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9:依舊歡喜
“哥哥還記得我?” 他應該是什么都不記得的,許多心說過,納蘭儀雖然活著,但早已換了神魂,現如今的納蘭儀,就如初生的嬰兒,不知世事。 可納蘭儀卻點了點頭。 他,記得? 他怎么能記得,他怎么能在換了神魂之后,還記得她? 納蘭月垂在身側的手心漸漸捏緊,潸然淚下。 納蘭儀呆呆的看著她哭,良久,說了一句:“別哭?!?/br> 納蘭月瞳孔微縮,猛的撲倒納蘭儀懷里,失聲慟哭。 “哥哥,我帶你回家可好?” 納蘭儀愣了很久,似是在理解納蘭月的話,然后耳邊傳來了一個好字。 納蘭月前半生在子虛烏有境度過,后半生又在南蠻宮度過,她真不知道除了子虛烏有,她還能去哪。 納蘭家族的現任家主,是納蘭儀的胞弟,納蘭儀還主動讓位于他,這也算是成全他,想來他也不會為難納蘭儀。 “二公子,希望你能照顧好他?!?/br> “月兒別客氣,都是自家兄妹,我定會照顧好哥哥的?!奔{蘭耳這些年成熟了很多,說話也圓潤了不少,自有一派家主之風。 納蘭月不知道他話里有幾分真假,只愿他真能感念兄弟之情,誠心待他。 納蘭月跪地,給納蘭耳行了個大禮,方才說要離去。 “meimei真不留在納蘭家?” 納蘭月將碎發撫至耳后,淡笑道:“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可能……不會再回來了?!?/br> 納蘭耳挑眉。 他收到的消息是,南蠻皇的妃子納蘭月隨太監私奔,她此時應和她那jian夫一起,正被全力追捕呢? 納蘭耳是個聰明人,見她不欲言,也就不多打探,只道是“meimei多加小心?!?/br> 納蘭月誠心的笑了笑,又是俯身一禮。 “月兒拜別二公子?!?/br> …… 忘川河面,納蘭月掛乖順順的坐在船尾。 渡船人立于船頭,碧色玉壺懸于腰間,白衣翻飛,有乘風歸去之勢。 他真的,和地府格格不入。 “可知我為何要留你?” “不知?!?/br> “那你為何不問?”渡船人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里有一絲不悅。 納蘭月現下可沒心情管他,低垂著眸,不知在想寫什么。 渡船人以為她沒聽見,特意上前半步制造出聲響,再次問道:“為何不問我原因?” “這很重要嗎?”納蘭月奇怪的看著他。 渡船人自覺失態,又轉過身去,做清高態。 納蘭月在宮中生活十余年,慣會察言觀色,哪能不懂渡船人的心思。 他分明很想說,可有拉不下面子自己說,這才想讓她問。 看樣子是生氣了,貌似未來還有二十年時間相處,現在不能得罪他。 納蘭月勉為其難的問道:“為何留我?” 渡船人哼笑一聲,“我不想說了?!?/br> “不說算了?!狈凑膊幌肼?。 “……” 渡船人噎了一瞬,一甩衣擺落座于船頭,清亮的眸子染上悲憫之色。 “告訴你一點也行。二十載是因為,你與納蘭儀相識二十載,這二十年的歲月扎根在他記憶里,即使是換了神魂,依舊無法忘懷。所以……唯有再用二十年歲月,才能抹去納蘭儀過去了的一生,一年忘記一點,二十年,總該夠了吧?” 納蘭月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良久,笑出了聲。 “確實,忘了的好,忘了,便不會再辜負了?!?/br> 可是,心很痛是怎么回事? 她終于懂得真誠以待的時候卻是要他忘記她的時候。 借玉壺之時,渡船人說她心不誠,不肯借。 她一直不明白,她為了納蘭儀依舊可以放棄生命,為何說她心不誠? 后來,她想明白了,原來,由始至終,她都在利用了納蘭儀,從不曾真心以待。 她明知他對她的心思,卻還是一意孤行的進宮。還利用他的軍事才能為她鋪路。 她可以為他獻出生命,卻沒有付出真心。 她的那聲“哥哥”里,有幾分是利用,幾分是真心呢? 納蘭月笑了笑,終究是她負了他。 良久,納蘭月突然問道:“你為何對我有敵意?” 渡船人像是沒聽到般,沒有一點兒動靜。 忘川河上,只有竹筏過水的呼聲,還有幾聲細微鬼語。 “此壺名叫冰心玉壺,寓意:一片冰心在玉壺?!奔聪胍擞駢匕l揮功效,必須有一片赤忱之心。 渡船人不知出于何種心態,突然解釋了一句。 聲音細不可聞,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隆安 哥舒賀齊放下手中的書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信上所說的是納蘭儀身亡的事。 沒想到,一代大將,便這樣英年早逝了,還是死在女人手里。 想起之前在將軍府看到的女人,哥舒賀齊有些感慨世事無常??! 不知納蘭將軍之死會對南蠻產生多大的影響,哥舒賀齊捏緊了手,心道,這一戰,還是要早些結束了。 燭火噼啪作響,帳外傳來說話聲。 “監軍睡了嗎?” 值夜小將還不待回話,哥舒賀齊就叫人進來了。 白東起挑眉,撩簾子進了帳篷,看到哥舒賀齊桌案上的書信,問道:“監軍大人也收到消息了?” 哥舒賀齊點了點頭。 “為了安定民生,這一戰需要盡快結束了?!?/br> “監軍有何想法?” “圍魏救趙?!?/br> 白東起眼睛微亮,哈哈笑了兩聲。 “走遠直奔曲翼國都,攻城?” “正是?!?/br> “監軍好計策。利用我南蠻兵強馬壯,繞遠路直搗黃龍,如此一來,曲翼軍后方失守,前線必定人心惶惶,不堪一擊?!?/br> “將軍不也是這般想的?”哥舒賀齊諱莫如深。 白東起微愣,兩人相視一笑…… 待白東起走后,哥舒賀齊摸出懷中的香囊,拿到鼻尖嗅了嗅。 又想起了遠在都城的宓銀枝,也不知怎么回事,都兩月有余了,還沒收到半點消息,他送出的信也沒有回。 宗心也沒回消息,不知他趕走溫月容沒。哥舒賀齊不經擔心,是否又是溫月容在搞鬼。 哥舒賀齊捏著手中香囊,眉心緊蹙,忽而笑道:“當真丑死?!?/br> 可他,依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