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吳蔚然跟在范春榮身邊,他望著自己的母親,感到恐懼而陌生。他不知道母親跟程郁說了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但母親用歇斯底里的撒潑逼迫程郁應允,吳蔚然的心沉沉墜落下去。 “程郁答應了?!狈洞簶s突然說。 這一日的海城是個極其晴朗的日子,日頭很好,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街上人流驟減,吳蔚然站在原地,問母親:“他答應什么了?” 范春榮笑了笑,說:“答應你回去結婚了?!?/br> 吳蔚然像是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愣在原地,他只覺得渾身都被澆透了,整個人像是剛剛從冰凍的冰河里打撈上來,連手腳都在不由自主地發抖,他看著母親痛苦而又滿足的表情,忽然什么都說不出來。 但吳蔚然在心底里知道,就在程郁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程郁了。他好像突然明白過來,翟雁聲那種戲謔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他和翟雁聲的確是很相似的兩個人,翟雁聲只不過是冷眼旁觀著他也一樣會走上的那條路。 吳蔚然不怨程郁的被迫妥協,他只恨自己如此草率愚鈍,什么都處理不好。 第九十二章 范春榮來海城時意氣風發,最終卻草草離開海城,為了程郁的事情,吳蔚然幾乎要跟她決裂,這讓范春榮大為受傷,一直以來都讓她欣慰得意的兒子,現在變得瘋狂而陌生,讓范春榮感到心碎而難過。 或許是跟程郁談判的事情激怒了吳蔚然,吳蔚然一改先前沉痛而低沉的狀態,面對范春榮的態度變得強勢起來。 反倒是范春榮開始推心置腹地同吳蔚然說軟話,她詳細地跟吳蔚然分析程郁為什么不行,無非就是吳蔚然并不了解程郁,程郁這樣的狀態也未必經得起跟吳蔚然經年累月的辛苦打拼。 但吳蔚然年輕氣盛,范春榮找上程郁這事完全超出他的容忍范圍,他對母親的態度也因此格外強硬且不客氣,范春榮現在才開始說軟話,倒是真的為時已晚。 母子倆不能達成一致,范春榮傷心欲絕,告訴吳蔚然如果一定要和程郁在一起,那這個家里就沒有他這個人了。她寧愿從未有過這個兒子,也不愿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家里。 吳蔚然沒什么猶豫就答應了,范春榮氣得嘴唇發抖,末了指著吳蔚然說:“你既然答應了,那以后就當我跟你爸是死了吧,永遠也別進這個家門了!” 見吳蔚然點頭應允,范春榮在海城一刻也待不下去,她當即整理行囊,連夜離開海城。范春榮走了,吳蔚然感到身心俱疲,短短兩天,吳蔚然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此刻才開始回想,自己沖動之下答應母親的話究竟意味著什么,徹底跟父母斷絕關系,這是吳蔚然從未想過的,他原本打算跟父母好言好語,盡量慢慢感化他們,即便不能跟程郁親如一家,至少也勉強達到互相理解的程度。但現在看來,所有人的脾氣都是不可控的,吳蔚然的痛點是程郁,而母親的痛點則是他的一意孤行。 吳蔚然不知道該怎么給程郁解釋母親離開的緣由,以程郁的性格,聽說范春榮走了,一定又要把這件事放在心里無法釋懷,但這么大的事情,也絕不是吳蔚然不說就能拖過去的。 吳蔚然想要緩兩天再說,免得讓程郁心理負擔太大,也給他一點時間,好好想想究竟該如何措辭。 但吳蔚然幾天后只等到再度回到海城的范春榮,這一次范春榮不是孤身一人,她帶著吳蔚然的父親。吳蔚然的父親吳海平時話不多,不茍言笑,家中的瑣事通通丟給范春榮,名義上是范春榮當家。雖然夫妻二人常年不怎么管吳蔚然,一家人過得也不像一家人,但真正發生大事了,吳海仍是這個家里毋庸置疑的權威。 吳蔚然往日里對吳海的敬重出于慣性,但看到母親帶著父親殺了個回馬槍時,他心底里從未有過的叛逆則被深深激發出來。不過這并不影響吳海行使他身為父親的絕對權威,見到吳蔚然,吳海毫不客氣地對他來了一場棍棒教育。 范春榮在一旁一邊哭一邊說:“蔚然,你給你爸爸服個軟,別這么倔著了,你這么咬著牙,自己也受苦??!” 吳蔚然緊咬著牙關不做聲,他的父親倒也不在意,揍吳蔚然,只不過是抒發自己聽聞吳蔚然近況后的憤怒,他這一次真正要做的是帶走吳蔚然。 打完了也打累了,吳海坐在酒店的床上喘氣,吳蔚然坐在地上喘氣,平息了一會兒呼吸,吳海說:“剛才打你,是打你個不孝子有這種想法,現在打完了,咱們來算算賬吧?!?/br> 吳蔚然抹了把鼻涕,沒有理會父親說的話,吳海倒也不在意,說:“我看你這是病,得治,正巧你也不想在云城的工廠里干了,那就辭職吧,回家待著,什么時候改了,什么時候再出來?!?/br> 吳蔚然道:“要辭職也得是我自己辭職?!?/br> 吳海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好的紙扔在吳蔚然面前,說:“不用你cao這份兒心了,我已經托人幫你辦好了,這就走吧,回家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說?!?/br> 吳蔚然打開面前的那張紙,上面赫然就是已經蓋了紅章得了批準的辭職報告,而這辭職報告甚至不是出自吳蔚然之手。吳海道:“為了批你這份報告,你爸我找了不少人,我希望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辦這種事,吳蔚然,你也二十五了,少給你爸媽添亂,多讓你爸媽享享清閑不行嗎?” 吳蔚然突然笑出聲來,說:“之前不是說了不認我這個兒子了嗎?不認我,就沒有亂可添了?!?/br> 吳海道:“不認你,你在外邊跟個男的鬼混,出來丟的不還是我們的臉?” 吳海說到這里,說是剛才教訓了一通吳蔚然,累了,打發范春榮出門買些吃的喝的來,房間里只剩下吳蔚然父子倆,吳海點了根煙,瞇著眼睛緩慢地說:“我找云城的朋友打聽過了,你的那個程郁,在云城的時候住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住在一起,都是什么關系,我現在全知道了。吳蔚然,我給你留點臉面,也算是給我自己留點臉面,不用我說破吧?!?/br> 吳蔚然十分訝異地望向父親,看著他那張嚴肅且不容反駁的臉,又辯白道:“那是以前,現在不是了!” 吳海吐出煙圈,說:“我現在不以當爹的身份跟你說話,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跟你說,你心思活絡,想跟人玩玩,找個男的,雖然少見,但自己私下里的事情,不要讓人知道,也無所謂。但你現在要拿到明面上來,吳蔚然,你自己不嫌丟人,全家人的臉也要陪著你一起丟嗎?” 吳蔚然覺得父親這話說得前后矛盾,邏輯也是狗屁不通的混賬邏輯,他連回答都不想回答,只嗤笑一聲作為回應。吳海又說:“不關你是找個男的還是女的,但是吳蔚然,你記住了,你帶到明面上來的人,不能是一個被別人玩爛了的人?!?/br> 程郁在父親口中被如此輕蔑地提及,言語間又如此羞辱他,吳蔚然再也無法忍受,他嚯地從地上爬起來,道:“他不是那種人!你別把他說得那么惡心!你自己活了幾十年見慣了那種情形,別把所有人都想的一樣!” 吳海冷笑一聲,“你吵什么吵,這點破事還想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嗎?吳蔚然,我現在是跟你好好說,你回家待著,跟那個人斷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你要是油鹽不進,那我也有的是法子對付你?!?/br> 吳蔚然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道:“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想都別想!” 吳海氣笑了,說:“你不想回去沒關系,我跟你媽這回是開車來的,大不了把你綁回去,還能由著你胡鬧?” 范春榮進門時見父子二人又爭執起來,連忙拉著吳蔚然將他推進洗手間,說:“你看看你這一臉汗,進去洗洗,出來先吃點東西?!?/br> 吳蔚然進了洗手間,聽見父母在外邊爭執,吳海數落范春榮,言下之意是吳蔚然現在這副模樣都是范春榮慣出來的。 吳蔚然打開水龍頭坐在馬桶上,父親如果真的將他強行帶回家,該怎么辦?肯定不能讓程郁去火上澆油,吳蔚然左思右想,摸到口袋里的手機,拿出來將聯系人翻了個遍,最后將視線落在戚曉寒的名字上。 吳蔚然以最快的速度給戚曉寒發短信,他沒說程郁的事情,只說跟父母因為自己辭職的事情起了爭執,父母要強行將他帶回家去,拜托戚曉寒幫忙,如果在三五天后聯系不到自己,就讓戚曉寒想辦法去一趟自己家里,把他帶出來。 其實吳蔚然不知道戚曉寒能不能幫到自己這個忙,他和戚曉寒再投緣,也不過是數面之緣,戚曉寒創業的事情也沒個定數,能不能為了自己冒這樣的風險,吳蔚然心里沒底。 但幾乎是立刻,吳蔚然就收到了戚曉寒的回復,她沒問什么原因,只說:“好,要真有那一天,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做我們團隊的開國功臣?!?/br> · 吳蔚然被帶回家里,父母沒收了他的手機,他無法跟外界聯系,每天被關在自己的小房間里,父母二人輪番在家守著他。吳蔚然覺得好笑,過去二十多年,吳蔚然的父母也沒有像這幾天一樣,覺得他如此要緊,如此小心翼翼,甚至不惜請假,放下重要的工作,留在家里看著他。 吳蔚然在家倒頭就睡,既不跟父母交流,也不再表明自己的態度。他的態度已經足夠明確,父母的態度也很明確,既然雙方無法調和,吳蔚然就只能寄希望于戚曉寒。 戚曉寒是在五天后登門的,她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盒,來到吳蔚然家里時正是下午,夏季漫長的午后熱得人昏昏欲睡,戚曉寒的到來猶如一道驚雷,將整個吳蔚然一家人都炸醒了。 戚曉寒容貌姣好,又禮數周全,進門便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她笑盈盈地說:“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冒昧登門了,我是戚曉寒,之前由蔚然辦公室的孫姐介紹,跟蔚然相親,見過幾次面,也吃過幾次飯?!?/br> 吳蔚然的mama立刻便道:“你就是那個跳槽到海城臺的主持人,現在要拉著我們蔚然辭職的那個嗎?” 吳蔚然躲在自己的房間里,聽戚曉寒笑著說:“是,但也不是?!彼nD一瞬,接下來石破天驚地說:“我相中蔚然了,蔚然卻沒有相中我,說是心里有別人了,我只能采取迂回戰術,想辦法把他挖到我身邊。我聽說蔚然辭職了,所以登門來拜訪您二位,想讓您二位松松口,也算圓了我的夙愿?!?/br> 吳蔚然沒想到戚曉寒會這么說,耳朵在臥室房門上貼得更緊,想聽聽戚曉寒和父母會繼續說什么。 吳蔚然的父母對視一眼,感覺面前的戚曉寒應該是不知道吳蔚然和程郁的事,便將程郁給壓在心里。吳蔚然的mama原本也是想讓程郁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生子,現在有個戚曉寒出現,那比自己再另找又要省心省力地多,相比起來,就算這個人要拉著吳蔚然砸了鐵飯碗,在范春榮那里都不是什么要緊事了。反正工作也已經辭了,鐵飯碗什么的,也是早就泡湯了。 第九十三章 戚曉寒拿自己做賭,終于把吳蔚然從父母那里贖了出來,吳家一掃連日來的陰霾,范春榮在戚曉寒的陪同下出門買了一堆菜,回到家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三口連帶戚曉寒一起,想其樂融融地吃頓飯。 吳蔚然的父母擅長掩飾,戚曉寒又能言善道,飯桌上都是他們三人聊的多,吳蔚然在一旁悶頭吃飯。 范春榮親熱地給戚曉寒夾菜,道:“小寒啊,跟你的事情蔚然回家從來沒跟我們提過,也怪我們工作太忙,連個幫他拿主意的時間都沒有,要是早知有你這么優秀的姑娘在蔚然身邊,我們也不會因為蔚然辭職的事情這么生氣?!?/br> 戚曉寒的目光微妙地落在吳蔚然身上一瞬,看吳蔚然父母的態度,他們的氣好像并不來自于吳蔚然想要辭職的事情,否則也不會這么順利地便應下她的請求。但也只是那么一瞬,戚曉寒很快收回目光,而后笑道:“也是我的問題,我這回也是冒昧登門,不僅想跟您二老要人,也想在蔚然這里求個正經名頭呢?!?/br> 范春榮欣喜不已,道:“這個主我替蔚然做了,小寒,不瞞你說,過年時蔚然的姑姑第一次跟我提起你,我就覺得這姑娘怎么這么優秀,今天一見面,不光是自己優秀,人也漂亮,討人喜歡,你在我心里就是唯一的兒媳了,你能不嫌棄我們蔚然,是蔚然的福氣?!?/br> 戚曉寒笑著道:“伯母,不瞞您說,我在海城專程請假回來,就是想達成這心愿,原以為沒這么容易,沒想到跟伯父伯母一見如故,實在是意料之外?!?/br> “哎呀,小寒,你不懂,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我看你這孩子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以后有你在蔚然身邊,我能放心不少?!狈洞簶s說。 吳海擱下筷子,道:“這些話就少說幾句,小寒,既然你來了,不如就跟蔚然正式確定關系,要說結婚的話,這一時半會兒還不太好辦,不如先訂婚吧,也好約束約束蔚然,讓他早點成熟?!?/br> 吳蔚然聞言,頓時抬起頭,道:“爸!婚姻大事怎么能一頓飯就草草決定!你才見了人多長時間!” 吳海道:“我見的少,你跟小寒不是見的多嗎?以后生活是你們倆一起生活,你倆合得來不比什么都強?” 吳蔚然還想反駁,戚曉寒在飯桌下掐了把吳蔚然,她點頭道:“行,訂婚也行,不過事出匆忙,咱們兩家人吃頓飯,見了面,就當訂婚了,至于以后的事,等蔚然去了海城再給我補?!?/br> 戚曉寒又轉頭笑盈盈地問吳蔚然:“蔚然,這樣行嗎?” 吳蔚然和戚曉寒吃完飯,被父母轟到外邊散步,吳蔚然好些日子沒出門,坐在樓下的石凳上,先是長舒一口氣,而后又皺著眉頭望著戚曉寒。 “戚老師,我先前讓你來救我,就漏了一句話,讓你盡力而為,你怎么把自己也給搭進來了?這樣太奮不顧身了吧?!?/br> 戚曉寒攏了攏長發,說:“我這么奮不顧身來救你,別的都不提了,吳蔚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說句實話?你壓根兒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跟你爸媽鬧翻的吧?!?/br> 求人辦事,吳蔚然再也沒有拖著瞞著的道理,更何況戚曉寒這么聰明,瞞也瞞不了幾時,吳蔚然自己一直壓抑著,心理壓力已經非常大,現在戚曉寒問起,倒是真的給了他一個傾訴的口子。 “你說的是,我不是因為辭職的事跟他們鬧翻的,是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上回沒跟你說,這次告訴你,是個男的,人你也知道,是程郁?!?/br> 吳蔚然的一句話把戚曉寒都說愣了,吳蔚然只笑了笑,將他跟程郁目前的狀況告訴戚曉寒,戚曉寒聽完,靠在石凳前的石桌上,拍了拍手,道:“吳蔚然,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墻角你都敢撬,什么人你都敢搶?!?/br> 吳蔚然受了戚曉寒這句調侃,而后道:“我現在為了他跟我爸媽鬧翻了,也就認準他這人了,所以我真沒辦法跟你訂婚什么的,本來只是想讓你幫個忙,要是把你拖下水,那真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會那樣,不如你現在就及時抽身?!?/br> 夏日的日光從小區的樹蔭下漏出來,太陽快要落山了,日頭并不刺眼,吳蔚然頹唐地坐在石凳上,看戚曉寒坐在他面前,頗為狡黠地笑了一瞬。 “吳蔚然,我把我自己搭進來幫你,你就沒想過,萬一我是真心的呢?” 吳蔚然被戚曉寒這話嚇得不輕,他瞪大眼睛望向戚曉寒,那一瞬間吳蔚然覺得自己的手心充滿濕漉漉的汗,如果戚曉寒來真的,那她就是正經在父母面前過了明面,吳蔚然才是真的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吳蔚然思緒紛亂,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戚曉寒噗嗤笑出聲來,說:“看把你給嚇的?!彼f:“就按我說的,訂婚,給你爸媽吃一顆定心丸,也給我爸媽吃一顆定心丸。我在海城他們總是不放心,再加上我還打算辭職創業的事情,要是我說感情上有了歸宿,他們會稍微滿意一些。再有就是,未婚單身的身份出去談事多有不便,已婚或者已經訂婚的狀態能省下很多麻煩,這也是我自己的私心?!?/br> 吳蔚然猶豫著問她:“這能行嗎?” 戚曉寒拍拍他的肩,說:“這有什么不行的,訂婚,不過就是個名義上的事情,不走法律程序,不領證,法律和事實意義上你我都還是單身,但是既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也能解決我的麻煩。吳蔚然,別這么謹小慎微的,想做大事還是得能豁得出去,不然你眼下的困境要怎么解?” 吳蔚然突然笑了,說:“折騰這么一大圈,你還是想讓我幫你一起做大事是嗎?” 戚曉寒毫不客氣地點頭,道:“當然,不然我費這力氣做什么。吳蔚然,我幫你這么大一個忙,還把我自己賠進去,天大的人情,以后你得賣給我好好打工才行。你要是答應,我現在就跟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江城見面吃飯,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說工作上有急事,這就回海城,你再想別的招脫身?!?/br> · 程郁好幾天沒有跟吳蔚然聯系,他的心里總是惴惴不安,但是想著吳蔚然的父母,程郁又不敢自作主張聯系吳蔚然,以免打亂吳蔚然的計劃。 其實程郁不知道吳蔚然的計劃是什么,弄成今天這樣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辦,程郁除了茫然地相信吳蔚然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他試著去海城電大找過吳蔚然,但跟吳蔚然同屋住的同事告訴程郁,吳蔚然家里來人,說是家里有事給他請了假,他已經提前回家了。 程郁的心更加惴惴,吳蔚然回家了,卻沒有告訴他,程郁感覺自己被架上了未知的絞刑架,不知是臨死前僥幸脫身,還是真就這樣一命嗚呼。 程郁想盡快從翟家搬出來,跟翟雁聲已經沒有關系了,再住在翟家,程郁心里別扭,在翟家人眼里,也不知會怎么看待他。這些天他在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在翟家幾年,程郁其實沒什么東西,更何況還有一多半都搬到云城去了,程郁想著,還得再回一趟云城,將東西都帶回來。想到這里,又想著如果能和吳蔚然一起回去搬家就好了。 翟家人有好些日子沒有一起聚餐,這一天卻到的齊,翟雁筠回來了,幾個人便湊在一起吃了頓簡單的便飯。沒有翟寧寧,飯桌上的氣氛便沒那么輕松活絡,再加上翟家二老在醫院陪翟寧寧,桌上只有翟雁聲和翟雁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兩個徒弟,一個被總臺借走了,我看是總臺看上了不會再還給我了,還有個徒弟,說是請假回家訂婚去了,真是夠戧,還得我頂上去?!?/br> 翟雁聲奇道:“你不是就帶了一個徒弟嗎?哪來的另一個徒弟?” 翟雁筠道:“去云城那次不是給你說過嗎?我從云城臺挖來的徒弟,好容易帶來一個業務骨干,我看著人也不太想在臺里待,估計這次請假訂婚回來后就得辭職了?!?/br> 翟雁聲聞言便說:“你們電視臺的工作也的確太辛苦了,除非像你這樣真把這當做畢生事業在做的,其他人稍微有些人脈經驗了,都不樂意干下去,現在這個大環境就是這樣,你得接受現實?!?/br> 程郁在一旁坐著,聞言突然頓住了,回家訂婚,那可不就是戚曉寒。上次在機場見到戚曉寒時,她意氣風發,程郁對她印象十分深刻。只是不知道她這樣耀眼的人,會跟什么樣的人結婚。 程郁吃完飯,再度試著撥通吳蔚然的手機,但仍舊是關機的狀態,程郁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許久不曾來過三樓翟雁聲的房間,程郁敲響房門時,聽見翟雁聲在里邊說:“進來?!?/br> 程郁推開房門,看見翟雁聲正在沙發上看文件,見是程郁進來,翟雁聲便停下手上的動作,問:“什么事?” 程郁站在玄關處,客氣而生疏的樣子,翟雁聲又說:“過來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