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的艾薇兒公主言語變少了，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沉靜冷厲，如果我是教廷，我也會拒絕接收。

    艾倫不可置信的望著她，那可是你的子民!

    艾薇兒道：他們已經算不上銀月帝國的子民了。帝國的公主在前線帶頭作戰，而那些人這些年做了什么無休止的內亂他們有什么資格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和平他們寧愿拿著武器殺害自己的同類，也不愿面對這些其實并不難殺的邪魔。

    艾倫沉默了會兒，他們只是普通的凡人。

    艾薇兒說道：如果他們能夠鼓起勇氣拿起武器直面這些怪物，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可以稱之為捍衛自己生命的勇士，我都會對他們表示由衷的敬佩?？山Y果，你看到了。從他們背叛帝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子民。

    艾倫這次沉默了很久。

    艾薇兒拿起身旁的水囊，想潤一潤干渴的喉嚨，然而發現里面已經空了。艾薇兒笑了笑，神情輕松了些許，教廷為什么要接收這些人族敗類若不是圣女在前線征戰多年，你以為教廷的情況會比我們好到哪兒去

    或許人們會以為我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但他們早就已經辜負了這個帝國對他們的期望。從今往后，你們不要再稱我為公主，我也不想再當這個公主。銀月帝國，亡就亡了吧。

    山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當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谷照射進這個山洞，艾倫忽然啞著嗓音說道：從今往后，我會帶領人類，打敗邪魔。

    所有人驚愕的睜大了眼看著他。

    艾薇兒沉默了會兒，晃了晃空蕩蕩的水囊，聲音同樣澀啞難聽：那你首先需要解決我們的水源問題。

    顧嬈站在城墻上，皺著眉頭看著天空不斷墜落的黑鳥的尸體，嘆了口氣，你說這些鳥要是突然變聰明了，繞過我們去了后邊村鎮怎么辦

    小白歪了歪腦袋，那就讓他們過去啊。你攔不住他們的。

    顧嬈覺得自己有點累，彎腰摸了摸永遠也長不大的小白的臉，嘆息說道：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類被吃掉，總會有些于心不忍。

    小白望著她的眼睛，問道：那你是不想讓他們過去

    顧嬈想了想，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你我兩個人了，那會很無聊。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對著這些黑漆漆的東西，你會覺得開心嗎

    小白無法想象沒有了大人之后，再沒有了眼前這個人以后，會是怎樣的日子。他只是一個亡靈，即便是披著人類的外衣，芯子里也依然是個亡靈，他只知道自己被康坦斯丁大人制造出來就是為了陪伴，雖然不明白大人為什么要把自己送給別人，但大人說要自己陪著她，那便只好繼續自己的使命。

    可，如果她也消失了呢

    那自己該何去何從

    小白想起當初大人說過要讓自己為他守墓，頓時眼睛微亮，隨后卻意識到自己連大人埋葬在哪里都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才能找到

    小白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顧嬈看著神情迷茫的小白，沒說話。

    男主即將覺醒，走上拯救世界的道路，那么自己的任務也即將迎來尾聲，小白確實要好好考慮清楚今后的去留問題。

    他是一個亡靈，這些年絲毫沒變過樣貌和身高已經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懷疑，他不適合在人類中生存。人類會生老病死，而他不會，這便是人們審判他的原罪。

    雖然小白這些年見過很多人和事，已經學會思考，但他依然很難理解人類的感情變化，人心險惡，即便是一個亡靈，也會被欺負到渣也不剩。

    真正善良的人在這個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我不想你離開我。

    小白忽然說道。

    顧嬈有些驚愕，隨后忍不住輕笑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小白，我是人，我也是會死的。

    小白睜著眼望著她，認真說道：我不會讓你死。

    呃。顧嬈有點懵，你總不會是想要把我轉化為跟你一樣的亡靈吧

    小白想了想腦海里那些繁復錯雜的咒法和符印，終于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頁漫長的咒語。

    泛黃的羊皮紙，密密麻麻寫滿了整整一頁，背面是復雜到極點的咒紋圖騰。

    而這些咒語的語法，則是讓小白整整想了一整個下午。

    晚間睡覺的時候，小白如往常一般，坐在顧嬈的床頭，睜著眼，似乎是在冥想。

    當然，一個亡靈根本就不需要冥想。

    那他大概是在思考人生。

    但誰也不知道小白只是在發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接受自己的自作主張，他只是不想讓她如大人那般突然消失不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會覺得悲傷，但小白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那種事情的發生。

    人類不是都很希望能夠長生不老嗎那我把我永生的生命分享給你一半，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吧。

    顧嬈很快陷入了沉眠。

    小白微微張口，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樸玄奧的字符從他嘴里流出，然后按照某種序列在空中排列，散發著淡紫色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