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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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啊,只希望,死了之后能離他遠遠的?!?/br> 柴熙筠聽得心里窩得慌,淑貴妃一向恭謹守禮,言行均是后宮嬪妃的垂范,如今在她面前卻毫不避諱地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哪里是沒有怨氣啊。 可若她是答應常在這些低級嬪妃,或可抱有一絲希望,可她是貴妃,注定要葬在帝后之側的。 她心里再怨、再恨,生前掛著他賜予的名分,就連死了,都得在他身邊陪侍,這樣想著,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絲絕望,這何嘗不是一種凌遲? “娘娘,該喝藥了?!闭敾\罩在一片愁云慘霧當中時,墨玉端著藥碗走了進來,朝她行了個禮:“公主來了娘娘高興,平時都不會說這么久?!?/br> 柴熙筠起身避讓:“娘娘不嫌煩,日后我便常來,只是今日須得走了?!?/br> 淑貴妃笑著點點頭,見她真個轉身,又忽然伸手想要阻攔,可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都沒有開口。 “娘娘心里記掛著二公主,為何不問問三公主有沒有消息?” “算了?!笔缳F妃看著柴熙筠消失的方向,想起這些天她經歷過的事,眼神不由落寞了下來,她又何嘗容易? 這些時日柴熙筠索性在鳳陽宮里住下,白日里去靈前盡孝,夜里便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大喪之期禁食葷腥,加上她又確實辛苦,是以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 齊景之幾乎日日來看她,可見她一日日消瘦下去卻毫無辦法,只得盼著日子過得快些再快些,好早點把她接回公主府。 如今已是先帝駕崩之后的第十八天,柴熙筠照例一大早前往乾清宮,一路上遇到的宮人看著她便遠遠避開。 她心下奇怪,一見著陳垣便問:“陳公公,出了什么事?” 陳垣目光有些躲閃,卻又不能不答,一番斟酌之后回道:“公主,軍國大事,老奴不敢妄議?!?/br> 軍國大事?那與她有甚相關?如此想來,許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追問,像往常一樣跪在靈前。 陳垣卻手足無措起來,唉聲嘆氣了許久,終是按耐不住性子:“公主還是去問問陛下吧?!?/br> 柴熙筠動作一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狐疑,難道真同自己有關?知道在他這兒問不出什么,便將手里的黍稷梗灑向火盆,起身去往勤政殿。 通稟之后進去,齊景之竟然也在。 看到自己的胞弟,她習慣性地想叫阿和,但看著他一身喪服之下,袖口透出的明黃,終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改口道:“陛下,可是邊境出了什么事?” 新帝臉上并不好看,齊景之更是滿臉黑線,她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幾步走到齊景之身邊,小聲詢問:“究竟出了何事?” 然而不等齊景之開口,柴熙和便咬牙切齒地說:“半月前,赫連炎出兵越過了邊境,連下我大周五座城池,如今又送來了和書,指明讓阿姐去和親?!?/br> 第49章 柴熙筠霎時腦子一片空白,赫連炎?讓她去和親? 她將信將疑地接過赫連炎的手書,看到“娥皇女英”四個字,長出一口氣:“太好了,二姐沒事?!?/br> “阿姐!”柴熙和怒火攻心,“噌”地從龍椅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不自覺拔高了聲音:“你往后看,他要你去和親,赫連炎,他居然敢!” “我看到了?!彼届o地把手書放在桌案上,她與赫連炎不過一面之緣,哪里就如他信中所寫的那樣兩廂有意了。 “我堂堂大周的公主下嫁給他這一偏遠蠻族,已是折了顏面,如今他居然膽敢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當真是不把我大周放在眼里!” “陛下莫要生氣,他無非是想激怒陛下,這等伎倆陰險齷齪不足為慮,陛下真正應該憂心的,是他如何半個月里連下五城?!?/br> “阿姐是說,邊境出了問題?” 柴熙筠沒有直接回答,將話題轉到了和親一事上:“若是我大周江山金湯永固,父皇又何須為了一時的安穩,急匆匆地把二姐嫁過去?” 齊景之沉吟片刻,徹底冷靜了下來:“皇姐有話不妨直說?!?/br> 這些本不該由她說出,但父皇此前實在將阿和保護得太好,總想著為他掃清道路,國事可以慢慢再上手,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阿和當上太子不過三個月,父皇便撒手人寰,留下了這堆理都理不清的爛攤子。 “我在洛南時,聽駙馬提起過”,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齊景之便多了一份心。 “這些年,齊家接到的刀槍兵械的單子,逐年在減少?!?/br> “怎么會?”柴熙和一臉驚詫:“各部近些年的開支朕剛翻閱過,北防線上三十六路軍是每年軍費的大頭,占了兵部開支的一大半,光是軍餉一項,連年都在上漲?!?/br> 空氣中一陣沉默,片刻后齊景之站出來:“陛下,公主說的沒錯,自臣回到洛南,便逐步著手查看各項賬目,其余的暫且不論,但每年運往北防線上的兵器軍械,的確是一年比一年少?!?/br> 柴熙和眉頭緊蹙,一股寒流悄然在心底流淌。 “阿姐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br> 出了勤政殿,齊景之執起她的手:“從今日起,回府去住吧?!?/br> 見她沒有回應,他俯下身,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中透著不安:“你獨自在宮中,我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