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費雷拉把一頭蓬松的卷發給剃了。那源于菲爾那個混蛋的一個無聊笑話。

    “所以我們隊里的拉丁人都他媽用一個發型師?！?/br>
    萊昂得承認, 自己之前的蓬松卷發確實跟馬塞洛、路易斯、岡薩洛的發型有點兒像。只有他一個的時候, 看上去明明沒那么蠢的。為了不再聽菲爾重復那個笑話, 于是萊昂現在變成了光頭。只是這個季節剃光頭實在不明智。冷風一吹, 有點太涼快了。

    主教練還打趣了一句, “hmmm...頭球的精度會提高?！毕Ｍ凰灾?。萊昂想。

    今天訓練課的主題又是練防守, 而且是禁區一帶的防守。萊昂對此沒有意見。他自己和派崔克、菲爾的任務是充當進攻球員。不過, 這可苦了那些后衛線上的隊友們。

    老板在萊昂剛準備抬腳射門的時候喊了聲“freeze”，叫停了所有人。之后，穿著厚實羽絨服的主教練跑到了約翰旁邊, 開始跟北愛人講解。

    萊昂轉過頭。該死，這本來應該是個進球。即便萊昂沒有箭毒蛙在訓練場上那么拼命，但他依然像所有前鋒一樣不愿放過每一次起腳的機會。

    想起布魯諾那張冷冰冰的臉和那雙會噴火的眼睛, 萊昂不禁笑了笑。這賽季他主動聯系了好幾次箭毒蛙, 盡管兩人在佩納羅爾時期算不上朋友，但在英超踢球的烏拉圭人畢竟不多。又盡管那人算不得完全的烏拉圭人。噢對了, 布魯諾去年十月已經第一次入選烏拉圭國家隊, 現在兩人也是國家隊隊友。三周前, 萊昂在受傷休養期間還去了趟利物浦, 與布魯諾一起吃了頓飯。萊昂忍了又忍才沒把菲爾送給布魯諾的“青蛙人”的綽號告訴布魯諾……

    呼呼風聲中, 主教練還在說，內容大概是關于何時上搶, 何時回收……

    萊昂對此興趣不大。最近的訓練中，手臂和小腿都爬滿紋身的右后衛約翰奧康納被安排到了中后衛位置。噢, 應該是三后衛里的右中衛位置。萊昂并不在意這些。只等主帥下令繼續, 他就會把球射向大門。

    此刻萊昂有些百無聊賴，他于是瞟了一眼派崔克。派崔克沖他挑了挑眉，萊昂便笑的賊兮兮的。他倒是沒直接再用一個瞟向老板的眼神暗示什么。只是萊昂向上帝發誓，如果這段“主帥球員禁忌戀”的主角不是派崔克和克里斯汀，他有太多的極度冒犯的笑話。但是是這兩個人……所以他希望他們開心。萊昂的眼珠轉了轉，轉到了另外一個身影上。

    那個人低著頭，偶爾會抬眼看看主帥的身影，馬上又會低下頭。像是在想什么，像是在認真聽她說話。那個身影最近看上去很落寞。他不再總跟派特一起。他在更衣室里話本來就不算多，現在就連跟他最親近的jake也沒辦法讓他多說幾句。

    最出奇的是，菲爾不再嘲諷這個人了。當然，菲爾也不再跟在漢斯后面說“屁股屁股”。

    萊昂樂于見到漢密爾頓心情不佳。但他實在很意外菲爾突如其來的好教養。

    “萊昂?！敝鹘叹毜穆曇?。

    萊昂馬上望向主帥，應了一聲。

    “你把球給后面的薩迪奧。我們按之前的方式，重來一遍?！?/br>
    萊昂悻悻地把球往后踢。

    進攻重啟。

    萊昂接到薩迪奧的球想要像剛才一樣快速轉身。但這一次，約翰直接撲了上來——而在前一次進攻中，約翰離他至少有十碼。并且，約翰很聰明地用一只花臂搭住了萊昂的肩膀，施以壓力，不讓烏拉圭人轉身。

    萊昂有辦法，他做了一個假動作，佯裝往中路走，實際是往外線趟?？伤说揭话?，一個身影突然閃現到側面，那個身影搶先一步用身體護住了球。萊昂的球被搶走了。

    是漢密爾頓那個自命不凡的t。萊昂心中憤憤，狠勁推了一把對方。黑色微長卷發被一條發帶綁住的本杰明沒有什么表情，他把球傳回給后面的雅各布。

    萊昂在心里又用西班牙語罵了一句這個自作聰明的混蛋。萊昂知道自己是很聰明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聰明跟本杰明漢密爾頓的聰明，完全是兩種東西。萊昂討厭漢密爾頓的聰明，討厭他的眼神，討厭他禮貌的微笑和言語，討厭他那張優雅虛偽的面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惜你永遠得不到。感謝派崔克。想到這，萊昂朝派崔克詭異地笑了笑。派崔克顯然不可能知曉烏拉圭人此刻的心理。

    萊昂曾經討厭菲爾，但他后來逐漸意識到本質上菲爾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對，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一類人叫做漢密爾頓。

    這時，老板又把訓練叫停了。她去到另一邊指導jt的站位，并把大衛路易斯拉過來。很奇怪的是，最近球隊并沒打三后衛??？我們卻把一半的時間都用在這上……這個想法在萊昂腦中只是一閃而過。

    ****

    “我必須得說，我不喜歡這個?！庇⒏裉m名宿哈利雷德克納普在電臺里說道。

    陸靈心不在焉地聽著。

    反倒一旁坐著的愛麗絲很是不悅，她皺著眉問：“我們真的要聽這個嗎？”

    “沒關系?！?/br>
    73歲的雷德克納普是英格蘭足壇很受尊敬的老派人物，只是他現在的話可不怎么中聽?！拔冶救瞬皇呛芰私饪死锼雇￡?，但我知道她有支出色的球隊，現在成績也很出色。只是這種事情我聞所未聞。我覺得，足球應該有一些界限，要不就會出現混亂?！?/br>
    陸靈握著方向盤，朝愛麗絲微笑了一下。愛麗絲則不屑地揮了揮手。

    “派崔克安柏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球員，也許是英格蘭在世界杯上重現輝煌的希望。任何一個英格蘭球迷，不管是不是qpr球迷，都不會希望他出什么問題。我很尊重這兩個人，但是我真的不太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這越過了界限?！?/br>
    “這個論調真是有趣?！睈埯惤z沒忍住?！袄椎驴思{普自己那些貓膩我們都聽說過，他居然談界限？他怎么敢？”

    陸靈沒說話。哈利雷德克納普的言語很直接。其他人則沒這么直接。畢竟她和很多球員教練，無論是現役的還是退役的都認識，有些甚至算得上交好。而他們中一定有人心里也像哈利那樣想。

    在雷德克納普的最后一句說完之前，愛麗絲伸手關掉了電臺。

    那句話是：“如果qpr后面成績出現問題，我想所有人都會……”

    所有人都會指責我。陸靈知道。

    現在的形勢有些微妙。派特有個“計劃”，無需人告訴，她認識他十六年，她當然知道這個從小就喜歡超級英雄的男孩兒想要做自己的英雄；俱樂部老板內森尼爾勞倫斯及其一干董事會成員則在靜觀其變。

    這個賽季以來，qpr在四條戰線都有出色的表現。所以，暫時，輿論對他們總體上還算寬容。但如果你明天輸掉一場比賽，一切都會改變。足球世界就是這樣。

    既然成績決定一切……

    那再好不過。這周六將對陣熱刺，下周是西布朗，之后就是對陣拜仁慕尼黑。

    時間緊迫，她知道。

    她又露出微笑，晚些時候，派特會在家里等她。他說他今天準備做一頓中餐。她不期待，但她很好奇。

    她再次墜入愛河了，這是暌違已久的感覺。她看著前方的道路，車燈照著，又黑暗又明朗。彎道和岔口很多，但她知道方向。也許會錯，不過只要不是單行道，掉頭不是太大的問題。她忽然跟愛麗絲說：“我總是想著他?！?/br>
    愛麗絲愣了兩秒，然后緩緩笑了出來。她看向她的側臉?？死锼雇〉膫饶樚貏e好看，當然也因為她有一個漂亮的脖子。大學時代，愛麗絲有時候看著她，就會說，未來被你愛上的男人會很幸運?？死锼雇±硭斎坏攸c頭而后也會送上對她的“奉承”?？Х瑞^里聽到她們談話的人大概會被兩個漂亮姑娘的互相吹捧驚詫到?！拔蚁矚g你現在的模樣?！睈埯惤z輕輕說道。

    “我也喜歡?！标戩`仍舊笑著。

    愛麗絲臉上升起八卦的笑容，“所以你們……”

    “還沒有?！?/br>
    “哇喔……”愛麗絲大吃一驚，她反復問，“為什么？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标戩`騰出一只手撥了撥頭發，“我們都很忙……”

    “別敷衍我！也別騙你自己！”

    “他有些著急，其實我也是……”陸靈細細說著。那次接吻以后到現在什么都沒發生?！拔沂钦f……”

    “噢天啊，你像個十六歲的處女，想要把最好的留到最特殊的時候?！?/br>
    陸靈咯咯笑了幾聲?！熬褪沁@樣。我想他也知道?！彼运刻於加种庇置?。

    ****

    派崔克被嗆到了，他媽的之前防火警報還響了。他最終放棄。有些人天生不適合烹飪，包括緹娜，包括他自己。他于是給自己的廚師打了個電話。之后，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等到她到家，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正等待著她。他站在桌前聳著肩：“我不打算騙你，我差點把你的房子燒了，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更好，你可以搬到我家跟我住?！?/br>
    陸靈脫了外套一邊準備掛上一邊半轉身嘲弄他，“所以到底有什么是你做的嗎？”

    派崔克走了過去，在她身后摟住了她。他使勁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埋在她頸間的發絲里，用鼻尖和嘴唇蹭著她頸后的皮膚。細膩光滑，還有些涼。她抓著他的手臂，安然靠在他懷里。他便又抱緊了些。他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皼]有?！?/br>
    陸靈側了側頭，沙啞著喃喃道，“我想你了……”

    派崔克沒做聲，但陸靈感到他的手臂緊了緊。他熱熱的吻落在了她的右耳耳垂上，落在了右耳下面的皮膚上，他的舌尖和他的嘴唇在尋找著她的敏感點。她后仰著，閉上了眼，嘴里碎碎發出愉悅的聲音。他們的呼吸一起變得急促。

    她聽到他在她右耳邊說，“我也想你了，一整天。整晚，每一晚?！彼f完把她轉了過來，吻住了她。

    這個吻持續著持續著走向火熱。派崔克感受著煎熬。他離開她的唇，垂著眼看著她，傾聽著她的呼吸聲，他用沙啞的聲音在她唇邊叫她的名字，“緹娜，緹娜？”

    “今晚么？”她的聲音更加沙啞了。

    本來是他在問她，現在變成了她問他。

    派崔克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肯定的答案還是別的什么意思。他當然想要今晚，他想要每一晚，每時每刻。他看著她，親了親她的嘴唇，艱難地說，“我可以等?！?/br>
    “……我也想要你，但是……”陸靈皺著眉，也在猶豫。

    這句話讓派崔克整個身體更難受了。他用最后一絲理智問，“但是不是今晚？”

    她驀地笑了出來，把他推開?！翱磥聿皇墙裢??！?/br>
    派崔克連忙把她拉了回來，他低聲笑著跟她說：“你那晚沒跟我回家，也沒讓我來你家，很多人嘲笑我?！?/br>
    “是的我知道……”陸靈笑的更厲害。

    “你也嘲笑我？”派崔克笑著皺起眉，這一回他沒猶豫，使勁掐了一下她的屁股。這個動作是個壞主意。他自己也馬上意識到了。他立刻放開她。低喊著，“fuck！fuck！fuck！你把我逼瘋了，baby！”

    陸靈清了清嗓子，忍著笑，“等你感覺好些了過來吃飯。我好餓，我不準備等你了?！彼砗?，他又咒罵了好幾聲。她往客廳走，瞥到客廳的反光鏡面里自己的模樣。她知道愛麗絲是什么意思。

    她剛想扭頭，他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生氣地說，“every time！every fug time！”

    她便認真吻了吻他的臉，“如果你真的想今晚……”

    “不是?！彼参橇宋撬哪?，“我知道我們有很多時間，我其實也很享受等待……但是，也真的很他媽難受?！?/br>
    她想說我也難受啊。但她沒說。她知道那又會讓他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