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奴,奴叫小圓?!?/br> 四個字,說的磕磕絆絆,很緊張,她沒被大人物關注過,怯懦的回應。 “姑姑,就讓小圓來我房中吧?!?/br> 宋知枝眼含期待的看向陶姑姑,似乎是找到中意的玩伴。 賀姝:“……” 陶姑姑快速在心里權衡,賀姝有背景,脾氣又暴躁,宋知枝讓著她一點也好,否則真對上了,怕也只是白白被欺負。 霜白明顯巴不得去伺候賀姝,再指一個難保不是第二個霜白,倒也未必是好事,再讓粗使的婆子多照應一些也勉強夠用。 陶姑姑話說的漂亮:“賀孺人既指給了您,自然是聽賀孺人的?!?/br> 賀姝心頭勉強舒服了一些。 小圓在眾人的注視下撿起掉在地上的柴火,宋知枝從小做慣了這些,彎下腰也幫她撿。 “貴,貴人--奴來?!?/br> 小圓緊張的將柴火全堆在自己懷里,很怕她沾手:“奴自己行?!?/br> 宋知枝:“我在家也做的?!?/br> 小圓覺得她就是主子,就是貴人,和她不一樣。 “不,不行的?!?/br> 說著,大力抱起所有柴火蹬蹬就跑向廚房,一會的功夫又蹬蹬跑回來,像是怕宋知枝不要她一樣。 這孩子倒也是個實誠的,總算還有些優點,下人做活是其次,最要緊的還是忠心,陶姑姑心里寬慰。 宋知枝又找陶姑姑要了凍瘡膏,一手抱著藤球,一手牽著小圓,蹦跳著就回了房中。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撿了個寶,賀姝好笑的罵一句:“傻子!” 霜白過來耳房將自己的東西收走,小圓怯怯的站在原地,宋知枝叫她去拿自己東西她才動,跟一陣風是的跑了,很快又一陣風是的跑回來,利索的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好。 王子府邸的宮娥出生分好幾種,有進獻,良家采選,有買賣,也有罪籍沒入,其中罪籍沒入的地位最低,只能做最低等的粗活,小圓便是罪籍沒入,宗族里出了一個觸犯國法的,株連了三族,小圓是這三族一支中的庶女,父母親人俱都不在了,是個孤兒。 宋知枝用帕子小心給她擦藥,目光溫柔,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樣好,鼻子酸酸的,只是她木訥,習慣了什么都憋在心里。 “好了--”宋知枝松開她的手說:“晚上睡前還要擦,盡量少碰水?!?/br> 小圓有些拘謹的點點頭,“貴,貴人,奴現在能做點什么?” 她沒做過精細活,做過的都是跑腿提水掃雪掃落葉這些很明顯的粗活,進過最好的房間就是管事姑姑的房間做灑掃,這里整整齊齊的,亮堂又明亮。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在雜役房,偷懶要被管事姑姑罵的。 宋知枝也不比她好:“花繩會玩嗎?” 小圓:“?” 陶姑姑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宋知枝兩只手叉開張著,纏著的紅繩勾成田地,舉到她面前,獻寶是的:“姑姑,小圓田地都不會翻,笨笨的?!?/br> 小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額上恰好兩根呆毛豎著。 陶姑姑:“……”你是比她好多少。 賀姝侍寢的事在后院掀起了波瀾,多少人嫉妒的怕是昨日一夜未眠,尤其是西苑這邊,旁人都鉚足了勁在張寶和她面前賣好,光是那對雙生胎清晨就偷摸給她送重禮,也就這小呆瓜,被賀姝欺負一圈還玩的開心,似乎昨晚和今天的事都不能影響她玩。 小姑娘臉蛋rou嘟嘟的鮮嫩,大眼睛像葡萄洗過似的,陶姑姑一瞬間忽然明白,為何這天下人都追求要生個孩子。 一向穩重的她,伸手翻過宋知枝手上的花繩,勾了個牛槽翻過去,解釋道:“昨夜侍寢的事你別放在心上,賀孺人的背景特殊,我也沒辦法?!?/br> “我沒事啊,姑姑有沒有被欺負?” 陶姑姑:“什么?” 宋知枝:“賀孺人愛欺負人,有沒有欺負姑姑?” 陶姑姑心中暖暖的,她自己被賀姝連著欺負,不怪她食言,還擔憂她,“姑姑沒事?!?/br> “幸好她不欺負姑姑?!?/br> 宋知枝看了看花繩,低頭,嘴巴也啃一個角,翻成了漁網勾過去,眼里寫滿了我厲害吧。 賀姝不是好伺候的,陶姑姑應付完她有點疲累,“你先玩著,我將小圓培訓一下?!?/br> “哦?!?/br> 陶姑姑細細教小圓該怎么伺候宋知枝,如何整理養護廂房里的東西,這些都是細致活,陶姑姑準備每日抽半個時辰細細教一個月,大約能有點樣子。 一回頭,宋知枝坐在她手邊,勾著花繩,或是玩著兜帽,有時候細細吹額上的絨毛玩,小游戲很多,卻始終沒出聲音,活潑乖巧中又很懂事。 是個可愛的孩子。 如果她年輕時候選擇出王府家人生子,也該有個這樣大的孩子了。 陶姑姑心頭軟軟的。 賀姝命人往宮里給梅太妃遞信,她不想待在郢王府了,只想離儲司寒越遠越好。 希望梅太妃看在她盡心盡力孝順她的份上,能將她從這個火坑里拉出去,見過儲司寒這種人……她忽然對權貴也不是那么執著了,男人窮一點沒關系,最起碼人要正常??! 她不想和瘋子生活。 京中知樞密院史徐家。 半盞茶的功夫,里里外外全部被士兵包圍,徐院史匆忙跨過門檻,穿過丹墀蹬蹬踩著石階下來,就看見兩隊士兵執戟,寒甲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耀光,整齊劃分成兩隊,儲司寒拄著拐杖,拐杖點在地磚上,發出規律的咚聲,閑庭信步的走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