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他會選擇其他的時間來向裴疏請教醫術。 “裴大夫,有病人來了?!?/br> 裴疏放下手中的醫書,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了外面的秦緒謹,留意過對方的面容之后,已經大致知道她的病情,把人請到診臺前坐下,再細細詢問一番。 “這位夫人,請這邊坐?!?/br> 秦緒謹在看著眼前這位裴大夫的時候,登時就傻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一位年輕俊美的白衣大夫,對方的長發如墨,氣質斐然,一身雪白無瑕的白衣,腰上別著玉白的長笛,眉目如畫一般,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哪怕那眼睛里寫滿了疏離和淡漠,卻依舊能讓人心中一顫。 這也長得太好看了! 秦緒謹忍不住的盯著對方猛看了幾眼,然后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唉…… 輸給糟老頭子了。 沒想到這一次,她家老齊的眼睛果然沒瞎,眼前這個人,的確當得起“天人之姿”四個字,更別提對方還身負諸多才學…… 秦緒謹手腳遲鈍的按照對方的要求,在診臺前坐下,裴疏給她把脈,還問了她幾個問題。 “對,近日來不知怎么的,總是吃不下東西,可是不吃又餓得慌,然而稍微吃個兩口,又覺得煩悶想吐?!鼻鼐w謹捂住自己的心口,這些天日漸炎熱,她的胃口亦是一日不如一日,勉強自己吃些東西,便惡心想嘔。 裴疏點點頭:“夫人是脾胃虛弱,我給開一個溫中健脾的方子調養身體便可?!?/br> 秦緒謹點點頭,她其實剛下馬車的時候,便覺得惡心想吐,走進這清涼的醫館后,才覺得身體好上不少,現在身體上還有些不適,裴疏聽她這么一說,便拿出銀針來,在對方的手腕和虎口處扎了幾針。 秦緒謹見對方的銀針從她手腕上離開之后,身上惡心煩悶的感覺立馬就沒有了。 “真是神了?!?/br> 裴疏低頭來給她寫藥方,這時候剛好齊于鴻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卻有些驚奇的發現,就這么一會兒工夫,裴疏就給他夫人診治好了…… 等等,他夫人不是來見人的么?怎么突然變成診病了? “夫人,你這是?”齊于鴻拿著試題,愣在了當場。 裴疏抬起頭來也愣了一下,“原來是齊夫子啊?!?/br> 走了兩個下棋的,似乎又來了一個帶試題的…… “你怎么耽擱這么久才進來,我讓裴大夫給我診脈,他說我脾胃虛弱,得好好休養身體……” 裴疏點點頭,把手中寫好的方子遞給秦緒謹,“這方子早晚各吃一劑便可?!?/br> 秦緒謹正要把藥方接過去,誰知她這手才剛抬起來,那藥方就被旁邊的人搶了過去,齊于鴻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張藥方搶走,齊夫子一看見裴疏親手所寫的藥方,頓時眼睛就亮了。 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對方的手書。 這也太容易了。 一般有名的書法家,想得到人家的一幅字可不容易,而眼前這位……當然書法造詣不凡,奈何對方是個大夫,藥方上的字體,就跟白送的一樣…… 齊夫子拿起那免費所得的藥方看了兩眼,行如流水的一行行字體映入眼簾,齊于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轉瞬又驚訝了,脫口而出道:“這……這怎么不是問言體?” “齊夫子需要問言體嗎?”裴疏不置可否,病人的特殊要求,他能滿足的,當然也能滿足,更別提眼前這兩人,依舊還是長輩。 裴疏提筆沾墨,又快速的寫下了一張藥方。 齊于鴻心急火燎的看著他寫藥方,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想提醒對方寫慢點。 裴疏把重新寫完了的藥方遞了過去。 齊于鴻剛想去拿,這一次卻被自己脾氣不太好的夫人秦緒謹搶先奪了去。 齊于鴻無奈了:“夫人,請把方子給我?!?/br> 秦緒謹冷笑了幾聲,憤憤道:“你又不是大夫,也不是藥童,我憑什么要把藥方給你?” 齊于鴻:“……”年紀越大,他家夫人越來越不講理了。 “行了行了,給你給你,看你眼巴巴的樣子,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還好意思裝可憐,嘖嘖……”秦緒謹一臉嫌棄的把藥方交給對方。 齊于鴻如獲至寶的把兩張藥方拿在手上,仔細對比過后,心中不得不嘆服,這兩張方子,兩種不同的字體,全都寫的飄逸風雅,極有風骨,且具有收藏價值,唯一可惜的就是…… …… ——這是一張藥方。 還是一張溫中健脾的藥方。 這么好的一手字體,偏偏用來寫藥方,居然還是白送的那種,隔壁收錢賣字畫的書生,看見這樣的一手字體,估計都要羞憤欲死。 其實也不對,畢竟,得了這張藥方,還是得付診金的? “裴公子,你這問言體練了多久?”齊于鴻忍不住的想問這句話,他也一直在練這字體,奈何練了許久,都沒有什么成效。 寫出來的字,只能說是勉強見人,不丟他面子。 在青山書院的一眾夫子學生中,屬于中上。 裴疏猶豫了一會兒,說自己練了半年。 雖然這字體他只練了幾天,但他的基本功卻是練了二十多年,如果再深究起來,加上最開始在現世的那二十年……可能更久。 當然,有些事情,就不能說給外人聽了。 誰也不知道一個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人,二十年來非常有耐心研究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許正是當初的執念,曾經在萬花谷的時候,裴疏在一眾師兄妹中,學起琴棋書畫來,也是屬于天縱奇才的那一類,仿佛他天生就會。 齊于鴻:“……” 太打擊人了,這話還不如不問出口。 齊于鴻只好從懷里來抽出幾張白紙,笑著問裴疏:“裴公子要不要來寫一寫這幾道考題?” 第87章 寸步難行 裴疏:“????” 難道他長得很像“想做題”的好大夫嗎? 如果不是昨天為了上薛家提親,裴疏其實根本不愛寫這類文章,他寧愿去多喝幾壇子酒。 “不必了?!迸崾韬敛华q豫的拒絕。 今天也是奇怪,上午來兩個找他下棋的,下午就有人來找他做科考題?下棋也就算了,考題他是絕對不會寫的。 除非薛家小公子逼他寫。 齊于鴻一愣:“為什么?”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整理出來的試題,為的還是裴疏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做了這些題目,今年的考試絕對不會有絲毫問題。 “齊夫子,這里是醫館,我是個大夫,恐怕不適合做題?!?/br> 他要是在這醫館里又下棋又做題,估計會被他們家薛掌柜給轟出去。 “這算什么?你們醫館不是還賣粥么?” 裴疏:“……” 這的確是家“業務頗雜”的醫館。 “裴公子也是要參加年末的科考吧?如若這些時日還在臨安城,不如來我青山書院學習……”齊于鴻終于說起了自己今天來醫館的最終目的。 他想邀請裴疏來他們書院學習,當然……能做他的弟子就更好了。 做不成女婿,他們還可以做師徒。 “這……我不參加科考?!迸崾璋炎约号c柳玉芷說過的話,又說給了齊于鴻聽。 齊于鴻聽了之后,也只能感嘆一句,可惜了,人各有志。 他倒是也沒有多勸裴疏。 畢竟,并不是世人都想做官,就像他齊于鴻,不也是沒有參加科考,一輩子做一個小小的教書匠便足以。 閑云野鶴的生活更是令人眷戀,哪管什么官場浮沉,他每天就教教書,烹茶賞花便可。 齊于鴻只是惋惜這么一個大才子,不能將自己的才學展示于天下。另外,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夫子,確實有些私心,只想自己手底下,培養出一個優秀無雙的學子,讓他面上也沾點光。 眼前裴疏這么一個人才,不考科舉,也就缺了揚名的機會。 罷了,名利都是浮云。 “聽說孫老他們早上來找你下棋了?不如咱們也來下幾局?”齊于鴻把試題收起來,換另一個話題。 裴疏頷首。 做題不行,下棋可以。 秦緒謹:“……” 她覺得她的丈夫似乎飄了起來。 眼前這人,可是能和孫老棋逢對手的,而她的丈夫齊于鴻……就是一個臭棋簍子。 裴疏把齊于鴻請到了小廳里,薛清靈見到了齊家夫妻,也趕緊過來打招呼,并且回頭去泡了一壺茶,給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遞上一杯熱茶,秦緒謹喝了一口香茗,贊嘆了一句,“還是你們薛家的茶好,薛夫人小氣的很,總是不肯勻點好茶給我?!?/br> 薛清靈笑了。 他娘今年的好茶,都被他給造作完了。 “來來來,下棋吧,哎呦,這可是廖老的棋盤吧?怎么在這?” “對,這就是廖老早上拿過來的?!?/br> “他送給你們啦?你們算是撿到寶咯?!饼R于鴻拿著棋子,十分滿意,因為他以前是個臭棋簍子,廖老總是不肯他來碰對方的珍藏棋子,現在可好了,這一副棋子,他可以想怎么碰,就怎么碰,“快,小裴你快坐下,咱們來下棋?!?/br> “你的棋藝那么好,一定得讓著點我?!?/br> 秦緒謹在一旁吃著果點,一邊用手捂額,心想她就應該早點回家,免得跟這姓齊的一起丟人。 “你拿白子,我拿黑子?!?/br> 裴疏拿什么子都無所謂,于是他點點頭,拿起一枚白子,夾在指縫中。 他也很好奇齊于鴻的棋藝如何。 齊于鴻拿起棋子,率先占據了一個好地盤。 裴疏隨意落子,今天的他,心情悠閑的很,下棋也是隨心所欲。 齊于鴻眉眼帶笑,滿意的在棋盤上布局自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