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吞沒她的身影。

    看，一只喜鵲落在枝頭。

    *

    單雯埋頭書寫，眼睛越來越亮，月光將她的臉顯出蒼白，恍惚間好似與某張臉重疊到了一起。

    第73章 神壕文里拆紅線...

    單雯改變些許細節,把沈琴清與她說過的事情和自己的事跡混合,才抱著忐忑心思去寄稿子給報社。

    名為《凰》的短篇發表后，造成的動靜比單雯想象中要大。她的文章引起一眾女權意識已萌芽的女子追捧,有部分讀者給報社寄來不少信件，想要和單雯交流。

    渲染力強的詩確實足夠發人深省，可到底不比故事受眾廣,更容易發起共鳴。

    mdash;mdash;畢竟不是所有人能看得懂詩，愿意去看詩的。極大部分的百姓覺得詩歌是文化人的地盤,他們肯定看不懂。

    單雯從報社取回一大摞信件，一封封打開,認真閱讀。

    文善先生,寫信予你實屬冒昧,今觀先生文章,心情澎湃，難以平靜。世間對女子不公,之于她們是一所囚籠,在下同是籠中鳥之一?？吹较壬恼虑?，在下并不愛看報紙，視覺醒的同胞詩作為無病呻吟，幸得上天眷顧,使在下意外覽見一兩行文字,心生好奇。

    主人翁是官家女子，許多女兒家的縮影，在她身上,在下看到在下的影子。貞節牌坊的可怖之處在下深有體會，在下有一親姑姑，二八佳人，似花兒嬌艷，可惜夫早亡，夫家都不介意她改嫁，只恨家中頑固，定要她守節，蹉跎年華，僅為賺一座死牌坊hellip;hellip;rdquo;

    余獨愛先生文采，感慨凰姑娘與郎君相愛不得相守，嘆禮教噬人，視臉紅這般尋常事為過錯，凰姑娘因與郎君見面羞紅臉，竟自嚇浪蕩，對女子教育之苛刻，真使人驚嘆不解hellip;hellip;rdquo;

    主人公以lsquo;凰rsquo;為名，既符合鳳為雄，凰為雌的理念，又暗喻其是浴火重生mdash;mdash;先時我遍尋典籍，找不到為何先生替主人公起名作lsquo;凰rsquo;，末尾自焚與神鳥鳳凰有何關聯，直到我翻到中文本的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第三本，方知道先生是將鳳凰與西方傳說里的phoenix相結合，假借鳳凰有涅槃之本事，希望深嚴變態的禮教徹底埋葬，迎來自由、平等、和諧的新生活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單雯看信看得臉燒紅。

    mdash;mdash;說得太夸張啦！

    當然，不單是閱讀理解，持反對意見的人特意來信羞辱她是婦人之言rdquo;同樣不會缺少，什么只懂寫些小家子氣的文字rdquo;，不堪大用rdquo;。對此，單雯一律看過就忘，要是往心里去才是中他們詭計。

    單雯仔細收好信件，尤其是暴露出自己是女性的信。她深知這世道對女子有多嚴苛，她們冒著危險泄露筆跡，萬一被人發現，很大可能會使她們墜入無盡深淵。

    *

    少夫人，您要的報紙。rdquo;

    丫鬟覺得新過門的少夫人真奇怪，從沒想過攏住少爺的心，哪怕少爺天天去小妾房里也不管，簡直像在和木頭人比無趣，每天派遣下人去買報紙給她看，凡是看過的報紙全要起火盆燒掉，真是奇怪的嗜好。

    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她居然喜歡收集奇石，小小的，各種形狀的石頭，放進竹籃子里，堆滿整整一籃。

    接過報紙的趙馨神情冷淡，她各類報紙都買來看，《女報》夾雜其中便不表現得顯眼了。

    對外說法是：看個新鮮罷。rdquo;

    張家對此持無所謂態度。趙馨從嫁過來后謹守本分，夫人間的外交更是手段圓滑。多少人稱贊張家有眼光有福氣，為家里娶回來完美的媳婦。各種因素造就下，不過是些許打理后宅時打發時間的小愛好，張家覺得他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怕她心大，折過的右手終究是留下病根，握不穩筆的人，縱她有七竅玲瓏心，能做出來什么呢？

    報紙平鋪在桌面，看完一面就有纖纖玉手拈著報紙紙角翻面，另一只手捏著精致小巧的糕點送到嘴邊，自左上角小口小口食用mdash;mdash;張家放心便放心在這里，不是當故事看，愛惜書本的人哪愿意去做邊看文字邊吃東西的行為呢？

    一碟擺五塊的糕點很快見全碟面上的瑤林瓊樹圖。

    少夫人，可要奴婢去廚房再拿一碟？rdquo;

    不必麻煩，僅剩最后一張報紙。給我打水，我要凈手。rdquo;

    最后一張報紙正好是《女報》，虧得丫鬟不識字，且極其乖順，隨意亂看主人家的物品對于她們是不允許發生的事情，種種組合起來，方形成趙馨成功瞞天過海的結局。

    文善hellip;hellip;rdquo;趙馨無聲念出文章作者署名，側頭問丫鬟：我記得前些天，單家傳出嫡女暴斃的消息？rdquo;

    是的，少夫人。rdquo;

    未免丫鬟起疑，趙馨很自然說下去：月底單家有宴會，替我推掉吧，備份厚禮送去即可。rdquo;她眼眶微紅，閉上眼，手扶著額頭，我在閨閣時與單家小姐交好，人冷不丁沒了，我心中難受。rdquo;

    好的，奴婢知道了。rdquo;

    你去給我端碗冰鎮酸梅湯來。rdquo;

    是。rdquo;

    趙馨凹了許久造型，待支開丫鬟，重新睜眼時哪兒見悲意。

    文善hellip;hellip;單雯hellip;hellip;把姓名掉個個，真不怕被識破。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