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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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星期后,秦仁有天居然沒有出現,而且之后再沒去過演出。 “哥,這該不會是你干的吧?”宋淳祐有點不敢相信。 “金氏向美國認定的恐怖政權賣軍火,還跟日本的黑道很太多來往,光是這兩個問題就夠他處理很久的了?!彼未疚醯恼f道。 “真有你的?!彼母偁帉κ忠膊坏貌环?。 知道了這個恐怖份子不再來的消息,女孩不禁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可能沒那么簡單,他之前可是易如反掌地接近自己的。 近叁個月的公演即將結束,今晚是最后的一場演出。 一切順利,每個人都發揮得很好。 最后一幕時,太初躺在床上裝睡等待男主演的到來。 舞臺上只有一盞燈,“奧賽羅”上,開始念她聽過無數遍的臺詞。 “只是為了這一個原因。。??墒俏也辉笧R她的血,也不愿毀傷她那比白雪更皎潔、比石膏更滑膩的肌膚??墒撬荒懿凰?,否則她將要陷害更多的男子。讓我熄滅了這一盞燈,然后我就熄滅你的生命的火焰?!?/br> 奇怪,主演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似乎還是同一個人、但似乎又不是。。。 “。。。當它還在枝頭的時候,我要嗅一嗅它的芬芳?!?/br> 一道拉長的陰影落下來,這時男主該假吻女主了,他只會單單做個樣子,并不會觸碰到她的唇。 心仿佛有預感似的,忽然撲通撲通的亂跳,一雙冰冷的唇附上她的,嚇得女孩驚恐的睜開雙眼。 正貼著她的仍是一張黝黑的臉,可不管涂上多少色彩,她都能認出那張臉來——尹藏的臉。 他舌尖強勢頂開她的唇齒,肆意去勾吮、挑逗她的舌頭,她想動、想掙扎、想叫喊,頭和上身卻被他大力的按住,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女孩頹然的閉上眼,任由男人在舞臺上當著所有觀眾的面對她狂吻,他們大概還以為這只是表演吧。 激吻不知進行了多久,尹藏才松開她繼續表演。 “再一個吻,再一個吻。。。再一個吻,這是最后的一吻了?!宝通│薛脄ω.cΟм每說一次,他便趁機與她深吻,儼然如正要殺死苔絲狄蒙娜的奧賽羅,用這最后的機會與她纏綿。 女主此時是睡著的,如果叫出來揭露他的話,那么戲就演不下去了,她不想毀了最后一場戲,只好陪他演下去,反正也只有這一次了。 尹藏的臺詞居然一個字都不錯,他雖然對男主演的聲音模仿得很像,但情緒和爆發力卻要強得多。 這才是一個被嫉妒和懷疑折磨瘋的人,太初不禁感慨,她甚至有點入戲地害怕即將死在他手里了。 “可是讓我做最后一次禱告吧!”她戚哀地喊道。 眼前那雙通紅的、激憤的、絕望的眼睛,既像是一頭被逼到死角的野獸,也像是一個正欲殺戮的變態兇手,不禁令她想起在他手里所遭的蹂躪。 “太遲了?!彼朴频卣f道,聲音低而輕,不似真正主演激昂的處理。 他眼角有滴淚水流下來,她還來不及看清,就被他扼住喉嚨,眼前一面模糊。 本來這時都只是做做樣子的,可是尹藏掐的卻很狠,好像要真的掐死她似的。 肺中的空氣越來越少,女孩開始抓著男人的手臂掙扎,臉色也越來越青、一點血色也沒有了。 “將軍,將軍!喂!將軍,將軍!”一陣巨大的砸門聲驚醒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尹藏。 他手稍微一松,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這是什么聲音?沒有死嗎?還沒有完全死去嗎?我雖然狠心,卻還有幾分慈悲;我不愿你多挨受一刻痛苦。好,好?!彼麎魢野愕恼f完臺詞,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女孩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這時男人俯身猛地吻上來,奪走了她口中最后一絲呼吸。 她閉上眼不再動了,意識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深淵的底部是一處老居民樓,飄散著二十年前的氣息,女孩進入簡陋的門洞、沿著水泥樓梯向上爬。 一層,兩層,叁層。。。她小時候的家住在七層,沒有電梯,只能走樓梯。 七樓最左手的一戶是她的家,她已經遺忘了的六歲前的童年 。 “你爸真是的,去干保鏢幾個月也回不了一趟家,我嫁給她和沒有老公有什么區別?!宝通│薛脄ω.cΟм一個高個的女人幽怨地說,很顯然是她已經記不太得的mama。 有個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衣服已經穿了好多天了,mama也不知道給她換,甚至連內褲都是穿了有一陣的了。 出于天性的活潑,她仍在一個人拿著玩具過家家。 mama要出門了,她經常一出門就好久,把女兒留在家里,到了飯點也不回來。到了晚上幼兒園放學時,她經常忘了去接女兒,仿佛是不記得自己有這么一個孩子似的。 mama最常做的事就是望著遠方失神,再就是唉聲嘆氣 ,她只有帶女兒去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時才會開心一點。 這種凄清、冷寂的氛圍是女孩人生的底色,她一直以為是舅媽家的不幸遭遇帶來的,但其實自打出生起,她的靈魂就飄在這片荒涼之上。 “mama。。mama?!宝通│薛脄ω.cΟм太初想喊,但是聲音像在水下似的被吞掉,她好像是一個鬼魂在看人間的事物,能看得見別人當別人卻看不到她。 燈光昏暗而壓抑,鐵門吱的一聲開開,進來一個身材結實的男人。不消說,這一定是她的爸爸了,她那根本沒有印象的爸爸。 屋里的小女孩看到進來人了,并沒有動,只是略帶猶疑的看著陌生的男人,她顯然太不熟悉他了,和他完全沒有親人間的密切。 中年男人戴著帽子,看不太清臉,成年的女孩想跑過去和他相認,她從照片里見過他的。她想問問著二十多年里他去哪兒了,為什么他主顧的兒子竟比他的親生女兒更了解他。 她剛要靠近他,房間被一句從天而降的“殺死她的是我”擊碎,她發現自己回到了尹藏的別墅,正坐在他的書房里動彈不得。 驚醒她意識的是舞臺上他的臺詞,她本來還有兩叁句臺詞的,但“女仆”發現她躺著一動不動后,以為她忘記了最后的戲份,便和“男主演”繼續演剩下的戲。 好在這時女主角也死了,她躺著正好符合戲份。 女孩每一句都聽得見,就是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此刻她的意識既在他的書房里也在舞臺上,但像被粘液粘住的小飛蟲一樣陷在混沌里掙脫不開。 直到——溫暖的液體滴在她臉上,淡淡的腥味流進鼻孔,是他的血。 說完“我在殺死你以前,曾經用一吻和你訣別;現在我自己的生命也在一吻里終結”,男人便用手環上的鋒利劃過脖頸,倒在“苔絲狄蒙娜”的身上。 太初猛然睜開眼,猩紅的帷幕正在拉上,她突然從水中浮出似的大口喘氣,驚恐地看著血流了自己一身的英俊男人。 “他受傷了,快叫救護車!”她壓低聲音,盡量不讓前排的觀眾聽到。 等到帷幕再次拉開時,已經不見了女主角。 真正的男主演在一個角落被人發現,已經昏迷多時了,他被叫醒后匆匆趕到前臺加入謝幕式。 而剛剛以身試戲的主角則因失血過多而昏迷,躺在擔架里無法回答女孩或任何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