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進退兩難之際,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他面前晃蕩而過,嘴里的話依稀像是:“死了,死了,都死了……” 意識到這人精神不太正常,他利落的貼著墻與對方擦過,直接從正門進了院子。 吳偉偉連忙跳下去,拉著他陳哥就走:“我感覺那姑娘就被關在后面的房子里?!?/br> 他們再次翻墻,果然在這個院子后面的石頭小樓里,發現了姑娘的蹤跡。 那姑娘在里面又哭又喊,而門外,有個老大爺正在蹲守。 他手邊放了一碗酒,桌上是下酒的花生米,似乎是有些無聊,他扭頭打了個呵欠。 陳嶺拿出一張定身符丟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貼在對方背上。 那人打完哈欠,發現自己的嘴怎么也閉不上,急忙想要坐正,頓時就蒙了,怎么連身體也動不了了! 陳嶺來到對方背后,輕而易舉地取下鑰匙,反手丟給吳偉偉。 吳偉偉打開門,進去把人帶了出來,等送上墻頭,見姑娘跳進瘋女人的院子,他才吹了聲口哨。 陳嶺后退著往墻頭走去,正打算翻上去,耳邊忽然想起江域的聲音:“有人來了?!?/br> 熟悉又陌生的冷冽氣息貼在耳朵的皮膚上,激出一層雞皮疙瘩。 陳嶺敏感的用肩膀蹭了蹭耳朵,“馬上?!?/br> 他跟吳偉偉之前純屬亂竄,能摸準地方全靠運氣,如今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祠堂,對他們無疑是個大難題。 陳嶺爬著墻,低聲說:“江哥,指路?!?/br> “落地后往東直行,第三棟房子右轉?!苯虻纳眢w像是纏在青年身上,見對方被自己冰冷的氣息激得打了個冷顫,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用舌尖去舔對方的耳垂。 光天化日的,你不能仗著自己能隱去身形就這么浪吧。 陳嶺氣喘吁吁地跑,對前方的吳偉偉說:“前面第三棟房子右轉,快點?!?/br> 吳偉偉拉著那姑娘,跑得不太利索,“陳哥,是有人要進祠堂了嗎?”要不然怎么突然這么急。 陳嶺胡亂點了點頭,聽著江域的話繼續指揮,“跑到盡頭后左轉?!?/br> 吳偉偉還有閑心八卦:“可我們的手機不是沒有信號么,江哥是怎么聯系你的?!?/br> “剛剛突然就有了一格,現在又沒有了?!睘榱俗C明自己說的是真話,他還把手機拿出來吳偉偉看了眼,上面果然顯示“無信號”。 吳偉偉感嘆:“那咱們運氣夠好了,剛好報信的時候就有信號了?!?/br> 陳嶺沒接話,回頭看了眼跑得踉踉蹌蹌的姑娘,“你還行嗎?” 姑娘喘得厲害,沒工夫說話,迅速點了點頭。 江域說的路是一條捷徑,從那盡頭一拐,他們就看見了祠堂的大門。 剛進門,門外傳來說話聲,緊跟著,似乎又來了一撥人,是來追逃脫姑娘的。 兩撥人在祠堂匯合,氣勢洶洶的沖進來。 發現三人全都站在祠堂內,其中一撥咬牙道:“你們把人藏到哪兒去了!” 陳嶺露出迷茫的表情:“怎么了?什么人?” “還他媽裝蒜!”普通話說得磕磕巴巴,罵人倒是很順口標準,“沒有人幫助金玉不可能獨自從柴房逃出來,肯定是你們在幫忙!” 旁邊一個人說:“你們到底對老六做了什么,他為什么突然就動不了了!” “我們連你說的金玉是誰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幫她逃脫?”陳嶺無辜道,“至于你說的老六,抱歉,我真心不認識啊大爺?!?/br> “金玉就是今天那個小婊子!”有個女聲叫道。 陳嶺嘆了口氣:“各位,我們真的是一刻也沒從這里離開過,不信,不信你們可以問看守我們的兩位老奶奶?!?/br> 找人的那撥人立刻把看守的兩人叫了出來,詢問之下得到的答案必然是否定。 另一撥人手里抓著雞鴨羊兔,他們似乎很著急,最初那與陳嶺說過話的黑衣老人站出來,拿著長長的煙斗指點道:“人跑了就趕緊去追,去找,在這里浪費什么時間?!?/br> 他說的是村里話,陳嶺聽不懂,但靠神情和語調能猜到一二。 那撥人臉色十分難看,他們不肯罷休道:“我們要搜一下祠堂!” “誰敢!”黑衣老人嚴厲教訓道,“祠堂內供奉著黃神,你們這么做是大不敬!是要遭天譴報應的!” 陳嶺傻了眼,驚訝得險些合不攏嘴。 普天地下,能被稱為黃神的有二。一為黃帝,二為天帝使者黃神。 陳嶺沒想到,一個山精鬼怪也敢享受神的稱號,這是嫌自己活得不夠長,想找死吧。 江域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忽然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姑娘是用來祭祀的吧?” 村民齊齊望過來,皆是震驚。 陳嶺和吳偉偉也同時愣住了。 村民年紀大了以后身體越發瘦弱佝僂,站在江域面前矮了半截不止,他半垂著眸,像是在俯視螻蟻,“我是猜的?!彼雌鹱齑?,眼底不帶笑意,“若真是這樣,相比起祭品逃脫,只是搜查一下祠堂,應當算不了什么吧?” 抓人的村民們回過神來,領頭的說:“對,如果祭品跑了,黃神才會真的憤怒降下懲罰吧!” 以黑衣老人為首的人有了松動,不大情愿道:“那就搜吧,但不能動祠堂的任何東西!” “放心,我們有分寸?!闭f完,那撥人就開始兵分幾路在祠堂內搜查。 供桌下,房梁上,簾子后面,就連無法藏人的花壇和水缸都搜了個遍,一無所獲。 黑衣老人斥道:“既然沒有人就去其他地方搜!再不追就真的跑啦!” 將祠堂擠得滿滿當當的另一撥人,這才快速離開,又去其他地方搜查。 帶人走后,黑衣老人命人把綁住腿腳的家畜拿上來,放到那張地毯上:“這些是我讓人從村子里挑出來的,最健康,rou質也是最嫩的家畜,你們過個眼,把錢給了?!?/br> 陳嶺看了眼可憐巴巴縮在一起的小動物,問:“那我們在哪里祭祀?” 黑衣老人指了指他們腳下的地毯:“就在這里?!?/br> 陳嶺不同意:“不行,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必須在黃父鬼銅像前祭祀?!?/br> 黑衣老人不肯讓步,語氣帶著些許不耐:“入鄉隨俗,既然來了這里,你們就得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br> 陳嶺也很固執:“那這些東西我不要了,我們現在就走?!?/br> “晚了?!焙谝吕先死浜咭宦?,其余人立刻將陳嶺等人圍住,“今天這場祭拜必須進行?!?/br> “用我們的錢買下雞鴨羊兔,再反過來幫你們祭拜?!标悗X譏諷道,“老人家,算盤打得不錯?!?/br> 第109章 滾沸10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黑衣老人也很會裝傻, 大手一揮,態度蠻橫的報了個價格。 短暫的僵持過后,江域掏出錢包, 給了一筆錢將那些牲畜買了下來。 黑衣老人臉上浮出一絲笑容,示意村民將牲畜帶走, “等宰殺完畢, 我們將它們帶過來,但祭祀需要的其他用品, 需要由你們來擺放?!?/br> 說完, 有人拎了個袋子上前, 扔到三人腳邊。 從沒有栓緊的袋口能看出,里面裝的是香蠟紙錢,還有一些供果和附有當地特色的祭祀器皿。 這些人對祭祀非??粗? 尤其注重所謂的吉時,聽聞時間不多了,黑衣老人當面又警告陳嶺等人老實點, 便帶著人迅速離開了。 吳偉偉對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小聲呸了一下,“不要臉, 什么玩意兒!就這么點東西, 居然要那么多錢,搶劫吧?!?/br> 他覷了江域一眼, 心里嘖嘖稱奇,真沒有看出來, 江哥居然是一個土大款, 在這大家都喜歡用手機支付的年頭,他居然揣著那么一個鼓囊囊的錢包。 陳嶺也有些納悶,而且很不高興當了冤大頭的事情, 發狠決定,等事情解決,一定要報警把錢要回來! 他問:“你怎么帶那么多錢在身上啊?!?/br> “多嗎?”江域對此沒有多大概念,帶大量現金在身上,完全是因為去市區買糖時,順便從江盛行處得來的建議。 江盛行的原話是:“先生你現在跟陳先生的關系非比尋常朋友,出門在外出手不說闊綽,但絕不能讓陳先生覺得你小氣吝色。不管哪個年代,過于小氣摳門的人都會不討喜,很容易被分手?!?/br> 江域覺得不無道理,從市區返回時,便取了些現金出來,一部分放在身上,一部分放在車載的小保險柜里。 陳嶺看老祖宗眉心微蹙,仿佛真心發問,沉默幾秒也就理解了。 江家靠著江域的氣運走到今天,對江家來說,這就是位大爺,別說是錢了,只要江域還愿意繼續庇佑,就算是讓他們把公司拿出來給老祖宗玩兒都是分分鐘鐘的事。 這點錢對于江家的實際掌權者來說,的確就是連牙縫都塞不了的毛毛雨。 這時候,供桌下忽然想起一聲輕哼。 陳嶺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下面還藏了個人,連忙和吳偉偉一起把那姑娘從下面拖了出來。 只是供桌下方空間窄小,為了躲避搜查,姑娘只能用兩手和雙腳死死勾住供桌兩頭的橫欄,好讓身體懸空。 被解救后,她久久地癱在地上,好半天麻痹的雙手雙腳才找回力氣,扶著桌沿站起來。 她扒拉兩下亂糟糟的頭發,向三人點了點頭:“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叫金玉,也是村子里的人,只是很早之前就跟著其他人一起逃出去了……” 金玉臉色很差,膚色暗淡,嘴唇上有兩條干裂的口子。 她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嘴唇滲出血絲也不管,焦急地問:“我們能不能現在就離開這里,他們等下就要祭祀了,我害怕,害怕……” 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她死死捏著拳頭,眼睛止不住的看向腳下的方形地毯。 陳嶺問:“你以前看過他們祭祀?” “見,見過?!苯鹩褡齑筋澏读讼?,猛地抬頭,眼睛紅彤彤的,“這下面有很可怕的東西,我們必須馬上走才行?!?/br> 陳嶺想要順著村民找到黃父鬼,或者與黃父鬼相關的秘密,他不打算走。 可讓金玉一個人離開的話,她被抓住的幾率又很大。 見幾人似乎不打算走,金玉愣了下,害怕地問:“你們怎么想的,這下面藏著的東西真的很怕,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陳嶺反問她:“這下面藏著什么?” 金玉脫口而出:“是黃神!” 陳嶺搖頭說:“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們他是神,但據我所知,他不是神,是精怪,名為黃父鬼?!?/br> “鬼?”金玉眼神散開,有些茫然。 陳嶺說:“我們留下,是想抓住黃父鬼。不過你如果執意要走,我們會想辦法護送你先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