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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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京城都無人知曉,為什么皇宮突然起了大火。 無人知曉,那天在宮中,兩王相爭,發生了何等慘烈的一戰。 只是聽說這場艱難的南北對峙,以煊王縱火,自盡而亡告終。天朗政局的勝負,水落石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宮中的火焰燒了整整兩周才滅。 京城上空的烏云彌漫了月余,那一陣子,連下得雨,都是黑色的。 在青嵐的悉心治療下,朗寅釋調理了整整兩周,終于撿回了一條命。 “你想嚇死本宮嗎?”臨時辟為住處的驛站里很熱鬧,東廂房里,墨子幽一襲湖水藍的鳳戲蝶百褶衣裙,坐在床邊的圈手椅上,怒不可遏道,“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嘴唇發紫、眉心發黑,鼻腔流血地突然倒下去,我有多害怕?你這具身體千瘡百孔,還敢拿去冒險!本宮恨不得拼命給你說的話,你就是聽不進,是不是?” 廂房門外,一眾排隊來探望殿下的將領們面面相覷,一個個噤若寒蟬,嚇得不敢吭聲,敢情這會兒,王妃在給殿下上規矩呢! “好啦好啦,我聽見了?!眲倓偦謴土诵┚竦臒钔醯钕驴吭诖差^,頗為困擾地揉了揉耳朵。今天的媳婦和往日之媳婦頗為不一樣,往日總是溫柔多情的,今日竟然化身為女夜叉了,一整個上午都在訓誡她。人家剛剛經歷了這么多,也不知道體貼一下。 “來,別著急,喝杯茶消消氣?!彪m是這般想著,燁王還是殷勤地端起茶水,慢悠悠給她的王妃遞過去?!爱敃r情況那么緊急,我哪來得及細細思考?!?/br> “你連人都認錯了,當然來不及思考了?!蹦佑臎]好氣地白她一眼,接過茶水輕抿一口,頓覺清茶果能澆散心頭不少火氣。 “……”燁王臉上溫和的面色掛不住了,天哪,活不下去了,如果再開始一個新的話題,叫做“為什么你會認錯自己的媳婦”,那今天她多半要拖著殘病的身子寫萬字檢討了。 只是墨子幽到底是大氣的,并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青嵐說了,假如你下次再受重傷,就不要請她了,反正她肯定是救不回來了?!蹦佑姆啪徚苏Z氣,手上摩挲著茶盞壁上的紋路,悶悶不樂道?!澳阋呀洶盐覀兾髁曜詈玫拇蠓蚨急频浇刹疟M了,還不好好反省嗎?自己的身體,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愛護?” 朗寅釋本是頗為輕松地聽著她嘮叨,聞言不由心中微顫。她望著墨子幽微垂的腦袋,略有些埋怨不滿的小神情,只覺柔情頓起。她牽過墨子幽的手,用力握了握。 “再不會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證?!崩室屨f道。 “我更要向你保證的是,”朗寅釋想起在邊境與墨文聰的談話,又瞥見墨子幽脖頸上那褪不掉的尖銳傷痕,疤痕如一個月牙,已經不太明顯了,可卻依舊不可磨滅的扎在了她心頭。 那是墨子幽為了自己才付出的代價,朗寅釋深深皺起了眉頭,滿眼都是心疼。她輕撫著心愛之人愈合的傷口,望著眼前這雙目澄澈的傻姑娘,凝了思緒道,“我要拿我這輩子的所有努力保證,再不讓你受這么多委屈?!?/br> 墨子幽聞言,眼睛忽地又紅了起來,輕輕靠了過來,倚靠在朗寅釋肩頭。 朗寅釋擁著她,輕嘆道。 “幽兒,你可知你在我心里多重要?世間萬物匆匆過,如流云易散,是好景不長??墒窃谖沂澜缋?,唯你最珍貴。你是我拼了命也要守護的人。所以,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自己,咱們還有那么多事情沒有一起做,還有那么多幸福,沒來得及分享呢?!?/br> “別說了,別說……”墨子幽忍著發紅的眼睛,輕輕捂住朗寅釋的唇,溫柔地細語道,她生怕朗寅釋再多說兩句,她便要忍不住落下淚來?!跋腧_我眼淚,可沒那么容易?!?/br> 她湊近過去,在朗寅釋臉頰邊蹭了蹭。攬起她的脖頸,微微抬頭,獻上殷紅嬌嫩的唇瓣,似乎是想用吻來撫平心中那泛濫而難以言表的情意。朗寅釋有所感應,低頭吻上那垂涎已久的櫻唇,感受那微闔的睫毛輕輕觸碰著自己的臉頰,不斷擁緊自己心愛的人。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忘卻了時間,忘卻了……在門外等候的人群。 “咳咳?!?/br> 廂房外邊,作為王爺的忠實代表,蘭溢澤當然明了究竟。她果斷登臺,站在臺階上,朝著一眾等候接見的官員甩了甩袖子,作了個揖,清清嗓門道。 “哎諸位啊,都散了、都散了!今天的探訪臨時取消。王爺王妃太久沒見了,人小兩口說悄悄話呢!大家都長途跋涉,不好容易在京城安頓下來,也累了,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吧,有老婆的記得去找老婆,沒老婆的,回頭我請你們喝酒去!”他的心情此刻很輕松,桃花眼里滿是光彩,笑嘻嘻的說罷便一個跳躍,從臺階下上來,沖到蘭溪身旁。 “蘭溪,咱們又在一起了,真好?!?nbsp;蘭溢澤抬手摟緊了身旁的姑娘。 蘭溪由著前兩天哭了太久,眼睛還有些紅腫,像個桃子似的。她偏了偏腦袋,不想讓蘭溢澤看見。 “就你話多?!币姽賳T們正四散離去,蘭溪以手肘拱開了她,頗不自在,“你才是最讓人cao心的那個?!?/br> “我怎么舍得讓你cao心呢?我還想陪你活到一百歲呢!一直老到變成一個老太婆,然后,我還想繼續照顧著你?!?/br> 蘭溪心里又是觸動,又是哭笑不得,到底是誰照顧誰?可是,哪怕是讓她繼續這么照顧著這個“煩人的jiejie”,她也會無比感恩地滿足于這份幸福。 “走開啦,等你變成老太婆,我才不要你照顧?!碧m溪甩開她的手,徑自離去。 “別嫌棄我嘛……”蘭溢澤在后邊臭美,“你看我長得這么好看,老了也是個美麗的老太婆……帶出去可有面子的!……算了,你嫌棄我也沒關系,反正我不嫌棄你,我賴定你了嘿嘿~~” 她緊跟在蘭溪后頭,笑意盎然,屁顛顛的走遠。 一個月后 熄滅的灰燼里,墨子幽望著這片空曠的皇城廢墟,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英武俊朗的少年,眼中雖有睥睨之色,可是態度卻頗為誠懇。只是沒想到,當年一語成讖,他真的成了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也真的為了皇位而死。 墨子幽凝視著朗康轍墜落之處,悠悠地想著,眼中浮起一片縹緲的霧氣,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個下雪的冬天。 有感慨嗎?感慨,何止是萬千呢? 人這一生,到底是什么時候,走向了與他人不同的方向呢? 曾經的伙伴,如今的敵人,曾經陽光的少年,如今弒父篡位的陰謀家。曾經的生命,如今已經消逝。 人永遠無法確定,某個時刻,一個你曾經真心與之相交的人,未來會變成什么樣。 每個人,都只能沿著看得見的軌跡,不停地往前走,種下因果,無法回頭。 可是好在,總有些人,無論時光怎么改變,他都一種令你心安的方式存在著,供你倚靠,供你寄托信任。 宮門外,陽光燦爛而奪目,一個頎長的身影,穿著一身素雅的衫子,孤單的立在那里,他像是才從閻王殿門口被解救出來,精神不很振奮,面容略帶疲憊。人雖消瘦了不少,眼眸卻依然深邃而清明。一切又回歸到原點,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有這種清明而深邃的眼睛。 墨子幽看著他,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便掉下來。 她快步上前,迎著那人張開的手臂,倚進了這個熟悉的、充滿陽光氣息的懷抱。 緊緊的抱住了她。墨子幽突然意識到,皇位也罷,權勢也好,都沾滿了鮮血,而唯有懷里抱著的人,才是真真切切,不離不棄,永遠屬于自己的。 “他……”朗寅釋開口,遲疑片刻,仍是頓住了。 “嗯?!蹦佑膽艘宦?。 “沒事,你還有我?!崩室屄曇粲行﹩?,但聽了讓人心中溫暖。 “有你就好?!蹦佑恼f道。朗寅釋干燥的唇,輕輕的靠了靠她的唇瓣,以示撫慰。 “那天看到他從城墻上跳下,對你的沖擊很大吧?”墨子幽問道。 “是啊。那一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br> “我也看到了?!蹦佑睦±室尩氖?,躲在她懷里,眼眶有些濕潤。 “當時錢公公剛從地牢里把我救出來,站在一堆火焰里,看見他像一只大鳥一樣,徐徐墜落?!?/br> “我最不能饒恕的,是他居然真的想讓你死?!崩室尦谅暤?,“我無法饒恕,他以愛之名,讓你為他殉葬,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只是放棄不了屬于他的一切……可我在乎的,畢竟不是他如何對我?!蹦佑娘@現出一種情緒糾葛后的無奈和從容,“青嵐說,若是那天,他在你酒中下得毒劑量再多一分,你此刻便不會站在這里?!?/br> “小寅?!蹦佑目聪蚶室?,蹙著眉頭,情緒復雜?!拔也恢欠裼幸鉃橹?,但我無法不這么想。也許他還留有一絲情面和理智呢?他畢竟沒有把你女子的身份公之于眾。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始終是帶著這個秘密去了地府。對此,我卻是感激的?!蹦佑妮p聲說道,“可我畢竟不是他,這些也可能,只是我一廂情愿在為他辯白吧?!?/br> 墨子幽停了停,絕美的臉上布滿了愁緒。 “你知道嗎,盡管我知道他就是那么一個無情、自私、冷酷的人,他也對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可是看到他死了,我依然會難過?!?/br> 朗寅釋何嘗不懂這種難以言說的感受?他和朗康轍之間的羈絆太深,以至于朗康轍死了,他卻并未覺得解脫,反倒是油然而生一種悲涼感。一種人世無常、親情不復的荒蕪感。 “我明白。我明白?!?/br> 她一遍遍的念叨著,安撫著懷里微微顫抖的女子。 抬起頭,望著化為一片廢墟的皇城,她深深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當晚,在驛站內,朗寅釋意外地接見了一位客人。 來人正是先皇身邊的近侍錢澍、錢公公。 “殿下,老奴有一份重要的文書,要交給您?!卞X澍來得很突然,他恭敬地彎了腰,向朗寅釋行禮。 “快請起,錢公公?!崩室屔锨坝舆@位輔佐了兩代皇帝的老人家,“您默默為我做了很多事情,寅釋正愁著沒有機會感謝您呢?!?/br> “殿下客氣了,”錢澍神情親切,面容慈祥,“老奴是受琳妃提攜,才得以輔佐于圣上身旁,此等恩情,一生難忘?!彼従弿氖稚系暮凶永?,取出一份明黃色絹布的圣旨。 “這是……圣旨?”朗寅釋驚訝不已?!板X公公如何得來這個圣旨呢?” “這是先皇諦昆皇帝的遺詔?!卞X澍神色恭謙,慢聲慢氣道。 “皇上在世時,受煊王脅迫寫一份退位詔書,可是他擔心,煊王即位會為天朗掀起動亂。于是又于私下親書另一文件,且修正了這份為正稿。這份詔書里,皇上希望,能由您來承繼大統?!?/br> “如今煊王人滅,燁王殿下接受這個皇位,亦是名至實歸啊?!卞X公公緩緩訴說道。 朗寅釋聞言,神情悲愴,他恭敬地跪下,雙手接過圣旨,拜伏三次。 這才起身,嘆了口氣道。 “父皇待我,雖從未如三哥般親近,但與我而言,恩惠已是足夠?!?/br> 朗寅釋望著這一質地良好的明黃色絹布,它既尋常普通,卻又仿佛輕易就能燙傷人的手,她抬起頭來,發自真心道。 “錢公公,謝謝你?!?/br> 晉元元年九月 南方燁王帶兵伐北,攻至京都城下,晉元皇帝見守城無果,遂下令縱火,自裁于宮中。史稱晉元之變。 三月后,諦昆皇帝遺詔公布,聲明晉元皇帝謀位之不正,另表擇燁王承繼大統。 燁王受眾臣請柬,以新皇身份登基,改國號為景暢。立西陵七公主墨子幽為皇后,念及手足之情,立煊王朗康轍之子朗泰然為太子。大赦天下,廣布惠政,濟民于世,撫以安養生息之法,頗得民心。南方軍月余間,掃清了國內動蕩,還了百姓清平,天朗景暢年間再無動亂。 三年后,天朗建立起了新的國策制度,提拔篩選了新任官員,政治清明,欣欣向榮。景暢皇帝下令厚葬鎮國公洛昀,追封德威將軍。于中部之柳皇山、甘江沿岸修建了佛寺,以紀念南北戰役中犧牲之將領。念及手足相殘之悲愴,釋放了獄中四皇子、召回五皇子,予以厚待安置,命其不得胡作非為。六、九皇子則無此幸運,他們早于京城城破前夜,以叛國弒兄罪名,被煊王賜死于獄中。新皇雖無同情,但卻下令善待其家眷,以示寬恕。 天朗與西陵共同建設之幽城、瀾城,不僅貿易發達,還由西陵工匠開辟修建了道路,此后兩國之往來,再無需經北方繞行,少了許多艱辛。由于兩國貿易密切,百姓富足,天朗與西陵邦交和睦。景暢皇帝曾多次前往西陵參訪,由西陵國國主、太子等親自接待,并作為見證人參加了西陵六皇子之婚慶,兩國統治者往來密切,兩國因此進入了政治上的親密期。 陳雍和在大理寺的幫助下,終于抓住了慧能法師,并因其惡行昭彰,關進了天牢,得到了應有的審判。新皇曾派了人各處去尋找一湛姓女子,但是許久未果,因而也不了了之。 新皇登基后,蕭玄績自詡功業已滿,告老還鄉,追加太子太師身份。由蔡庭任天朗大學士兼任右相,蘭溢澤任左相。陸遠任右將軍,胡含任左將軍,張騰任御前兵馬司統領。陸遠由此成為天朗歷史上有名的獨臂將軍,胡含則成了天朗歷史上第一個外族將軍。而作為陸將軍的遠房表哥,張騰將軍顯然更為低調,他原先是受鎮國公洛昀提拔,后與燁王聯系密切,成為了安插在宮中的重要力量。錢公公依舊擔任內務部總管,但新皇念及他年事已高,只讓他掛名,錢公公因此清閑不少,還多領了好幾倍的俸祿。說起來,錢公公最早便是在琳妃手下伺候的,對于燁王登基,他依舊是格外歡喜。 左相蘭溢澤對自己的新職務誠惶誠恐,曾多次前去面見圣上,訴說壓力,但得到了圣上一如既往的肯定,并允諾以加薪督促其好好工作。蘭溢澤頓覺自己從王府狗頭軍師,晉升為了御用狗頭軍師。 “王爺啊……哦不是,皇上,您的左相我,現在還是好懷念當初和你一起住在王府的日子,那時候多快樂啊,可惜您現在住在宮里,一個月是難得見一次面……” “你是羨慕我住在宮里嗎?”朗寅釋忙著批閱奏章,“我還羨慕你可以住在外面……”他停了停,嘆了口氣,哀怨道,“唉,現在是全無自由。簡直是磨盤上的驢,一天天的,要一直工作到八十歲?!?/br> “您現在是全天朗最有權力的女人,您還說自己沒自由!”蘭溢澤指責他,“我們這些臣子啊,想多留在宮里一天都留不了呢!您說當個左相有啥意思嘛!” “當左相沒意思……你想留宮里?”朗寅釋琢磨著她的話,抬起頭來,認真望著蘭溢澤?!耙膊皇遣恍?,我倒不介意身邊再多一個小太監,聽說錢公公那邊最近挺缺人的?!?/br> “……”啥玩意兒?讓我做太監呢?蘭溢澤臉色一黑,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咳咳,皇上你剛什么都沒聽見。我就說嘛,還是左相好啊,左相多風光無限哪,啊哈哈哈,還有一座府邸呢!” 朗寅釋望著她笑了起來。 景暢六年,國內風調雨順,國庫日漸充盈。新的宮殿正式完工,七月初七之日,又迎來了難得的七星連珠天文奇觀,宮中因此首次大宴各路臣子,新皇登基后一直厲行節儉,因此這次宴會讓百官期待不已。 宴會在奉華殿舉行,百官齊齊在列,景暢皇帝攜皇后出場,引發了一眾歡呼。在眾多熟悉的面龐里,朗寅釋高舉酒杯,既欣慰又感慨地說道。 “七年前,有朕與皇后之七七相會,七年后,有與在座各位之七七相會。天朗何其不易走至今天,離不開百姓之奮斗,也離不開諸位的克己奉公,兢兢業業。朕謹在此祝愿,下一個七七之年,天朗會更加昌盛,諸位都能康健、幸福,共同見證我國盛世之到來!” 身為皇后的墨子幽依舊風華絕世,動人如謫仙,她聞言舉起酒杯,正巧望見朗寅釋投來的視線,兩人相顧一笑,那份默契不需言說。 只覺相遇以來那么多艱難險阻,在這一個夜晚里,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隨著美酒佳釀,醉進了心頭。 ————全劇終———————— ※※※※※※※※※※※※※※※※※※※※ 另有番外兩則,回頭再表,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