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終于微微抬起了頭,那雙漂亮的眼睛呆愣愣地直視著男孩的臉,面無表情,僵直地張口說了些什么。 那是誰,是她嗎? 恐懼與悔恨涌上心頭,一點點蠶食著理智,心中那根弦突然在某一瞬繃斷了。 韓素一個激靈,倏然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窗外大片的白梅,像是奔喪時的白布,將白布下的那人遮擋得嚴嚴實實。 周邊傳來些輕響,丁零當啷的敲擊聲清脆悅耳,將搖搖欲墜的理智拉回正軌。 “小姐醒了?!背鹾啥酥鴤€瓷碗行至韓素身側,“老爺聽說了夫人罰小姐的事,從宮里回來后大發脾氣,聽聞小姐昏過去更是擔心,特意為小姐請了府醫?!?/br> 韓素撐起身靠在床頭:“府醫呢?” 初荷將手中的瓷碗遞過去:“府醫說小姐受了寒,開了藥后便走了,小姐既醒了,便趁熱把藥喝了吧?!?/br> 苦澀難聞的藥味在空中發散,直直往人鼻腔里鉆,韓素垂眸看了眼那黑乎乎的藥湯,遲疑了一下才接過。 她一口氣悶干藥湯,將空碗遞還,初荷一邊接過,一邊關心道:“小姐可還有哪里不適?” “頭疼?!表n素輕描淡寫,“你下去吧,若是父親問起來,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方便見人?!?/br> 初荷擔憂地望著她,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低頭退下。 韓素這一病直接病了七天,期間不管誰來,她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韓光派府醫日日來診脈,那群滿頭須發的老頭子皺著眉頭來,又更深地擰著眉頭回去,百思不得其解,這么常見的病為何遲遲不自愈。 周寧在她病得最重的時候來看過她一次,兩人一坐一臥,一言不發,空氣都為之凝滯。 最后,周寧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硬邦邦地說了句:“好好休息,長長記性?!?/br> 而后一掀衣擺,走得無蹤無影。 那時季白檀就站在一旁,斂著眸子,像是在思索什么。 直到周寧走了,他才緩步行至韓素床旁,低聲道:“主上是在賭氣嗎?” “嗯?”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握成了拳,一字一頓:“主上每夜都瞞著所有人去后山泡冷泉,是在賭氣嗎?!?/br> 韓素輕笑一聲,聲音帶著獨有的?。骸拔覜]那么幼稚?!?/br> 季白檀緘口不言,面色發沉:“那是何故?!?/br> “我不是說過了,不該問的別問,你只需安安心心當個貼身侍衛,別越界?!表n素挑眉望他,“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告訴你也未嘗不可?!?/br> 季白檀當即凝神。 “我在等人?!?/br> “誰?!?/br> 韓素輕描淡寫:“未婚夫?!?/br> 她說得那么輕松,神情也并未變動分毫,似乎這不過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季白檀先是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隨即又想到了什么,臉色猛地黑了下來。 他的話像是從喉間擠出來的,說得格外艱難:“主上指的是季……太子嗎?” 很那說那一刻他是什么心情,氣惱不太合適,欣喜也不可能,只能勉勉強強說是恨鐵不成鋼。 也不知道那冒牌貨怎么樣了。 “不然是你嗎?阿月?”韓素笑道,“可惜我已有婚約,否則你若是愿意入贅我韓家,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br> 季白檀低著頭不說話,直到韓素重新睡了過去,他才緩緩抬起眸,用很輕很輕的話說:“遲早會娶的?!?/br> 不知什么原因,韓素久病不愈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飛遍了相府附近,短短十日,宮中便得到了消息。 她一連泡了十日冷泉,寒癥越發嚴重,有時明明醒著,腦袋卻昏昏沉沉的,渾身提不上力氣。季白檀眼睜睜看著她糟踐自己的身子,心中的怒火一日比一日旺盛,有時他看著韓素泡得發紫的皮膚,眸中還會含著微微的淚光。 賀云趕在季白檀即將爆發的那一日到了丞相府。 太子駕到,丞相府上上下下自然得一同參見,但賀云不過是隨手打發了他們,而后一門心思地往韓素的臥房里鉆。 彼時韓素正靠在季白檀的懷里讓人按摩太陽xue,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聽到太子駕到的消息時她也沒多震驚,不過是揮手讓季白檀侍立一旁,將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與屋門的嘎吱聲一同席卷而來的是冬日呼嘯的寒風,緊接著響起的,便是凌亂的腳步聲與急促的呼吸。 那人快步行至韓素跟前,似是猶豫了一番,隨即才學著季白檀先前的樣子,張口喊道:“素素?!?/br> 【檢測到目標人物?!?/br> 韓素正欲睜眼,腦中倏然響起一道尖銳的系統音,她身子一頓,凝神去聽。 【檢測到宿主于規定時間完成“清除相府勢力”、“拜堂”、“結親”任務難度較大,是否使用20積分降低任務難度?!?/br> 賀云的聲音顯而易見地煩躁。 【降降降?!?/br> 【請宿主于十日內消滅韓素,完成任務可得未降低難度任務的同等獎勵,任務失敗則扣除相應積分?!?/br> 【系統提示,執行任務時請務必小心別被旁人發現,以免對后期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br> 韓素倏然睜眼,聽到“消滅韓素”那四個字時,手心猛地攥緊了被褥。 她動了一下,而后側著轉過身,瞇著眼睛裝作剛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