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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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一動不動,陳南淮笑了,他雙臂張開,平躺到凌亂不堪的床上,通身暢快無比,扎在心頭的刺,總算拔掉一根。 忽然,男人猛地坐起來,有些慌了。 忘了,她是老爺子的女兒,如果死在了洞房,死在他眼前……老爺子一但知道自己絕了后…… 陳南淮趕忙起身,急步過去,蹲到盈袖身邊,指頭輕輕戳她的肩膀。 “醒醒,別裝?!?/br> 可喚了半天,這賤人仍是沒動靜。 陳南淮兩指伸到女人鼻下,氣息好弱…… “遭了!” 陳南淮什么都顧不上,趕忙轉動暗室機關,往出跑。 此時天微微擦亮,原來已經過了這么久了。 陳南淮急步奔到門口,透過紗窗往外瞧。 雨已經停了,小院的青石地透著潔凈,石縫中汪了許多水,隱約有青草冒頭了。 院中人倒是不少,除了死忠的護衛嬤嬤外,梅濂夫婦也守著,父親依舊背對著這道門,坐在院子正中間,吹了一夜冷風,他的頭發稍稍有些凌亂,那面對權貴彎了一輩子的腰,更佝僂了……李良玉穿著厚披風,坐在他跟前,懷里抱著湯婆子,面上疲色甚濃。 陳南淮有些怕,不太敢叫父親。 轉而一想,如果盈袖一死,那么萬貫家財決計沒他的份兒,老頭子盛怒之下,他估計還得陪葬…… 想到這兒,陳南淮趕忙用力拍門,高聲呼喊:“爹,爹你快來,大meimei不好了?!?/br> 外頭閉目養神的陳硯松聽見這話,瞬間站起來,急匆匆朝門那邊走過去,他從袖中掏出鑰匙,手一抖,差點掉到地上。 陳硯松穩住心緒,將門打開。 借著晨曦的微光,他瞧見兒子此刻容光煥發,未見一分疲色,朱紅錦袍更襯得他面如冠玉,讓人喜歡。 陳硯松抓住兒子的胳膊,許是愧疚,又許是心硬,只是用余光瞅了眼洞開的暗室,問:“她怎么了?” “她……” 陳南淮生生擠出淚,難過道:“一頭磕在桌子腿兒上,快沒氣了?!?/br> “什么?” 陳硯松聽見這話,眼前陣陣發黑。 他急忙擰身,往暗室奔去,誰知忽然被兒子拽住了袖子。 “爹?!?/br> 陳南淮面帶尷尬之色:“她光著身子呢?!?/br> 這句話,如同一巴掌,打在了陳硯松臉上。 正在此時,緊跟著進來的李良玉忙道:“還是我去吧?!?/br> 說罷這話,李良玉從立柜中取出套嶄新的襖裙,抱著跑進暗室…… 陳硯松此時簡直坐立難安,一聽見李良玉高呼“好了”,他趕忙奔向暗室。 一進去,陳硯松就愣住了。 屋里一片狼藉,桌上的酒菜全都摔碎在地,盈袖已經穿上了衣裳,可滿臉全是血,小臉白刷刷的,讓人瞧著心疼。 陳硯松根本不敢往床上看,可不經意間,還是看到了,床上更是慘烈,到處都是血污,而在錦被上,赫然放著個翠綠的假陽.具。 眩暈陣陣襲來,鼻頭一酸,男人差點掉淚。 自打玉珠死后,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對女人有什么情緒,沒想到,原來他還有感情。 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陳硯松略微回頭,瞧見兒子走過來了。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登時將陳南淮打的頭歪在一邊,唇角流出血了。 “我有沒有告訴你,讓你對她溫柔些?!?/br> 陳硯松咬牙,恨恨道。 “說了?!?/br> 陳南淮用大拇指揩掉血,頗為委屈道:“您就算想強行將我們配對,也不該給她下藥,明知道她是個烈性的,還……” “閉嘴!你當我是傻子?” 陳硯松怒不可遏。 袖兒光著身子尋死,這小子卻有時間穿戴好,床上放著那種東西……而且還在狡辯,簡直可恨。 “你到底怎么她了?” “這得問您?!?/br> 陳南淮摸著發痛的側臉,撇撇嘴:“您讓我作甚,我就作甚唄?!?/br> “你!” 陳硯松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揚起手,又想打。 忽然,蹲在地上的李良玉冷聲道: “行了,出了事,父子倆只顧著互相推諉,誰都不看姐兒的死活?!?/br> 陳硯松大窘,狠狠剜了眼兒子,忙蹲下身。 他試了好幾次,都不敢碰女兒,更不敢看女兒的臉,低聲問李良玉: “她怎樣?” “還活著,得虧桌子能活動,她撞上去,去了幾分力,只是受了點外傷?!?/br> 李良玉用帕子按住盈袖的傷口,心里一陣酸楚。母女倆都一樣,一個被老的逼瘋逼死,輪到女兒,同樣沒逃過,差點被小的逼死。 “別等成婚了,先帶回家吧,姑娘得仔細嬌養?!?/br> 陳硯松沉吟了片刻,將身上的大氅脫下,裹在女兒身上,正要抱起盈袖,忽然停下,扭頭,陰沉著臉,對站在身后的兒子喝道:“她是你妻子,你來抱?!?/br> “我腰疼?!?/br> 陳南淮面露難色。 “哼!” 陳硯松重重地冷哼了聲,一把抱起女兒,在經過南淮的時候,停下腳步,喝道: “把床上那臟玩兒意收好,別再讓她看見,等回去再收拾你?!?/br> 說罷這話,陳硯松抱著盈袖,急步走了出去。 暗室又恢復了安靜。 陳南淮冷笑了聲,愉悅地走向床那邊,將那東西收到盒子里,他手伸到錦被了,摸了一把尚有余溫的香暖。 也是怪了,從前他面對海月和死了的青鴛,生不起多大的興致,玩鬧一番也就過了……唯獨昨晚上,他真的盡興暢快了,第一次感覺到男人該當如此。 這下在老爺子的安排下,把事提前辦了,估摸著接下來就要成婚了…… 也不曉得左良傅那狗官知道這事,會是個什么表情…… 陳南淮拿著盒子,一邊想,一邊往出走。 狗官預謀垂涎了已久,沒想到被他得手了。 想著想著,陳南淮就笑出了聲。 忽然,他瞧見有個穿碧色襖裙的女人正彎腰站在床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仔細一看,原來是伺候那賤人的丫頭,荷歡。 “做什么呢?!?/br> 陳南淮皺眉問。 “啊?!?/br> 荷歡被嚇了一跳,忙轉過身來,她手捂住心口,連連喘氣:“原來是大爺,嚇死奴了。姑娘要回府了,奴幫她收拾一下東西?!?/br> 荷歡頭皮陣陣發麻,她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么,姑娘真是可憐,這下徹底與左大人錯過了,竟尋了短見。 她方才趁人沒注意,偷偷將姑娘藏在枕頭下的信取出,剛揣進懷里,沒想到大爺忽然就從暗室出來了,好險。 “不必收拾了?!?/br> 陳南淮環視了圈屋子。 老爺子待這丫頭極好,屋里器具皆是上等,釵環衣裳精致昂貴,隨便拿出一件,都夠普通農戶吃幾年了。 陳南淮瞧了眼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梅濂,冷聲道:“咱們家里什么沒有?她用不著這些東西了,全留下,就當給蓮生當嫁妝了?!?/br> 說罷這話,陳南淮悶頭往出走,剛要跨門檻,胳膊忽然被梅濂抓住。 “放開?!?/br> 陳南淮冷漠道。 他知道,自己是梅濂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可,他并不愿與腌臜之徒有過多關系,很丟人。 胳膊傳來陣陣痛苦,陳南淮大怒,可又甩不開: “放開,你沒聽到么?” 陳南淮面帶慍色,正要發火,忽然瞧見梅濂臉色陰沉的可怕,眼中的狠辣殺意,讓人不禁膽寒。 “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br> 梅濂手上發力,骨節發出咯咯響聲,他看著兄弟因忍痛,薄唇緊抿住,額上冒起了青筋,終于放手。 “以后,別欺負她,聽懂了么?” 陳南淮有些詫異地看著梅濂。 他怎么覺得,這灰頭土臉的家伙,竟比左良傅和老爺子都……陰沉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