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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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走進這空蕩蕩的寢殿,有種搬家的錯覺。 “沈郅?”薄鈺撓撓頭,“不是我打擊你,這地方一眼就看到邊兒了,你想找什么線索怕是不太可能了,要不換個地兒?” 沈郅乍見這只剩下門窗的寢殿,內心便已經有了準備。都說人去茶涼,此處倒是人去樓空,連個桌椅板凳都沒留下…… “原本,我也覺得這約莫是沒線索了,可現在想想……卻不盡然?!鄙蜊るp手環胸,“地上沒有痕跡,說明這屋子里的東西就算被人搬走,也是很久很久之前搬走的,否則地上的灰塵,定會有異樣的劃痕?!?/br> 眾人點頭,贊同。 “可皇伯伯說,此前沒有來過,也就是說,連皇伯伯都不知道這里,是否一直都是這樣!”沈郅摸著自個的下巴,在寢殿內慢慢悠悠的走一遭,“五叔這人,在你們口中是個神叨叨的,而且脾氣怪異之人,那有沒有可能,他這寢殿原就是這樣的?” 薄鈺附和,快速舉手,“我覺得就是這樣的!哪有狗奴才,連凳子腿都不放過的?好歹留張床才對!否則追究起來,偷盜宮中財物,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大家找找看!”沈郅道,“這地方如果一直是這樣,許是線索也會在其中?!?/br> 聞言,眾人當即分頭去找。 丁全撓撓頭,“唉呀媽呀,這是要啃地板嗎?” “少廢話!”從善環顧四周,“回頭小公子欺負你,你別哭!” 丁全心驚,扭頭瞧著眉峰微挑的薄鈺,當即彎腰趴在了地上,寸寸查驗過去。這地板硬得很,指關節輕輕叩擊,聽得都是實心的。 “沒什么異常???”薄鈺撇撇嘴,“這得找到什么……嗯?” 聲音有些悶悶的。 “等會!”薄鈺疾呼,“這里這里,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指關節輕叩,里面傳來悶響,可見里頭是空心的。 “是空心的!”步棠拽開薄鈺,捋起袖子就要去砸。 “小心你的手!”薄云崇慌忙握緊她的手,滿臉都是心疼之色,“別砸,別砸!從善,你上!” 從善輕嘆,默默提了真氣,“是!” 一拳下去,地板瞬時陷落,里面果然有個機關按鈕。 眾人大眼瞪小眼,心下生疑。 這機關是干什么的? “先別動!”步棠到底是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示意眾人莫要輕舉妄動,與從善一道查看四周。 且看著南宛的皇后娘娘,穿著鳳袍戴著鳳冠,在寢殿內竄上竄下,畫面有些……難以形容。 薄云崇拍著胸脯,豎著大拇指,“瞧見沒,朕的皇后好生厲害,乃是南宛頭一份!” 是啊,能飛檐走壁的皇后娘娘,委實是頭一人,不曉得宗祠里的薄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 “果然!”步棠蹲在房梁上,指了指擱在房梁暗處的東西,“這里放著一個弓弩,箭已上弦,不知這附近是否還有其他?” “你小心點!”薄云崇仰著頭,緊張得直搓手,“別傷著自己!” 丁全翻個白眼,皇后娘娘的功夫好著呢!該擔心的是皇上自己!有什么事,還不是得皇后娘娘護著您! 當然,這話可不敢說出口。 回頭皇上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們在找什么?”門口一聲響,太后已經站在了殿門口。 步棠心一驚,弓弩已經捏在了手里,聽得太后的聲音,冷不丁松了手,箭矢“嗖”的一聲就射了出去。 “小心!” “母后!” “皇祖母!” 箭矢距離太后的面門,只有毫厘之距,從善脊背發寒,捏著冷箭的手下意識的抖了抖,差一點……差一點就殺了太后。 “太后!”墨玉慌忙攙住搖搖欲墜的太后。 “母后!” “皇祖母!” 太后喘著氣坐在了欄桿處,瞧著眉心緊蹙的步棠,一張臉拉得老長,“哀家……哀家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結果差點死在你手里……你說你這……” 步棠終究是兒媳婦,又是皇后,此刻犯了錯,哪敢反駁。何況,她本就不善言辭,這會哪敢多說什么,緊趕著賠笑臉便是了! 薄云崇忙不迭撫著太后的脊背,“母后順順氣,順順氣,沒事沒事,小棠不是故意的?!?/br> “身為皇后,豈能……” “哦哦哦,那是朕、朕慣的,一不小心慣上了天,回頭朕給拽回來就是!”薄云崇趕緊往自個身上攬,婆媳自古難相處,母子沒有隔夜仇。 一聽這話,太后差點沒厥過去。 “皇祖母!”薄鈺握著太后的手,“您沒事吧?皇后娘娘不是故意的!” 太后喘著粗氣,“那箭,差點就射殺了哀家,哀家這是造了什么孽,才會……” “小棠姑姑不是故意的!”沈郅站在那里,面色沉冷,“您莫要什么罪責都往姑姑身上推,若不是她取了弓弩,只怕這會就該射在我們身上了!這原就是五叔留下的東西,是以跟誰都沒關系?!?/br> “五叔?”太后輕輕握住沈郅的手,“郅兒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薄云崇連連點頭。 太后瞪了他一眼,“哀家在問郅兒,皇帝莫要插嘴!” 薄云崇撇撇嘴,不說便不說罷! “是真的!”沈郅唇線緊抿。 “你們來老五這兒,是想找什么?”太后追問。 沈郅斂眸,有些猶豫。 倒是薄鈺心直口快,“對著皇祖母有什么不能說的?沈郅,你便說罷!” 旁人都不敢再稱呼“沈郅”二字,唯有薄鈺還一直保留著最初的稱謂,太后聽得也順心。沈郅沈郅,聽著就像是在喊沈木兮一般…… 心頭稍緩,太后軟了聲音,“郅兒不愿說嗎?” “回太后娘娘的話,五叔此前給父親批過命,所言差不多都應驗了,所以臣想找到五叔的去向,求助五叔?!鄙蜊と鐚嵪喔?,“請太后娘娘莫要攔阻!” 攔阻? 太后怎么可能攔阻呢! 就算沈郅想要天上的星星,太后貓著腰拄著杖也得爬上天梯去摘。 “你們要找老五的消息,為什么不來問哀家?”太后輕嘆,拽著沈郅到自己身邊,“來,靠著皇祖母坐下,哀家同你說說,你五叔的那些事!” 沈郅有些猶豫,瞧了薄云崇一眼。 “你別看他,這沒心沒肺沒五臟六腑的,除了風花雪月,什么都不知道,還不如你爹知道得多!”太后瞪了皇帝一眼,順道哄沈郅高興。 薄云崇嗤鼻,“朕這是兩耳不聞窗外事?!?/br> “來,坐!”太后拍拍身邊的位置。 沈郅終是挨著太后坐下,“太后娘娘真的知道那些事?” “是!”太后輕嘆,“哀家知道那些事,還知道他母親的一些事。老五的母親,身份卑微,所以老五在宮里也是抬不起頭的。卑賤之人所生之子,連先帝都不待見他!” 聽得卑賤二字,沈郅眉眼微垂,薄鈺的臉色也不好看。 “母后,兩個孩子在呢!”薄云崇提醒。 太后點點頭,倒是虛心受教了,委實不該說這些尖酸刻薄的話。 “老五的母親,大字不識幾個,入了宮便是一身蠻力,為被安排在了皇后的鳳儀宮里做個掃地的宮女,但皇后脾氣不好,時常責罰她,以至底下的奴才的,也是拜高踩低的,時不時的欺負她!”太后輕嘆。 “后來呢?”薄鈺問。 太后繼續道,“有一次,被打得半死,幸好南貴妃經過,便將她救下,還問皇后要了她,帶回了關雎宮里養著。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爬上了皇上的龍床!” 薄鈺瞪大眼睛,薄云崇也跟著愣了,“這事,朕也聽說了,可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如此說來,這老五的母親,委實有些沒良心。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步棠自然不敢吭聲,誰不知道在宮里生存,靠的就是日常爭寵。 不爭寵,反而不正常。 “這宮里,哪有這么多的良心可言!”太后搖搖頭,“不久之后,她就有了身孕。先帝將她丟在這永祥宮里,生產那日也沒人伺候,最后也是南貴妃請了太醫過來,這才保了母子平安?!?/br> “如此說來,他們虧欠離王府太多!”薄鈺皺眉。 太后點頭,“誰說不是呢!” “后來呢?”沈郅問。 太后喘口氣,略顯無奈的瞧著他,“后來老五還沒滿周歲,她就死了,留下老五一個人住在這永祥宮里,孤孤單單的,也沒個人照顧。別看永祥宮這么大,其實這地方偏僻,等同于自生自滅!” “南貴妃還在世時,一切都還好說,偶爾也會派人過來照顧一下,旁人也沒敢真的欺負他??墒呛髞?,南貴妃走了,這永祥宮便跟冷宮沒什么區別,底下的奴才都往高處去了,誰還會留在這里伺候無望的主子?!?/br> “再后來,老五還是長大了,悄悄溜出宮了一趟,回來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開始折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開始還有人捅到了先帝那里,先帝厲聲呵斥,老五因此吃了不少罪!” “不過后來嘛……” 說到這兒,太后瞧著沈郅,略略出神,“終究是有因必有果,你爹悄悄去找了先帝,從那以后先帝就再也不去管老五的事兒。老五就在這永祥宮里,拆完東墻拆西墻,有人告到先帝那里,反而會被先帝訓斥一頓,久而久之就沒人再管了?!?/br> “說來,還是老二自己的福報!”薄云崇摸著下顎,“這老五的性子竟是比朕還要野,如今不知道去了何處,要找他……天下茫茫,上哪去找?” “皇祖母,這五叔的母親,是何方人士?”薄鈺問。 薄云崇慌忙解釋,“宮籍都查遍了,咱們也沒查出來,所以才問問的?!?/br> “好像是曹青州?!碧笈ゎ^望著墨玉,“你可還記得?” 墨玉點頭,“太后記性好,是曹青州,當時這地還是魏家領兵,從瀛國手里劃拉回來的?!?/br> “是曹青州!”太后想了想,“當年戰事吃緊,瀛國接連攻下十數座城池,震驚朝野。后來由魏家領兵出征,和步家一道左右夾擊,才算退了瀛國。曹青州,是當時退了瀛國,收回來的第一座城池!” 沈郅點點頭,“原來如此!” “怎么,你們要去曹青州?”太后擔心得不行,“那地方太偏僻了!當初收回曹青州是因為什么?就是因為這山勢崎嶇,地勢復雜,瀛國的軍隊壓根無法守住。這些年過去了,那地方還是窮得很!” 沈郅咬咬牙,“皇伯伯……” “要不,朕帶著你小棠姑姑和你……” “荒唐!”太后憤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