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蕭鈺峙溫潤如玉,若說他見過的最溫和的公子,怕是只有他了。無人能出其右,竟未想到,今生還能看見他這副神情。 路光雖然吊兒郎當,但是他來尋蕭鈺峙,應當是有正事,青綿笑笑: “我先走了?!?/br> “姑娘慢走!” 還未等蕭鈺峙發話,路光便說了。 瞧見穆青綿轉身離開,路光回頭看向蕭鈺峙: “我這是拿自己的命在給你做事?!?/br> 蕭鈺峙冷聲開口: “當初跟隨六殿下的人幾乎都去了北境,只有你,留在了監察司?!?/br> 說起這事兒,路光抬手摸了下眉毛, “我喜歡查案子,不喜歡帶兵打仗?!?/br> 說完,他有些心需的看了一眼蕭鈺峙。 蕭鈺峙笑了聲,便說: “你不是真的喜歡查案子,而是你父親強逼你留下,不允許你去北境?!?/br> 眼瞧逃不過蕭鈺峙的法眼,路光說: “六殿下走的路,本就是一條注定艱難的路。我年少時也曾輕狂,少年熱血,想要去北境,打拼出一個屬于我輩的天下??墒俏逸呏?,是皇權,是黨爭,是數不清的冤案。難道,你就不曾彷徨過?” 攔住他是的家,是自己,是本屬于他安穩的一生。如今在監察司,他位置左使,除卻督主,和與他平起平坐的監察司右使。何人能耐他? “若你當年不走,該是個文臣?!?/br> 說起來,當真有些可惜。當初,他一舉奪魁,凡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沒有向他伸遞過橄欖枝?就連東宮也是請過他的。 可他卻一心要走那獨木橋。 北境九州島收復的消息傳至京城時,他也真心為其驕傲,喜悅過??赡侵皇潜╋L雨來臨的最后一抹光。 從那以后,等待他的便只剩深淵。 “無甚可惜,今時亦好?!?/br> 蕭鈺峙笑起來,眉眼間的風月不加掩藏。 “可現下,楊鼓死了,線索斷了,該怎么辦?” 就算是他臨死之前要求見寧遠侯,可他這么一個人證死了,空口白牙,只那一句話,如何能定寧遠侯的罪? 蕭鈺峙問他: “戶部的賬本你可查了?” “還在查?!?/br> 他將賬本于前幾日交給了穆勤遠,此人頭腦精明,若有什么線索,定會來報。 “除去戶部明面上的賬本,你私下去楊鼓的府上搜一下,看看有沒有他私人賬本?!闭f罷,蕭鈺峙想起路光那張揚的性子,又與他說: “不要打草驚蛇?!?/br> “知道?!?/br> 路光還有一事不解,他朝著蕭鈺峙問道: “為何不去搜李甫堅的私賬,反倒要收楊鼓?” 尚書的賬本不是比侍郎的賬本更加有用嗎? 第41章 蕭鈺峙直言: “若我所料沒錯,李甫堅的賬本應當已經銷毀了?!?/br> 楊鼓既然能道出寧遠侯,那就說明寧遠侯有問題。而他一直針對的人都是李甫堅,那么,李甫堅與寧遠侯之間必有牽扯。 楊鼓被抓,寧遠侯不可能沒有防備。 說罷,他又提醒路光: “派人暗中保護李甫堅?!?/br> “此人好財如命,貪生怕死,若是抓了,應當能問出些東西來。我們知道的,寧遠侯也必定知道?!?/br> “不過,我至今都未曾想明白。楊鼓貪污,被李甫堅知道,同樣,楊鼓也知道李甫堅貪污。為了自保,他合該與李甫堅密謀,互相保密才是。怎蠢到要將事情捅出來,東窗事發,還鬧到陛下眼前去?” 要知道,按大齊律例,貪污達至五千兩銀,便要問斬。 路光疑惑道: “他就不怕死嗎?” 蕭鈺峙沒有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只說: “或許,楊鼓的府上正有你想要的東西?!?/br> - 翌日一早,路光便悄悄潛入了楊鼓的府邸。他這人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旁人都是深夜潛入,而他偏要在清晨。 這正是眾人熟睡,還未清醒的時刻。 他仔細回憶著這幾日楊鼓的反應,他一直都在受刑。但他有一個特別讓人奇怪的地方,便是他開始受刑的時刻,沒有痛苦,反而享受。 他手底下的獄卒,不免說: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提前瘋了?” 可是,他忽然又哭了。 這一系列的反應令路光覺得頭疼,蕭鈺峙說,楊府或許有他想要的答案,那他便過來尋上一番,瞧瞧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徑直奔向楊鼓的書房,開始翻找起來。 書案,柜頂,桌角,密室,一一搜查。 他踮起腳尖,抬起胳膊摸向柜頂,忽然,門外有一陣響動。路光收回自己的胳膊,連忙躲向墻角。 隨即,吱呀一聲,門開了。 路光悄悄探出頭去,只見一個女子身穿男裝,鬼鬼祟祟地找尋著什么。莫不是跟他一樣,是來找賬本的? 不是他監察司的人,難道,是寧遠侯府的人? 一想到這兒,路光從自己腰間摸向匕首,隨即拔出刀鞘,指向那女扮男裝的女子。 青綿一低頭,便瞧見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尖: “誰?” 她的眼珠飛快地轉動了下,便要去摸自己身上帶著的毒粉盒。 聽到穆青綿的聲音,路光的反應極快: “你是那個姑娘!” “哪個?” 這下輪到青綿不明所以,隨即,路光將刀收了回去: “孤身闖詔獄的姑娘?!?/br> 原來是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