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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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將頭靠進他懷中,稍許,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阿錦,我不想你去盛家……” 蘇錦輕聲問,“為何?” 柏炎眸間微沉,“娘親過世,外祖母和盛家對我多有芥蒂,阿錦,我怕你一道受委屈……” 蘇錦亦輕聲,“有你在,我何時委屈過?” 他輕笑。 蘇錦亦坐直了身子,朝他認真問道,“外祖母點名要我去,我若不去,你要如何交代?” 他嘴角勾了勾,“我的事,無需交代?!?/br> 蘇錦卻抿唇,輕聲嘆道,“柏炎,我想去?!?/br> 柏炎看她,眸間有惑色。 蘇錦忽得擁住他,溫潤的氣息拂在他修頸間,“我方才看過,云山郡到嚴州路遠,光是路上來回便需二十余日,還不算在盛家呆的時間?!?/br> 她輕聲嘆了嘆,“我不想與你分開這么長時間……” 他呼吸微沉。 他早前光想著盛家和外祖母這端,卻從未想過這一出。 蘇錦攬上他后頸,額頭便抵在他下顎處,“阿炎,我一日也不想與你分開……” 他心底驟然顫了顫。 似是盛家也好,外祖母的芥蒂也好,眼下都似是微不足道,原本都未曾在意過他的人,他為何要在意這許多,當下,她與他才最重要。 他抱起她置于腰間,指尖伸入她衣襟,“那便不分開?!?/br> 他狠狠吻上她唇瓣,“一日也不分開?!?/br> 熄了夜燈,只余了一室香暖。 這一夜他極少說話,直至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 晨間,駐軍中便已有人在等候。 柏炎簡單在耳房沐浴更衣,出了苑中,囑咐白巧一聲,讓夫人多睡會兒。 白巧應聲。 柏炎徑直往馥蘭苑去。 這一趟去嚴州,路上要花費不少時日,云山郡駐軍是平陽侯府的根基,駐軍中有不少事情要趁他在的時候交待。 昨日已讓柏子澗遣人送信至駐軍處,今日晨間,人都來了馥蘭苑中。 馥蘭苑中的書齋有兩層。 一層是平日看書與簡單會客之處。 二層則放滿了云山郡的駐軍作戰圖和推演用的沙盤。 今日駐軍處來人便都在書齋二層中候著。 每人逐一說了所轄之事,柏炎耐心聽著,而后沿著懸掛的作戰圖,將在場每人所在之處的要事都交待了一翻,駐軍將領當場領命。 遂又做了臨時的調令,確保區廷不在的時候,駐軍之中有法可依。 “非常之時,各司其職?!卑匮鬃詈蠼淮?。 “是!”眾人應聲。 柏炎最后將柏子澗留下,“這次嚴州你別跟去了,有青木跟去就是。區廷尚未回來,云山郡駐軍由你來坐鎮,范允一死,朝中人心惶惶,軍心不能亂?!?/br> 軍心一亂,容易出禍端。 柏子澗心中清楚,遂拱手應了聲,“是!” 柏子澗熟諳駐軍之事,他留在云山郡,柏炎才放心。 柏炎在沙盤前站了稍許,指著其中一處,朝柏子澗道,“務必看緊這條路,許是有人會從這里借道?!?/br> 柏子澗霎時明白他的囑托,遂問,“侯爺,那借是不借?” 柏炎指尖輕敲沙盤一側,微嗤道,“誰過都不借,東宮尚未倒臺,此時不宜落人口舌。有人借道,便推至我這里,說要與我商議,我不在云山郡,尋我需要時間?!?/br> 柏子澗心中便有了數。 范侯一死,朝中人人自危,私下也多暗潮涌動,侯爺暫時不想卷入其中。 柏炎最后吩咐,“若有急事,讓軍中信鴿尋我?!?/br> 柏子澗應聲。 臨末,柏炎又補了一句,“替我留意江洲顧家,風吹草動都要?!?/br> 柏子澗再度應好。 …… 秋水苑中,柏遠難以置信,“三哥他……又同意我一道去嚴州了?” 昨日分明還斬釘截鐵說不。 他還惱火了一整晚。 結果今日晨間剛過,柏子澗便來了苑中尋他,說三哥答應帶他去嚴州了,讓他稍作收拾,明日晨間便出發離開云山郡。 柏遠樂得手足無措,“妙極,我還未去過嚴州呢!” 權當游山玩水的心境。 柏子澗想起方才侯爺所說。 四爺雖能闖禍,但卻極少吃過虧。此番盛家的太老夫人要見夫人,侯爺怕是不能時時照看,侯爺怕盛家的人為難夫人,有四爺在,還能同夫人一處相互照應著。 加之,若真要放四爺一人在云山郡月余,還不如帶在身邊妥當些。 侯爺這才改了主意。 柏遠原本也是從江洲被人攆到云山郡來的,幾乎也沒有要收拾的東西。 明日晨間才出發,柏遠其實輕松。 倒是玉琢和白巧處,晌午過后便開始收拾侯爺和夫人隨身的東西。 此番來回嚴州怕是要月余,路上的東西自然少不了。 再加上此番是夫人頭一遭去盛家,自然不能兩手空空,玉琢和白巧又同柏炎和蘇錦一道,去庫中尋些給盛家家中親戚備的見面禮。 蘇錦對盛家家中之人不熟,也大抵都是柏炎拿的主意。 蘇錦沒有特意開口問起,但也知曉盛家家中應是算不得人丁興旺…… 總歸,忙碌了大半日,總算趕在黃昏前后將東西收拾妥當。 此番要去嚴州時日不短,路上和去到盛家都要有人伺候。柏炎吩咐玉琢和白巧都跟著,他與蘇錦都不在,府邸苑中也暫時不需留人。 入夜前,柏子澗又送了他要的名冊和折子來。 柏炎囑咐了一聲蘇錦先睡,一人在內屋小榻上看名冊和折子看到夜深。 …… 翌日晨間,柏遠要去嚴州的激動心情按捺不住,一大早便來了主苑等候。 蘇錦剛梳洗完,撩起簾櫳,便在柏遠在苑中踱步。 見了蘇錦出來,眸間一亮,“三嫂!” 蘇錦做了一個“噓”聲姿勢,昨夜柏炎在內屋小榻上看了大半宿柏子澗送來的冊子,她給他披外袍的時候都已夜深。 她不知道柏炎是何時入睡的,但應當不早。 “用過早飯了嗎?”蘇錦問。 柏遠忙不迭搖頭。 蘇錦便朝身側的玉琢道,“在暖亭里布菜吧,我同柏遠一道?!?/br> 玉琢福身應好。 蘇錦牽了牽柏遠衣袖在一側,輕聲道,“你三哥昨夜看東西看到夜深,怕是要稍晚些,我們一邊用飯一邊等他?!?/br> 柏遠聽話點頭。 苑中的小丫鬟端了早飯上來,早飯簡單,柏遠一面喝粥,一面同蘇錦說起自己知曉的盛家的事,大致便是,聽人說盛家家中子嗣不算興旺,所以當初柏瑜雅和柏譽都是被盛家的太老夫人接回盛家教養的,似是到了三哥這一輩中,盛家是沒有兒子的,所以盛家的太老夫人是將二哥當做親孫子,而不是外孫教養的。 蘇錦愣住,原本一手捏著勺子,無名指和小拇指微翹。 眼下,又放回了碗中。 若是還有這樣一層講究在,那盛家的太老夫人應當又與她早前想的不同。 她忽覺柏炎在盛家怕是極難做的。 轉眸間,卻見柏炎也出了外閣間。 “三哥!”柏遠揮手。 蘇錦斂了眸間情緒,不讓柏炎看見。 …… 等出府的時候,馬車已在府邸外等候。 此行一共三輛馬車,一輛裝途中的衣裳物品,給盛家親眷帶的禮物,空余處也供玉琢與白巧歇息時用。一輛馬車則是單獨給柏遠的。最后一輛,才是柏炎與蘇錦的馬車。 柏遠難得同柏炎一道出遠門,正興奮著,堅決不回自己的馬車中呆著,非要同柏炎和蘇錦擠在一處。 本是八月盛夏,天氣炎熱,便是馬車跑起來,車窗上的簾櫳撩起,風亦不大。 馬車里有些悶熱,但有柏遠在,蘇錦只得正襟危坐,便是車窗上的簾櫳一直開著,額間都是涔涔汗水。 尤其是晌午過后,日頭正盛。 柏炎喚了聲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等馬車停穩,柏炎便徑直拎了柏遠去了另一輛馬車上,又喚了白巧來馬車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