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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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燈球轉動,光暈在每個人臉上閃映各不相同的絢麗色彩。 文望亭大學以前的一眾狐朋狗友圍著他逼問,聽說他大學四年改頭換面、一心向善,還交了個“貧民”女朋友。 要知道,中學時期的文望亭就曾因為每天換開不同的跑車,差點將新來的老師氣得半死。后來這位老師見到某石油出產國的學生搭乘直升機上下學后,便不再覺得文望亭是故意和自己作對。 好歹是一起瘋過的玩伴,突然轉性回國他們實在好奇,尤其是今天座中還有一位將來可能要與文家結親的人,他們勢必要問出真相。 他們想知道,究竟“愛情”是否有如此巨大的魔力?能讓一個人轉性。 卡座后蹲著兩個女人——孫靜容和被硬拖來護駕的汪伊凡。 汪伊凡是柔道社前社長,有她在自己身旁,孫靜容很安心。 她們是來“捉jian”的。 孫靜容和文望亭大叁就搬到一起住,她覺得最近文望亭有古怪,像背著她在偷偷謀劃什么事。聽到這群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你一言我一語,她真的很想跳出去救文望亭脫離苦海。 下一刻她聽見熟悉的聲線,這個聲音的主人每天都會在她耳邊說醉人的情話。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包養的情人?!?/br> 起哄聲炸起,有人夸他會玩,有人吵鬧著要見這位籠中雀。 仿佛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所有的海誓山盟頓時土崩瓦解、支離破碎。 汪伊凡臉上難掩震驚,隨即擔憂地看向好友。 孫靜容面無表情,呆呆地不知何處望向何處,精致的臉上不時有霓虹閃過,光影交錯織就圖畫。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喧鬧的卡座。 你看多有意思啊,一句話就可以把堂堂正正的戀愛打成錙銖必較的交易。 朋友推搡取笑間,文望亭唇邊勉強的笑陡然僵住。朋友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視線盡頭是一個令人驚艷的女人,輕佻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文望亭幾乎快要握不住手里的酒杯,她都聽到了。不,這不是他本意。 他眼睜睜看著她伸手過來取走自己手中的酒杯,意想中的酒水沒有潑濺在自己臉上。她從桌上顏色各異、高矮不一的酒瓶中拿起一瓶倒入杯中。 兩種不同的酒液混在一起融匯成新的顏色。 孫靜容舉杯。 “畢業在即,感謝文先生四年來的照顧,承擔我除學費外所有的開銷。我祝文先生前程似錦、步步高升。以后各行各路,互不干擾?!彼鲱^將酒液一飲而盡。 苦、辣、麻。 孫靜容從沒喝過這么烈的酒,胃里一片燒灼。她喜歡喝甜酒,最好帶些酸味,青梅酒最佳,口感清冽酸甜。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吧,眼淚可以掉但頭不能低。她只記得那晚汪伊凡的手不大卻很溫暖,支撐著自己,不至于太過狼狽。 鴉雀無聲的卡座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喧囂中顯得格格不入,狐朋狗友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開口。 文望亭一言不發,他忽然看到透明酒杯上半枚嫣紅唇印,推開眾人追了出去。 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想的那樣。他會和她解釋,她一定會體諒自己,畢竟她平日雖然有些任性,但關鍵時刻總是那么善解人意。 酒吧門口人來人往,沒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他飆車趕回他們的家,趕在她搬出去之前和她解釋清楚,不會有事,他們不會分開的。 文望亭沒有等到她,孫靜容腸胃不好,一杯烈酒下肚,連夜被汪伊凡送去打針吊水。 第二天她又被喬嫻約出來見面。 孫靜容見到喬嫻,想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文望亭不是出生在文家,那個最大地產公司——文齋集團的文家,他們不一定會是現在這樣。 不是金錢身世的懸殊,是家庭、家族的氛圍造就這一切。文家的孩子沒有人權,他們是一個個砝碼,被文家人放在利益的天平上比較權衡。 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年,她也想明白文望亭為何說自己是他包養的情人,如果是戀愛,她是活生生的人;但如果是包養,她是寵物,是可交易的貨物。 文家人會插手文望亭的戀情,卻不會管他這一筆微不足道的交易。 即使當初她心甘情愿將自己物化,他們又能有多長久呢? 彼時還在象牙塔的孫靜容到底還是年輕,她氣不過,臨走前還是說了句,“阿姨你很有錢,但是你教出了一個懦夫。好可憐?!?/br> 女孩離開的背影很堅定。 喬嫻沒有回答,她望著自己面前的一箱錢,指尖燃起一根煙。其實不是她教出了一個懦夫,真正讓自己兒子變成懦夫的人是孫靜容。 后來掙扎在職場苦海的孫靜容無數次的后悔,自己當時應該拿錢,而且在酒吧里她不僅要潑那個賤男一臉酒水,還該把桌上的酒瓶全砸了。 裝什么高姿態?淦! 真他媽有夠憋屈。 * 舷窗外天光大好,出來旅游汪伊凡難得把自己拾掇清楚,孫靜容裝模作樣地用左手舉起紅酒杯搖晃其中的果汁。 “別顯擺了,說吧多少錢?”汪伊凡眼皮都沒掀一下。 孫靜容小口啜飲,裝腔作勢,“你說什么?我聽不懂?!?/br> “手鏈。五顏六色、花里胡哨的,一見面我就看到了,不是你的品位,他送的?這么俗?!?/br> “和別的女人搶來的,不值錢?!?/br> 汪伊凡拉過她的手,扒拉手鏈上頭的珠子,“看著像二十塊的地攤貨?!?/br> “就是地攤貨?!睂O靜容湊到好友耳邊低語,“兩千萬?!?/br> 汪伊凡瞪大雙眼,不可置信。不過神情很快恢復,把她的手扔回去,“還是丑,俗不可耐。你怎么不讓他送你石頭(鉆石),雖然這也是石頭?!?/br> 孫靜容咂嘴,其實當時舉牌也是意氣用事,所以后來才半途跑了出去,她還是比較喜歡閃亮的東西。 “嘖,再說吧?!?/br> “話說……你和他,算了,你自己決定?!蓖粢练灿杂种?,她不希望好友再次受傷,又不好插手。 “我心里有數?!睂O靜容說著低下頭撫摩多彩的碧璽珠子,到底還是不甘心,結束得好不甘心。 那晚車震以后,兩人和開葷破戒似的玩得飛起,幾天時間別墅差不多滾了一半。她要不出來旅游,他倆怕是至少有一個得死在床上。 下了飛機,Andy安排酒店來接,她倆很快入住。頭兩天玩得很開心,誰知第叁天中午孫靜容接到Andy的跨洋電話,便有些神情懨懨。 孫靜容沒心思出門玩,都怪Andy這個小喇叭,沒事給她說什么老板生病住院了,請她打電話慰問一下。 不打不打,堅決不打!又不是她害他生病,更何況誰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又是他的苦rou計。 但她突然興致缺缺,午飯后汪伊凡和一個同來旅游的小哥打得火熱,孫靜容不當電燈泡,干脆躲回酒店待著。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出現的是“文金主”叁個字。 她按下接聽鍵,“喂?!?/br> “今天沒出去玩嗎?” 孫靜容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嗯,可能有些水土不服?!?/br> 電話那邊傳來他關切的聲音,“是不是吃壞肚子了?你腸胃不好,要少吃生食?!?/br> “嗯。你呢?今天怎樣?”她不想聽他嘮叨,嘆了一口氣,被他盡數收進耳中?!拔依Я?,先這樣吧。你早點休息?!?/br> 國內的某人看著她今天叁位數的運動步數,算算時差她那里是中午,這就困了?他覺得不對勁,在護士過來量血壓的同時,撥號給Andy。 “Andy幫我訂最早的航班。她在哪家酒店?” …… Andy再一次向千里之外的金絲雀豎起大拇指。 牛! ———————— 下章恰rou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