “倒是好鹽?!?/br> 封大都護點了點頭。 “不過替東胡人造鹽,便不怕這東西被西胡搶走?” 封愷搖了搖頭。 “自然是有擔心?!?/br> “但東胡三部如今被西胡人困在克騰山中,左谷蠡王封鎖了阿木爾河上的航路,東胡無法出海取海水煉制鹽鹵,被困死是遲早的事?!?/br> “彼時我與非弟皆在東胡,若是不能解決東胡鹽荒,想要回城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于是非弟便臨湖造了鹽田,花了半月左右,產出了此等精鹽?!?/br> 聽到這里,封大都護并沒覺得異常。 鹽田古來有之,沿海城鎮家家架鍋燒鹽,海邊的“鹽田”就是一座座燒鍋鹽坊,終日柴火不熄。 但兒子接下來的話,就完全超出他的認知了。 “非弟在克騰山中找到了鹽鹵湖,但東胡三部有祖訓,子孫后代不可燒山取柴,并以天神立誓,所以非弟就想了不用燒柴的辦法?!?/br> “啥?” 這下子,大都護不淡定了。 “你說這鹽不是燒出來?那是咋弄的?” 于是封愷便把血池鹽田的建造過程給親爹講了一遍,聽得封大都護嘖嘖稱奇。 “嚇,天下竟然有如此奇法?!那豈不是在海邊圈一塊地,就能直接曬鹽了?” 聽他這樣說,封大公子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以親爹的敏銳度,一定能發現這里面的門道,不可能不動心。 “自然?!?/br> 他點了點頭。 “東胡鹽田是建在湖邊,出產的皆是此等精鹽,產量有限,除去自己吃用之外,能販運的量還是少數?!?/br> “若是要圈灘曬鹽,盡可放開產量。我與非弟商議過,白鷺口與賀岳的塘子口有黑風山相隔,除非賀岳家從海上繞道,否則便不可能進入海岸,白鷺口是合適的曬鹽地?!?/br> “便是被看到曬鹽也無妨,曬鹽不是只曬就能成的,不知道個中訣竅,只學個皮毛無甚用處?!?/br> 聽他這樣說,封大都護摸了摸下巴。 “那萬一賀岳老匹夫乘船打劫么?” “便是要留山礦的用處了?!?/br> 封愷慢悠悠地吊起了親爹的胃口。 “我與非弟的意思是造船,引東胡船手來九凌湖,也是想借助東胡船匠的技藝,盡快造出戰船?!?/br> “然而造船所費甚巨,非弟估算約要十年船隊方能成氣候。這船說到底還是給我封家造的,材料人工皆有消耗,我封家不能一毛不拔,留山鐵礦不過是筆訂金而已?!?/br> 他說的輕松,封大都護的心卻跳得飛快。 戰船,船隊,這玩意他做夢的時候想過??!無奈封家沒有水師,也沒誒有船匠,守不住海岸只能干著急,看著中原那兩家守著??诤拥蜡偪窬圬?。 貧窮的大都護無數次流下嫉妒的淚水。 如今兒子告訴他可以有船了,還是十年可以成戰力的船,這怎能不讓他激動! “兒啊?!?/br> 封伯晟抹了把臉。 “你問沒問寧小子,咱們造一艘戰船……那得花多少銀錢?” “非弟說,要看大小?!?/br> 封愷想了想,說了一個數字。 “若是造得更大些,花銷還要更高?!?/br> 聽得大都護的心都涼了半截。 “兒啊?!?/br> 封伯晟咽了口口水。 “咱家好像……一時拿不出那許多錢?!?/br> 封愷點頭。 “兒子知道,所以才要造鹽場?!?/br> “以曬鹽法造鹽,只需少許薪柴提純精鹽,若是不講究品質,只靠日曬也可食用,可使邊軍購鹽之花費大大降低,販賣更是暴利?!?/br> “以鹽場之利養船,或可持久?!?/br>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平攤在老爹的書案上,語氣平淡從容。 “這便是經非弟估算的曬鹽本金,另一側為目前鹽價,請爹過目?!?/br> 呯——! 只看了一眼,大都護就激動地跳了起來,直接撞翻了案臺。 “兒子!你沒誆你老子吧!寧小子真的愿意幫咱建場曬鹽?” 貧窮的封大都護過慣了精打細算的日子,對于數術不是一般的敏感,只一打眼就看出這張紙上蘊含的暴利。 這他媽的哪里是鹽場,這根本就是個金礦!還是個挖不完花不盡的大金礦,要多少就產多少,無窮無盡??! 有了這金……啊不,鹽場,一個留山礦算個鳥,十個都送給寧小子砸著玩! 但封伯晟畢竟是久經沙場,高興了一陣就冷靜了,很快想到這其中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