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知道這是洪老大和崔氏表示謝意，不再推脫，被洪鷹使勁拉著坐下。小石頭馬上像猴子一樣爬到了秦惟膝上，熟練地坐穩，還拉了秦惟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充當欄桿。

    洪鷹站在了秦惟身邊，笑著看大門，洪豹站在洪老大身旁，見秦惟竟然坐了與張鏢師王鏢師他們對面的位子，深覺父母不公！他最近跟著大哥做了許多事qíng，這個外來的少年什么都沒gān，父母怎么對他這么看重？還奉為上賓！如果秦惟的年紀像洪虎那么大，洪豹也許就不會這么心理不平衡，可秦惟看著跟自己一樣大！

    秦惟的身體里面是個大人，對青少年們的態度一向是忽略不計，不加深究。就是秦惟感到洪豹有些不友好，也覺得那是人家的個xing，前世的范慶就是個愛計較爭吵的主兒。

    不一會兒，鼓樂聲就到了院子里，一陣鞭pào聲，人們的笑聲叫聲hellip;hellip;洪虎胸前系著紅綢，笑著進來，后面兩個小姑娘扶著蒙了蓋頭的新娘子跟著。眾人起哄，有人大喊，洪虎與新娘子并肩跪了，拜了天地高堂，然后互拜，洪虎牽了紅色的綢帶，帶著新娘出去了。

    洪老大笑著喊：大家喝酒吃飯去！rdquo;

    廳中人們大聲應答，秦惟微笑著看著，等人們走出大半了，才把小石頭放在地上，動了動麻木的腿，站了起來。

    崔氏從主座上下來，到了秦惟身邊，瞟著與幾個鏢師說笑的洪老大，小聲說：阿惟，對不住啊，我忘了給你做衣服了，你千萬別惱，我今天就去做，過年肯定能穿上hellip;hellip;rdquo;

    在旁邊的洪豹聽見自己的母親如此低聲下氣，yīn了臉色。

    秦惟忙說：不用不用，過年忙，您先去做別的，我有衣服。rdquo;只是怕太好了才沒穿。

    崔氏心中歉疚，又說：我一會兒把豹兒的衣服給你拿來，你去宴席上能穿。rdquo;

    秦惟又搖手：真不用，曹郎中不讓我吃宴，太陽一落，我就不出屋門了。rdquo;

    崔氏聽洪老大說過秦惟的身體，知道他怕冷怕風，心中更不落忍，說道：那我去給你拿菜食。rdquo;

    秦惟說：給我一些清粥小菜就行了，小石頭可以吃一兩塊ròu。rdquo;他知道自己心肺有問題，只能吃得清淡。

    崔氏忙點頭：好！好！我這就去弄。rdquo;忙走了出去。

    洪豹悶悶地跟著崔氏，到了廚房，見崔氏一樣樣地察看飯菜，拿了小碗挑揀菜ròu，說道：娘，我來吧，您去忙別的。rdquo;

    崔氏搖頭：我得親自弄，你還小，別挑得不和他心思。rdquo;

    洪豹這叫氣，小聲嘟囔：他是什么人哪，娘這么用心hellip;hellip;rdquo;

    崔氏看洪豹，見他神色不慡，真想告訴他洪老大說的，秦惟憑一己之力救下了一個孩子，還給了洪家千兩銀子做本，指點了洪虎做ròugān的竅門，日后大家都有了生計，這是咱家的貴人hellip;hellip;可洪豹還是個孩子，萬一他說漏了嘴，讓大家注意到了秦惟hellip;hellip;

    崔氏說道：他是個落難的，你爹說，他的親人都不在了，我們就是他的爹娘，你們兄弟就是他的手足，你要對他好。rdquo;

    洪豹心說憑什么？可表面沒再說什么。崔氏又去給秦惟選吃的，沒注意到洪豹的默然。

    秦惟在自己的屋子里與小石頭吃了晚飯，桌子上擺滿了碗碟，秦惟動不動就感到自己的心亂跳，吃東西都不敢太快，看著旁邊的小石頭津津有味地吃著飯菜，也覺得有了些胃口。他們吃完了，小巧進來，收拾了碗筷，低著頭問秦惟：公子還要什么嗎？rdquo;她才十一歲，看到十四歲的秦惟總臉紅。

    秦惟搖頭，洪鷹一頭撞進來，大聲問：你們不出去吃席？rdquo;

    院子里擺了二十多張桌子，大家正熱qíng洋溢地吃飯喝酒。

    秦惟搖頭，可是看到小石頭的星星眼，就對小石頭說：你可以跟小叔出去玩。rdquo;他得培養小石頭的獨立jīng神，不然小石頭日夜都跟他在一起。

    小石頭馬上搖頭：我要和叔叔在一起。rdquo;他叫洪虎大叔rdquo;，洪豹二叔rdquo;，洪鷹小叔rdquo;，而叔叔rdquo;雙稱，則專指秦惟。

    秦惟聽著窗外人們熱鬧的聲音，知道這對小孩子有極大的吸引力，再次鼓勵小石頭：和小叔出去看看，別怕。rdquo;

    小石頭忸怩了一下，終是好奇，去披了斗篷，與洪鷹跑出去了。

    秦惟長出一口氣，覺得終于有了自己的時間。天其實已經暗黑了，只是院落里火把照天，屋里也不黑。他走出門，在屋檐下的暗影里，從人群邊緣走過，盡量不惹注意地去洗漱了。一回屋，卻見小石頭大聲哭著站在屋里。

    秦惟忙問：怎么了？rdquo;

    小石頭跑來抱住秦惟的腿：叔叔hellip;hellip;別走hellip;hellip;rdquo;

    秦惟看小石頭身邊的洪鷹，洪鷹有些不好意思，撓頭說：我二哥逗小石頭，說你走了，不要他了，小石頭就哭著跑回來了hellip;hellip;rdquo;

    秦惟微皺眉，覺得洪豹那個孩子不會說話，到g邊坐下，把小石頭抱起來，放在腿上哄著：看，叔叔不是在這里嗎hellip;hellip;rdquo;

    小石頭抱了秦惟的脖子哭：叔叔hellip;hellip;不要走hellip;hellip;rdquo;

    秦惟嘆氣：小石頭說叔叔壞話，叔叔不高興了。rdquo;

    小石頭抽搭著看秦惟：我沒hellip;hellip;沒說叔叔壞話呀？rdquo;

    秦惟看著小石頭的眼睛：叔叔是會把小石頭扔下的人嗎？rdquo;

    小石頭眨眼，怯怯地看秦惟，秦惟沒有移開眼睛：小石頭，不要把叔叔看成那么壞的人，凡事要往好處想。rdquo;

    小石頭一下笑了，秦惟平了嘴角：小石頭要對叔叔道歉。rdquo;

    小石頭害羞地把臉埋在了秦惟的胸前，小聲說：叔叔hellip;hellip;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秦惟哼了一聲，那方才是不是白哭了？rdquo;

    小石頭在秦惟懷里點頭，秦惟問：那小石頭還是出去玩吧？rdquo;

    小石頭使勁搖頭，秦惟看天也不早了，就對洪鷹說：小石頭小，得早睡，你接著去玩吧。rdquo;

    洪鷹答應了一聲，他猶豫了片刻，覺得該道歉mdash;mdash;方才他二哥看見阿惟哥去了那邊茅屋，才那么逗了小石頭，把小石頭弄哭了hellip;hellip;可這也不是他gān的，那是二哥的事hellip;hellip;外面有人大聲笑，洪鷹跑了出去。

    小石頭哭完，就困了，秦惟拉著他去盥洗，兩個人就上了g。

    熄了燈，屋里黑暗，院子里的火光映得屋里通紅。小石頭習慣地將手搭在秦惟的胳膊上，讓秦惟在這人群外的孤單中有了一個陪伴。秦惟知道小石頭在看著自己，就閉著眼睛，可是小石頭不為所動，還是開口說：叔叔是好人，我知道了。rdquo;

    秦惟剛要同意，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身體。他知道心衰會逐漸加劇，萬一哪天hellip;hellip;秦惟低聲道：小石頭，也許哪天叔叔累了，會睡覺，可是那樣，也會不舍得你。在那一天之前，除非你不想要叔叔了，叔叔不會走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