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季聞被抬走后，早朝也上不成了，季聽神清氣爽的回家補覺，申屠川一看她回得這么早，就知道肯定有事：“是不是宮里出了什么急事？”

    季聽想了一下季聞氣得蠟黃的臉，隨口應了一聲：“嗯，皇上身子不適，便提前退朝了?！?/br>
    “好好的怎么會身子不適……”申屠川說完頓了一下，眼眸微微瞇起，“你做了什么？”

    “他跟我找茬，我就還嘴了，”季聽見他問了，立刻興致勃勃的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說完還不忘為自己辯駁，“我也不想同他計較，可他一副要治我罪的樣子，若是再不為自己分辨幾句，那真是太冤枉了?！?/br>
    “這次確實是皇上先撩撥聽兒的，不怪聽兒反擊?！鄙晖来ㄔ具€想說她兩句，要她日后低調些，可一看到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就想起前世她受過的那些委屈，提醒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季聽含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我了?！?/br>
    “你做得很好，我怎么會說你?！鄙晖来ㄎ兆∷氖?。

    季聽眨了眨眼睛：“這么說，以后我可以繼續這么做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多少還是要收斂些?！?/br>
    “放心，我有分寸，”季聽自信道，“我都想好了，前世那般伏低做小，也不見他生出一分良心，反正如今的局面就是我不能動他，他也殺不了我，既然都僵著，我何必再為難自己?！?/br>
    她的心眼和比季聞大多了，說不定長此以往，能將季聞氣出個好歹來，連上朝的力氣都沒了，那她可就一家獨大了。

    申屠川失笑，正要再同她說什么時，牧與之便端個碗過來了，季聽一看到他手里的碗，一張小臉頓時皺巴起來：“我出門前喝過一碗了?！?/br>
    “殿下先前喝的是太醫們治療寒疾的藥，現下是讓殿下能如尋常女子一般生兒育女的藥，不是同一種?！蹦僚c之微笑道。

    季聽忍不住吐槽：“你也不怕藥性相沖了?！?/br>
    “殿下放心，拿到藥方后我便送去了太醫院，經由太醫確定后才給殿下熬藥的?！蹦僚c之不急不緩的說。

    季聽一聽，便知道這是非喝不可了，不由得嘆一聲氣，接過溫度正好的藥一口悶了。她喝得急，等咽下最后一口的時候苦勁才上來，她頓時哀嚎一聲，丟下碗便往廚房跑，應該是去尋蜜餞果子吃了。

    “忘了跟殿下說了，這副藥里有幾味非?？嗟?，我真是太過大意了?！蹦僚c之嘴上自責著，神色卻是相當坦然，一看便知道是故意的。

    申屠川掃了他一眼：“她并不想生兒育女?！?/br>
    “不論是生還是養，耗費的精氣神都極大，我也不希望她生兒育女，”牧與之平靜的和他對視，“只是人都是會變的，若殿下將來哪一天突然想有自己的子嗣了怎么辦？”

    申屠川蹙眉：“你既然拿藥方給太醫院看過，就該知道她的身子哪怕喝再多的藥，都不太有可能如尋常女子一般懷孕生子?！?/br>
    “總是要試試的?！蹦僚c之看著季聽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后輕嘆一聲。

    申屠川沉默一瞬，到底沒有再勸他放棄，直接轉身去尋季聽了。

    季聽一看到他，便立刻道：“我嘴里到現在還在發苦，吃什么都沒味道，你趕緊去勸勸與之，叫他別再給我熬藥了?！?/br>
    “這一次我怕是勸不了，”申屠川撫上她的頭發，“所以只有兩個解決辦法了?！?/br>
    “什么辦法？”季聽立刻問。

    申屠川揚起唇角：“第一個，日后我陪你一起喝，你苦我也苦，第二個，每次牧與之將藥送過來后，我們偷偷的倒掉?！?/br>
    “……這兩個辦法聽起來都不怎么樣?！奔韭牊o語道。

    申屠川撫了撫她的臉頰：“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br>
    季聽輕哼一聲：“我自己想主意，指定比你現在想的這個要好?！彼f完便坐到桌子旁，一邊吃糕點一邊想主意，想著想著有些困了，于是歪歪扭扭的趴在桌子上。

    申屠川干脆不打擾她，等她睡著之后才將她抱去床上，以至于季聽非但沒想出解決的法子，還因為睡得太舒服，直接一覺到晌午。

    事實證明想什么轍都沒用，牧與之在被她騙了幾次后，警惕性明顯高了，每次都要親眼看著她將藥喝完才走，否則不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都如影隨形的跟著。

    如今雖然不用喝養身藥了，可每日里兩大碗苦湯藥，比喝養身藥時還要煎熬，季聽喝藥喝得吃飯都不香了，心情也越來越郁悶。

    憋的火不好往家里發，她便整日發在季聞身上，再不像往日一般順著這個狗東西，而是有什么不滿直接說，不僅要說，還要有理有據，讓季聞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這一招相當有用，每次看到季聞鐵青的臉色，她就覺得能再喝兩碗藥。

    春江水暖，草長鶯飛，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春末夏初的時候。

    “殿下近日飯用得少了，可氣色卻是越來越好，看來牧哥哥的藥還是有用的?！狈鲈剖指吲d。

    季聽放下喝光光的碗，趕緊捏了塊糕點塞進嘴里，等苦味去個差不多后才不悅道：“他的藥是治不孕之癥的，若是真的有用，為何我這時還未懷上？”

    “對哦，殿下的月信來了嗎？”

    申屠川一進門，就聽到了扶云天真懵懂的問題，他沉默一瞬看向季聽，只見季聽毫無芥蒂的搖搖頭：“沒有，太醫說生育同月信也是相關的，我不能生育，沒有月信也正常?！?/br>
    “這么說的話，牧哥哥的藥確實沒用，殿下如今氣色好了，想來是太醫的藥起了作用?！狈鲈普J真道。

    季聽斜了他一眼：“就不許我心情好了，所以才氣色好的？”真當她這些日子白跟季聞作對的？

    “是是是，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狈鲈菩α似饋?。

    季聽捏住他的臉：“你這話一聽就不是真心的?！?/br>
    扶云當即叫苦，申屠川上前打斷：“廚房煨了雞湯，扶云去看一下好了沒，若是好了，就給殿下端上來?！?/br>
    “好，我這就去?！狈鲈泼ζ鹕沓鋈チ?。

    季聽目送他離開，這才斜睨申屠川：“他近日越來越聽你的話了?！?/br>
    “若非涉及聽兒，他也不會如此聽話?！鄙晖来〒P起唇角，片刻后斟酌道，“扶云如今也十八了?！?/br>
    季聽聽到他提起扶云的年紀，一時間有些感慨：“是啊，都十八了，不知不覺竟跟了我六年了……不對，若是前世今生的加起來，足足有十六年了，可不管是前世他二十多歲時，還是如今的十八歲，我都覺得他像個小孩子?！?/br>
    “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同他談論月信？”申屠川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抿了一口熱茶。

    季聽頓了一下，瞇起眼睛問：“又醋？”

    “不是醋，只是覺得殿下應當注意男女大別?！鄙晖来聪蛩?。

    季聽不服氣：“他不過是個孩子?！?/br>
    “我十四歲時夢移，算是男子中較晚的了，扶云身子康健，也不知何時開始的?！鄙晖来ň従彽?。

    季聽表情一僵，顯然很難將男人都會有的那件事，跟扶云聯系起來。

    “他心性或許還是天真，可身子卻是實打實的男人了，站起來比你高出一個頭，肩膀也寬出半個，殿下確定還要同他說些不著調的？”申屠川揚眉。

    季聽沉默片刻，郁悶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算了，我以后注意些就是?！?/br>
    “這還差不多?！鄙晖来M意了。

    季聽撇了撇嘴，半晌突然道：“說起來，我前世名聲不好，連累得扶云和褚宴都沒好人家說親，這輩子既然重新來了，是不是得給他們說門親事了？對了，還有與之……只是與之身份暫時還是我的侍夫，不好再娶妻，但是納個妾應該是可以的?！?/br>
    反正凜朝沒有哪條律例，是要求侍夫就不能再納妾的。

    申屠川本來只是想讓她注意男女大防，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當即點了點頭道：“確實該娶妻了，如今殿下風頭正盛，也洗清了原先風流浪蕩的名聲，連帶著殿下身邊的人名聲都好了起來，若是此時透出要聯姻的意思，想來會有許多世家是愿意的?！?/br>
    “那就這樣定了，今晚先問問他們，若是無人反對，就開始幫他們相親?！奔韭犈陌?。

    申屠川認真附和：“殿下英明，只是趕早不趕晚，不如趁他們現在都在家，直接叫過來說一聲如何？”

    季聽想了想，覺得也可以，申屠川見她表情有所松動，立刻放下茶杯起身：“我這就去叫他們?！?/br>
    說罷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季聽叫了他兩聲都沒叫住，最后無語的嘟囔一句：“……直接讓下人去叫就是，何必自己再跑一趟?！?/br>
    然而申屠川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她這句話自然也不會被聽到。

    一刻鐘后，一家子聚集在廳堂中，季聽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扶云當即炸毛：“我才不成親！我那幾個狐朋狗友自打成親之后，連出門跑個馬都要提前跟媳婦兒說，我才不要過那種生活！”

    “我也不想成親，”褚宴酷酷的抱著刀，“沒興趣?！?/br>
    季聽一早就猜到他們可能暫時不愿意，見他們這么反對也不意外，等二人都表過態后，便扭頭看向了牧與之。

    牧與之緩緩喝一口茶，這才和她對視：“是駙馬爺叫殿下這么做的？”

    申屠川一臉淡定的坐在旁邊，仿佛牧與之口中的駙馬爺不是他一樣。

    “……是我cao心你們的終身大事，跟他有什么關系？”季聽疑惑。前些日子牧與之同她說了meimei已經亡故的消息，她心里便一直不是滋味，今日想到他們的婚事，就覺得他房中能有個知冷熱的人兒也不錯。

    “沒錯，一切都是殿下的主意，”申屠川立刻幫腔，“但我也覺得，你是時候成婚了，畢竟比我和殿下還虛長兩歲，哪能這么一直空著?！?/br>
    季聽認同的點了點頭。

    牧與之閑閑的看了夫妻倆一眼：“我一個人好得很，就不勞殿下和駙馬爺cao心了?！?/br>
    “也不是非要你們立刻成婚，這不是想先多見見人，若是遇到合眼緣的，再說下面的事么?！奔韭犚廊缓眯南鄤?。

    牧與之思索片刻：“殿下說得也有道理?！?/br>
    季聽眼睛一亮：“你肯相看姑娘了？”

    “我知道殿下是為我好，所以我愿意聽殿下的，若我也為殿下好，殿下可否聽我的？”牧與之看向她。

    申屠川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默默擋在了季聽前頭：“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長公主府太空了，殿下若是肯多納幾個侍夫，定然會熱鬧起來，”牧與之似笑非笑，“我也是為了殿下好，畢竟齊人之福三妻四妾，可是每個人都想要的，殿下如今之所以不肯接受，正如我不肯成親一樣，都是未嘗過其中的美妙滋味?！?/br>
    申屠川：“……”

    季聽從他背后探出頭，天真無邪的看著牧與之：“若我肯納侍夫，你就愿意成親了？”

    申屠川：“……殿下?！?/br>
    “咳，我就是隨便問問，畢竟我答應過你，三年不納侍夫?！奔韭犆Φ?。

    申屠川聲音頓時危險起來：“只是三年？”

    “你放心，我肯定遵守承諾?！奔韭犘攀牡┑?。

    申屠川卻不怎么高興：“殿下的意思，是打算三年以后納人了？可我分明記得，你先前說過一輩子都不會動這個心思?！?/br>
    “……我什么時候說的，怎么完全不記得了？”季聽一臉懵。

    申屠川冷笑：“殿下日理萬機，不記得也正常?！?/br>
    “你少給我陰陽怪氣啊，我不記得了你提醒我一下就是，若我真的承諾過，那我遵守諾言就是?！奔韭牪粷M。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旁邊的扶云從炸毛到一臉懵，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正當他茫然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反抗時，只見牧與之淡定的朝他眼神示意，然后帶著他和褚宴離開了。

    呵。

    第116章

    夫妻倆沒事找事的結果就是，勸牧與之三人相親的事沒辦成，他們兩個倒是鬧了別扭，當晚申屠川繃著臉抱著枕頭回了自己的偏院，季聽氣得將自己屋的門砰的一聲關上，揚言這輩子都不讓他回來了。

    這兩人吵架的動靜鬧得極大，扶云一臉擔憂的去找牧與之，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冷著臉的褚宴，他愣了愣：“你來干什么？”

    “找牧先生?！瘪已缈峥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