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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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黍離快速進了房間,從一個箱子底部取出一個木匣子,打開來是一塊骨頭,雖不知這是人骨還是動物的骨頭,但這骨頭上面卻有花紋圖案。 刻有花紋圖案的骨頭被擺在圖紙旁,兩者相較,竟然格外相似,雖然不是一模一樣的,但是這花紋確實相差無幾。差別只在一只眼睛! 沈木兮所畫,中間有一只怪異的眼睛,而這塊骨頭上卻沒有眼睛的存在。 五芒星相似,內里花紋相似。 這是巧合嗎? “長生門的圖案?”黍離詫異,“沈大夫怎么會知道這些?王爺,難道說沈大夫和長生門……” “混賬!”薄云岫驟然冷哼,“你當她是什么人?長生門殺人無數,她是個大夫,豈能與此等孽障為伍?”不過她是從何得知這圖紋的?若不是見過,決計畫不出這般細致。 可這只眼睛,又代表著什么呢? 黍離挨了訓,哪敢再多說什么,不過他這些日子也算是摸出了一點門道,那就是不管什么事,但凡跟沈木兮掛鉤的,最好別自作主張,也別多問,否則一準得挨罵。 夜里的時候,沈木兮安安分分的躺在木板床上睡覺。聽得腳步聲,她猛地坐起身來,冷眼看著站在大牢門口的薄云岫,“讓人接連給我下蒙汗藥,你也不怕把我藥死!” 薄云岫負手而立,對于她的乍然坐起,似乎也沒有半分詫異之色。牢門打開,他瞧了一眼低矮的牢門,只得矮了身子進去。 黍離點了燈,趕緊退出大牢,領著所有人在外頭候著。 “那鬼畫符,是特意留給本王看的?!闭驹谠匾粍硬粍?,嫌惡的打量著大牢四周,視線落在墻角的蜘蛛網上,不由的皺起眉頭。 牢內,似乎更冷了幾分。 沈木兮縮了縮身子,略帶不屑的睨他一眼,“可見王爺見識淺薄,不識真章!” 想了想,薄云岫長腿一邁,瞧了一眼她身邊的位置,“坐過去?!?/br> 沈木兮挪動身子,不信他真的敢坐,這廝不是嫌棄這里臟嗎?又豈會……嗯,坐在了她之前的位置上,是覺得她坐過了,拿她當抹布? “那東西是怎么來的?”薄云岫問。 沈木兮瞥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開口,“在一個山洞里看到的,那個山洞很隱秘,就算讓我現在去找,都未必能找到,若我告訴王爺,不知王爺能不能按圖索驥?” 薄云岫面無表情,對于她這半死不活的語氣,甚是不滿??∶罒o雙的臉上,漾開一絲寒意,他涼涼的盯著她手背上的痕跡。 搓了搓胳膊,沈木兮覺得薄云岫應該是活人當中的冷血動物,饒是夏日里,也能讓你近則生寒,止不住汗毛直立。許是到了夏日炎炎再靠近,那才叫透心涼渾身舒爽,如今——冷了點! “其實那個山洞里還有一個密室,我便是在那里看到這圖紋的。密室里有很多燈火,怪異得很,還有一副骸骨,不知是何人。其他的倒也沒什么,畢竟那也僅僅只是個密室,我不過是看了一眼而已!”她的確沒看仔細,只是對這個圖紋很是印象深刻。 “密室?”薄云岫沉思,卻見某人一溜煙又鉆進了被窩,一張臉旋即黑沉下來,“本王允許你……” “不允許也鉆進來了,你還能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那側妃還活著,拿我抵命未免太過草菅人命!”她用被子裹緊自身,獨獨留著腦袋在外,乍一看就跟裹了粽子般,滑稽而可笑。 這是怕他吃人? “待本王查驗你的消息是否屬實之后,再來與你算賬!”他抬步往外走,甚至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 牢門合上,沈木兮翻個白眼,躺下就睡。上次中藥,委實是沒防備,可她自身具備解化的能力,若非這藥性格外的強烈,也不至于一覺睡到天亮才有感覺。 第一次是無知,第二次再上當那就是蠢了!不過看薄云岫的反應,似乎也不知道這圖紋的真實用意,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見著主子出來,黍離疾步跟上,心里卻納悶,王爺都知道這圖紋可能與長生門有關,并且相信沈木兮許是不知情,那為何還要來大牢走一趟? 王爺往常最嫌棄的,便是這種晦氣之地。 當然,黍離心頭納悶,終是不敢言說的,問出口——鐵定會被扒層皮。 密室?骸骨?圖紋? 薄云岫心頭疑慮,這山野之地,到底藏著多少秘密?早前四處游走的毒蛇,如今一條都見不著,是刻意藏起來了,還是研制失敗,以至于毒蛇再也無法為禍作亂? 此事迷霧重重,長生門是偶然蟄伏于此,還是早就將這里作為一個暗哨的存在?這些跳梁小丑,用盡卑劣的手段,一直想要東山再起,不擇手段的濫殺無辜,簡直是該死至極! 還沒到院子里,就隱約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薄云岫下意識的頓住腳步。 “卑職去看看!”黍離行禮。 原是魏仙兒心內煩悶,所以四處走走,于是乎那么巧,便走到了他的院子里。誰都知道,這世上哪有這么多的巧合,巧合的次數多了,便成了刻意。 “王爺?”黍離猶豫,“側妃怕是想要見您!” “鈺兒呢?”薄云岫問。 黍離道,“在側妃的身旁?!?/br> “看樣子,是本王說得還不夠清楚!”薄云岫抬步往前走,進了門之后,瞧著臉上纏著紗布的魏仙兒,再看著滿臉期許的薄鈺,只得緩了緩面色,“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眼睛怎么能好?來日若是有什么閃失,你讓鈺兒怎么辦?為人母,理該為子計深遠?!?/br> 魏仙兒當下行禮,她聽得出來,薄云岫當著孩子的面,聲音低緩而壓制,“王爺!大夫說妾身理該多走走,雖說是傷及眼睛,但是多活動活動有利于身子強健,對眼睛的恢復也是有所助益的。妾身不辨白天黑夜,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時辰……” “已近亥時?!北≡漆稛o溫開口,在魏仙兒上前時,拂袖退后。她進幾步,他便退幾步,臉上的愈發黑沉,“這個時辰就算你不睡,孩子也該睡了!大半夜的四處晃悠,便是大夫所說的對眼睛好?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本王看你應該多喝點安神湯!” 魏仙兒張了張嘴,無言反駁,聽得薄云岫又道,“回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爹?”薄鈺奶聲奶氣的低喚,“你要趕我們走嗎?” “你覺得該留下嗎?”薄云岫反唇相問。 薄鈺抿唇,在王府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規矩,畢竟他父親是王爺,是處處受人禮敬的尊貴之人。方才他不過是想試一試,原以為出了王府,父親就沒那么在意禮數,但沒想到…… 魏仙兒行禮,“那妾身就不打擾王爺休息了?!?/br> “你呢?”薄云岫居高臨下。 薄鈺行了禮,“鈺兒告退!” “鈺兒先走,我與你娘還有幾句話要交代!”薄云岫負手而立。 聞言,薄鈺大喜,眼睛里瞬時綻放晶亮光芒,“好!鈺兒馬上就走,爹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娘!”說著,行了禮便跑出了院子。 魏仙兒心頭略喜,但面上仍是恭敬之色,“王爺?” “既然你都能下床了,那么有幾句話,本王也該跟你說清楚?!北≡漆独渲?,黍離心領神會,當即領著所有人包括宜珠在內,快速退下。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夏夜蟲鳴,靜謐中透著溫馨,叫人只覺得歲月靜好,安詳愜意。 “王爺請吩咐!”魏仙兒行禮,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頭去看。盡管,她壓根看不見什么,腦子里浮現出薄云岫那張驚世絕艷的容臉,一如這么多年夢中反復。 “本王記得跟你說過,從一開始就讓你離她遠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試探什么?”薄云岫輕哼,音色冷冽,“你當本王是瞎子嗎?” “王爺!”魏仙兒駭然,撲通跪地,“妾身不敢!” “不敢?”薄云岫深吸一口氣,隔著夜的黑,那雙眸愈發幽暗深邃,“在你潑水的那一刻,本王已經站在了門口,你以為本王什么都沒看到嗎?” 魏仙兒倒吸一口冷氣,她的時辰慣來掐算得極準確,按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失誤,唯一的可能就是薄云岫在詐她。薄云岫這人很匆忙,但有個缺點,那就是重情,也是因為這樣,這些年她在府中cao持事務,饒是有所偏差,薄云岫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來不會多說半句。 思及此處,魏仙兒磕頭,“妾身知道,王爺對沈大夫生了情分,妾身也知道,王府后院那么多女人,王爺一個都看不上,是以今日不管王爺如何言說,妾身都會認下,只愿王爺能開心喜樂,妾身萬死不辭!” 這一磕頭,反倒顯得薄云岫理虧,好似真的冤枉了她。 直起身,魏仙兒不卑不吭的繼續開口,“妾身的身子不好,此生能有鈺兒一個孩子,早已心滿意足,從不奢望任何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許是妾身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讓王爺誤會了,若是真當如此,還望王爺海涵包容,妾身恰似浮萍,能得離王府遮蔽風雨,對王爺只有感激!不管王爺要對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毫無怨言!” 薄云岫沒有吭聲,只是周身愈冷,陰測測的盯著眼前的魏仙兒,此前怎么沒發現,她竟如此會說話?一字一句,皆卡在刀刃上,讓你重不得輕不得。 “王爺!”魏仙兒繼續道,“若是哪日離王府容不下妾身與鈺兒,王爺只管開口,妾身一定會離開,絕不會讓王爺為難?!?/br> “說什么胡話?”薄云岫伸手,作勢要去攙她,想了想又把手縮了回來,冷聲道,“起來!” 魏仙兒依舊跪地不起,“妾身所言,句句屬實,可以對天發誓!” “老天爺很忙,顧不上每個人,本王不信賭咒發誓!”記憶里的某個人,也曾經賭咒發誓,后來呢?后來還不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什么大火?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時隔多年,卻是連孩子都有了,他還能說什么?能信什么?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以后別把鴛鴦佩拿出來,那東西可不是隨便能拿出來招搖的!”說這話的時候,薄云岫的語氣頗重,帶著顯而易見的訓斥意味。 魏仙兒心頭一顫,自知這是觸了他的逆鱗,也怪自己當時……太著急了!他,懷疑了? 第42章 非禮 為 蘭懷恩 馬車加更1 受了訓斥,魏仙兒依舊面帶溫和,雖說有些委屈,但沒有半分嗔怨之色,單單從這一點來看,她絕對是個稱職的賢內助,至少這些年她cao持離王府內務,著實井井有條。 “罷了,你回去吧!”薄云岫不愿再糾纏,話說清楚也就罷了,沒必要三申五令。對于魏仙兒,他始終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你不越距,她自然也沒有理由靠近。 “是!”魏仙兒行禮,“妾身這就回去?!?/br> 沒走兩步,薄云岫又回頭道,“不要在鈺兒面前說那些又的沒的,孩子始終是孩子,有些恩怨沒必要落在他們身上?!?/br> 魏仙兒俯首,“妾身明白!”更明白的是,薄云岫說“他們”二字,這是否包含著沈木兮的兒子在內?他是個謹慎之人,雖然不怎么善于言辭,但若是開口必有深意。 出了門,宜珠在外頭候著,魏仙兒幽幽吐出一口氣。 黍離行了禮,抬步進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內,魏仙兒端坐在桌案前,隔著厚重的紗布,她什么都看不到,即便燭臺就擱在她眼前,亦唯有漆黑一片。 “主子,您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宜珠詫異,“奴婢還以為……” “以為什么?”魏仙兒回過神來,低低的冷笑著,“以為他留下我,哪怕是出于同情?可你別忘了,他是離王殿下,后院那么多女人,你看他在哪個女人身邊留過夜?他永遠都有批不完的折子,辦不完的公務,這才是離王殿下的真面目?!?/br> 宜珠沒說話,轉身去鋪床。 “人可到了?”魏仙兒問。 宜珠忙應聲,“已經在路上,快馬加鞭的,應是快了!最晚應該是明日午飯后?!?/br> “好!”魏仙兒點頭,伸手在桌案上摸了摸,卻險些碰翻燭臺。 “主子!”驚得宜珠慌忙驚叫著攔阻,堪堪握住燭臺,宜珠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打翻了燭臺,這天干物燥的是要出大事的!” 魏仙兒摸上了宜珠的手,慢慢握住了燭臺,“是燭臺!” “是!”宜珠點頭,“主子您別亂動,奴婢去給您準備熱水洗漱?!?/br> “好!”魏仙兒輕輕拍著宜珠的手背,“不用太著急,明白嗎?” “是!”宜珠眉心微蹙,略有會意。她跟著魏仙兒這么多年,多少有些默契,見著魏仙兒握著燭臺,又說了這樣的話,心下便略懂了幾分。 魏仙兒素來不喜歡太多人跟著伺候,平日里沒什么事,也都只有宜珠一人在側,外人瞧著都覺得這位離王府側妃,格外的勤儉持家,博了不少好名頭。 宜珠行了禮,畢恭畢敬的退下,主子說——不用太著急,那自然不必著急了。 天近曉的時候,府衙內亂糟糟的,饒是沈木兮宿在大牢,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她挪來了桌子,再將凳子擱在桌子上,攀著天窗的柵欄往外看,隱約能看到府衙內的火光繚亂。 “怎么起火了?”沈木兮愕然,一低頭,墻下的侍衛仰著頭,瞪大眼睛盯著她。面上尷尬,沈木兮扯了扯唇角,“敢問,是哪兒起火了?” 可別是春秀和兒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