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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林不理,彎下腰一味的說:臣證據確鑿,懇請圣上將晉王依法懲辦,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晉王怒斥,努力睜大他被肥rou排擠的幾乎看不見的雙眼,向林清傳達求救之意。 本王一向光明磊落,善待世人。晉王神情莊嚴,仿佛寺廟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像。 臣證據確鑿。楊德林懇切道。 你!晉王想要破口大罵,被林清一言阻止。 林清悄悄的打了個哈欠,對這早起的生活深惡痛絕,不過還好,這艱難的時光馬上要過去了。 美好的明天在等著林清,他對晉王和楊德林這種你來我往,拖延時間的對白,早就忍不了了。 如何,說來聽。林清指著楊德林,做出最后判斷,也給晉王下達最后通牒。 ! 叮! 巨大的燈泡在群臣頭上浮現,就是這個,就是這句話,就是這個神態! 皇上要看晉王的罪證,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要知道,往日無論晉王翻了多大的錯,圣上總是一笑了之,苦主都被發配邊疆,更別提看什么證據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圣上終于下決心懲戒晉王了! 大好消息!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落井下石。 此時不干,更待何時! 和晉王有仇的,看不慣晉王的,覺得晉王礙腳的眾大臣,終于同心協力干了一件事。 隨著楊德林的陳述,接二連三,有一個算一個,京城大大小小能上朝的官員,掏出準備已久的奏章,雪花一般飛到林清案桌前,約有成年男人身高。 眾志成城,善于搞派別的官老爺們從沒這么團結過。 站在大殿正中央,晉王臉冒冷汗,眼冒金光,腿腳顫抖,幾乎要站不住。 太陽漸漸升起來,氣溫適宜,大殿中光線充足,眼花的老臣眨巴眼睛,終于能看清上面那人確實是皇上了,可晉王只覺得這光線好生刺眼,刺的他看不清上面那人是何表情。 他仿佛赤身站在寒風凌厲的大街上,恍惚傳來看不清楚的人的嘲笑聲,無地自容,幾乎要被凍死在這里,無法自救。 晉王抬起僵硬的脖子,看向御座上那人。 皇兄這是何意,難道他忘了在父皇床前發的毒誓,做出的承諾! 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一定會保他榮華富貴,平安喜樂。 難道,難道皇上真的要拼著毒誓應驗,也要除了他這個弟弟! 靈魂出竅,恍惚間,晉王仿佛看到了三十多年前已經仙去的父親,突然想起父親臨死前的囑咐。 小五,你生性活潑好動,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有才能,卻又好大喜功,一點點功績都要夸耀,不動藏拙。朕雖喜愛你,卻不能把這個江山交給你,你坐不好這個天下。你二哥,雖然性子冷淡,手段冷酷,但那時后來被逼的,內里是個戀舊善良的。他如果做了皇帝,一定不會為難你,相反,他只有你這么一個弟弟,會對你千好萬好。 但是,小五,你二哥對你再好,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做傷天害理的事。平時的小錯你二哥會給你遮掩,但是如果你觸了底線,誰也救不了你。 此時,晉王耳中不斷回想父皇臨終前的那句話,如五雷轟頂,黃粱一夢,大夢初醒。 這些年,這些年,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一件又一件的錯事,一次比一次大,到現在激起公憤,滿朝文武,竟無一人為他說話。 最后,皇兄也終于對他厭煩了。 這些年,他被皇兄嬌慣,三十多年只長歲數,不長智商,遇到這事只知道向人求助,自己無半點注意。 巨大的壓力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界限,咔嚓一聲,恐懼的情緒沖出堤壩,浩浩蕩蕩貫徹全身。 砰!巨大的身體倒在大殿,激起揚塵。 眾臣喧鬧聲戛然而止。 幕后推手林清見狀,下令退朝,暫時將晉王關押在晉王府,明日再議。 當晉王慢悠悠轉醒,看到熟悉的床幃,緩緩嘆氣,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那個夢太可怕了。 一旁守著的管家見晉王醒了,趕忙上前,哭道:王爺你終于醒了,大事不好了,皇上下令將您圈禁在晉王府,還說明日還要上朝議事! 晉王一口氣沒上來,又撅了。 王爺,王爺,您醒醒,您可別嚇小人!快來人,快叫太醫,王爺又昏倒了。 院子里的雞飛狗跳晉王一概不知,昏迷的他也許是整個京城最清閑的人了。 楊德林家。 妻子和兒女早被他送到岳家,棺材也準備好了,此時他多年夙愿得逞,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里灌酒,下人攔不住,在一旁焦急的看著。 啪!杯子落地,清脆的聲響讓楊德林心中得到暫時慰藉,緊接著,一聲又一聲的破碎聲,桌椅倒地聲傳出,夾雜著下人的驚呼和楊德林的怒吼。 半晌,聲音消失,被趕出門外的下人輕手輕腳推開門,探頭往里看,和楊德林血紅的眼睛對上,背生冷汗,一個激靈,癱倒在地。 老爺老爺好生嚇人! 宮中,林清寢宮。 太子也在,他手中端著茶杯,笑著看父皇和貓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