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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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一竹、楊之水與張壬、李雋、林惠、周興、孟隆等人也都被分開。 殿內重歸于靜,太虛端莊齊整地坐在蒲團上,一絲變化都沒有。 他那雙清澈的幾乎透明,波動的幾乎盈溢的眼睛,散發出兩抹柔和而堅韌的光芒,打在我身上,仿佛有一柄軟刀子在我身上來回磋磨似的。 我很不舒服。 甚至有些緊張,有些恐懼。 面對一個活到一百零六歲的人精,我看不透他,他卻仿佛能洞鑒萬里,堪破一切。 我甚至在想,他連我的五臟六腑、周身百骸都看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有種被剝皮剔rou的感覺,毛骨悚然到了極點。 但我剛才實在是太累了,這一晚上都在奔波,干掉數個高手,施展數次咒禁科,挖空心思去想太虛的陰謀詭計,實在是身心俱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幾乎要油盡燈枯。 至此,我收攏了所有的魂力,不露一絲一毫在外;收起了所有的目法,只用rou眼視物。 我將身子放松的如同一團棉花,只提著微不足道的一星力量,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這樣一來,我反而不緊張了。 太虛的目光,竟似變得真正柔和起來。 那種極不舒服的壓迫感低次消失,很快便徹底無蹤無影,我忍不住彎起了嘴角,擠出一絲笑意。 自信回歸的時候,不想笑,也擋不住。 “你就是陳元方?”太虛問道。 我道:“我就是陳元方?!?/br> 太虛道:“麻衣陳家的陳元方?” 我道:“麻衣陳元方?!?/br> 太虛頓了一下,道:“我們下午見過?!?/br> 我微微一笑,道:“我就猜到你能看到我?!?/br> 太虛搖了搖頭道:“我看走眼了?!?/br> 我稍稍詫異道:“怎么說?” 太虛道:“我的注意力在玉陽子師徒身上,卻沒太留意你。他們的功法在我眼中一清二楚,你的卻渾然若無,與普通人無二?!?/br> 我道:“我本來就沒什么功法?!?/br> 太虛嘆了一口氣道:“錯了。道君說,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F在想來,你必定是身懷極氣,由極而無,所以才不露聲色。剛才我還在疑慮,看守觀音廟的幾個弟子,被人不著痕跡的一一拔除,到底是潛入廟中諸位高手中的哪一位干的?,F在清楚了,一定是你?!?/br> 我道:“天理老祖過獎了。我真的沒有什么功法?!?/br> “那也很好。清靜無為,怡神守形,養形成精,積精化氣,煉氣為神,煉神為虛,煉虛為實,道果乃成!” 太虛緩緩地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以本定基,厚積而薄發,以不變應萬變,趨自然而成宗。昔年陳摶老祖的留下的氣功丹道,陳義山化之為六相全功,你仿佛已經全然領悟了。我剛才的道法能對所有人起作用,唯獨經過你時,卻不起一絲波瀾,由此可見你心中無殺,心中無傷,心中無戰,乃是以無殺止殺,以無傷止傷,以無戰止戰。想必這就是天書的效用了?” 我心中一凜,剎那間已經明白,我雖然站在太虛眼前,但太虛還是看不穿我,他的話一半是實,一半是誘,他既想印證自己所說的真假,又想從我口中套出一些話來。 念及此,我更加輕松,略笑了笑,瞟了一眼太古和一竹,徑直走過去,各自行了一禮,道:“元方見過真人爺爺,見過道長爺爺!” 太古咧嘴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竹則點了點頭。 我席地而坐,對太虛道:“天理老祖今晚很有興致論道,不如讓小輩也領教領教?” 太虛道:“當然可以。貧道宗門天理,卻至今未能參透什么是天理,若依著你來看,何為天理?” 我略一沉吟,道:“天理為金,順而有變;天理為木,曲中求直;天理為水,浩浩無形;天理為火,灼灼無情;天理為土,厚德載萬物,離之而不生!” “好!” 太虛贊了一聲,道:“依你來看,我與天理,相差有多少?” 我笑道:“你與天理南轅北轍,已經毫不相干了!” 太虛道:“怎講?” 我道:“你雖曰順應天道,卻不知因時而變;雖曰委曲求全,卻無直心真意;雖曰修行浩浩,卻不掩聲色;雖曰功力灼灼,卻妄存私欲!除此之外,更無厚德于世,正道視你為邪,同類視你為異!雖然虛活一百零六歲,卻似樹大而中空!此情此狀,也敢妄言天理?” 太虛的眼皮霍的一跳,道:“好一張利口!我修行九十六年,參玄悟道,小有所成,已練成瑩目奇術,距離天眼只不過半步之遙,依你看來,竟不值一哂,真是可笑!” 我“哈哈”一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你的半步之遙,今生再難跨過去!說什么參玄悟道,小有所成,你知道什么是法?什么是道?” 道家之論道,與佛門之辯機鋒如出一轍,論者只要能讓對手順著自己的意思想,就已經算是贏了一半。 此時此刻,我便開始反客為主,讓太虛跟著我的思路走。 太虛聽我問的題目太大,略想了想,才說:“法者,養修德辨惑之機,明身中之造化,得靜里之功夫,如我這般,倒取橫拈,莫非妙用!道者,乃驅邪、愈疾、達帝、嘯命風雷、斡旋造化者也!” 我早胸有成竹,聽太虛這么回答,便冷笑道:“你說的是小法、小道!道無德不足為道,法非誠不足言法!所以說,德者道之符,誠者法之本!正己誠意,神氣沖和,則道即法,法即道也!” 太虛被我說的臉色一變,嘴唇囁嚅,正欲辯解,我又搶說道:“你已經入了偏門,鉆進牛角,見不得月明,出不得牢籠,瑩目已經是你的最高成就!現在的你就好比處在山頂,無論往左往右,往前往后,都要走下坡路!” “放屁!” 張壬大喝一聲,道:“逞口舌之利,跟娘兒們有什么分別!有種,你我功法上見真章!” 我冷冷道:“陰陽子尚且不是我的對手,你自忖比他高明嗎?” 張壬一愣,空空和尚卻接口道:“慢來!我天理老祖不愿與小輩斗口,老衲來問你,小我大,還是眾生大?” 我道:“當然是眾生大!” 空空道:“陳家是小我還是眾生?” 我道:“于我則眾生,于眾生則小我!” 空空道:“小我之家,死守天書,天理宗以造福眾生為念,卻受你阻,你之心可謂正?你之意可謂誠?” 我仰天大笑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先正心誠意修己,由窮而達,由達而濟天下!你天理宗現今之處境,是窮還是達?” 空空和尚登時怔住,我騰地站起身來,指著他,厲聲道:“你號稱空空,卻四大不空,身在沙門,卻心系逆道!你上有愧于天,下獲疚于己!你面有終了之相,身如枯燈將盡,又有何面目與我坐而論道!” 空空的臉色登時煞白一片,我接著說道:“你昔年雖是天理余孽,但多年來浸yin佛法,已經得有所悟,本可修成正果,沒想到到老卻又昏聵!天理老妖一席話,你便自失,陷入了旁門,墮入了魔道!什么大樹、小樹,天理老妖一派胡言!無論大樹,小樹,都需立根土中,無所求,無所欲,平常心,平常人,順自然而清靜,則根固而枝榮!若靜極思異動,難逃敗死之結果!豈不聞‘樹挪死’的俗語嗎!咹?” 空空的臉急速的抽搐起來,本來煞白一片,此時卻突然泛起了紅光。 我冷眼旁觀,已知他有悔意,口氣便轉而淡然,嘆息一聲,道:“名于你又何益?利于你有何益?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空空和尚,你修行幾十年,難道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嗎?” 空空和尚張大了嘴,哆嗦著,沒說出一句話,眼角卻猛然迸出兩行濁淚。 太虛見狀,吃了一驚,忙道:“空空,不要被他的話迷了本心!天理乃是大道!我輩即是天理!” 空空和尚緩緩站起身來,朝著太虛笑了笑,又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天理,更不是大道,我只是堂頭老和尚,生也空空,死也空空……” 這一刻,空空和尚的臉上竟似呈現出一抹虔誠而又圣潔的光芒! 我不由得肅然起敬,雙手合十,躬身贊道:“恭喜大和尚,您頓悟了!晚輩為您獻誦——至道在心,即心是道。六根內外,一般風光。內外轉移,終有老死,元和默運,可得長生……無上尊者!” “阿彌陀佛!” 空空朝我躬身一揖,然后翻然盤膝扣手在地,兩眼微閉,口中含笑,頭頂生輝,面如蓮花,剎那間,竟已杳然而去,坐化圓寂了! 第329章 一敗涂地 空空身后的三個和尚一起涌上來,去探空空的鼻息,去摸空空的脈搏,然后都是一臉駭然,紛紛驚呼道:“主持大師西去了!” 太虛猛地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空空,又看我,嘴唇顫動著,似要說什么話,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李雋喃喃道:“空空竟然被他說死了……難以置信,實在是難以置信……” 太古真人卻嘆道:“死了好,死了好啊,得其所以?!?/br> 一竹也道:“撥亂歸正,這也算是元方的功德?!?/br> “空空坐化了,陳元方,我讓你來償命!” 太虛忽然怒喝一聲,站了起來,一雙水盈盈的眼,迸出無數寒芒,仿佛水銀鋪地,觀音殿內登時如被冰封了一般,冷意浸人! 我心中一凜,情知剛才玩的有些過了。 太虛論道本已輸的一敗涂地,又平白折了空空,而且空空臨死前的感悟,更是對天理宗的徹底摒棄,這真可謂是損人又損士氣,太虛終于不再擺世外高人的架勢了,他惱羞成怒了! 可我們這邊沒人是天理宗的對手。 怎么辦? 太虛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神情變得有些猙獰,聲音也嘶嘎起來:“陳元方,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也擋不住大勢所趨!陳家村完了!你也要完了!我太虛將建立一個誰也摧毀不掉的天理宗!” 我手心里頓時溢滿了冷汗,試著將三魂之力發散出去,以觸碰太虛。 但一觸之下,竟似一拳打進了棉花堆里,軟綿空虛,一絲一毫的魂力都接觸不到! 我大吃一驚,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形! 太虛的氣功已經練到了極致,以氣化精,以精養神,其魂力完全處于氣的包裹之中,內斂而不發,無可捉摸! 我不由得想往后退,卻猛然發現,自己的腳像是釘在地上了一樣,不得動彈分毫。 這是怎么了? 我怔怔地去看自己的腿,卻聽見一陣怪笑:“哈哈哈,陳元方,你動不了吧!???” 眾人都是一驚,都循聲望去,我也扭頭往后看,只見先前被太虛功法拂中,摔倒在地的陰陽子,不知何時蹲在了我的身后。 他的木劍插在地上,竟沒入方磚內半尺! 本來白生生的劍身上,此時竟有些殷紅,仿佛被浸上了鮮血。 而那方磚上,還散落著一層細細的沙土。 這一切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太古喝道:“你在搗什么鬼?” 我心中暗自驚疑,難道我不能動,是因為陰陽子? 就連太虛也在看那柄木劍。 陰陽子獰笑著,道:“看見這柄木劍扎的是什么東西了嗎?” 難道不是觀音殿內鋪著的灰色方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