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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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剛來到這里也是住的梅蘭院,只她向來不愛蘭花,嫌它清淡,費得不少時間才把院子弄好,如今,她看著滿院的蘭花,神色復雜。 陳mama是看著自家小姐長大的,自然知道她在愁什么,只是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雖是長大了些,到底還是有些嬌氣。 因為下人們還要再收拾一會,許瀾就把帷帽摘下,帶著陳mama去見陸老夫人。 若要說如今的陸肆被言官譴責的最嚴重的是何處,那大概就是他的陸府了。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偶爾有清澈的曲水從橋下蜿蜒穿過,觸目所及,落梅如絮雪般簌簌而下,拂滿一地。 若是往常,許瀾定要好好欣賞一番,畢竟如此多種的梅花一起盛開也是甚少見的。 只是她素來惰懶,如今不過走了大半里,便累得不想動了。 陸禧千從轉角走出,便見著這幅美人憊懶圖。 紛繁鮮艷的梅花瓣飄然而落,一個裊裊娜娜的女子斜靠著欄桿,側眸時露出半張臉來,彎眸淺笑,淺淺的梨渦似浸著春水。 陸禧千愣了愣,想起方才碧玉同她說府上來了個天仙般的嬌客,她初聽時還不相信,如今看來確是如此啊。 許瀾正靠著愜意,就聽到一個清甜的女聲在她身后響起:“你是哪個府上的?在這里做什么?” 陳mama瞬間嚇得臉色蒼白,許瀾卻只是微微一愣,眼睛卻一點點亮了起來。 她一轉身,果然看見一個穿著淡青色襖裙的姑娘正有些好奇地站在她后頭,見她轉頭眼神還癡了一瞬。 許瀾:是她認識的陸禧千沒錯了。 “小女姓許,正打算去向老夫人請安?!痹S瀾忍住笑意,輕輕答。 聽到陸禧千耳里卻是嬌軟如綿糖,悅耳如黃鶯。 她的臉莫名其妙紅了,低著頭攪著手指說:“我們府比較大,你一時半會也過不去,我恰好有個轎子,不如你坐我的轎子去吧!” “多謝?!?/br> 最后,許瀾如意坐上舒服的坐輦,晃晃悠悠地朝老夫人屋里去了。 青竹院內,陸肆坐在窗旁,桌上是一張申請加重賦稅的奏折。 只他半字未批,直到窗外來了個灰袍小廝有些氣喘吁吁的說:“主子,許家那姑娘坐上三小姐的轎子走了,這轎子還送嗎?” 陸肆面色不改,只淡淡的說:“不必?!?/br> 然后揮墨在桌上的奏折上批下: 不準。 * 正是晌午,日頭不大,暖融融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了下來,留下一地斑駁的印記。 為了見老夫人,許瀾特意換了一件衣裳再出門。一身牡丹圖文的鳳尾裙,用綢緞裁成整齊規則的條子,兩邊鑲著細碎的玉石,薄面柳腰,眼顰秋水,一雙白嫩圓潤的玉耳上佩著一對硬紅石耳墜,襯得那微微側過的臉愈發白膩。 廂房外的幾個丫鬟都看呆了,直至人走至面前,才磕磕巴巴說:“老夫人午睡,不見客?!?/br> 許瀾也沒有多驚訝,只是淺淺一笑,就帶著陳mama離開了。 身旁的陳mama過了許久才有些期期艾艾的開口說:“小姐,這是真不見客還是……” 許瀾只是低頭撫了撫掉在肩上的青絲,不甚在意的說:“不管如何,我們來過了便好?!?/br> 前世她也是被拒之門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禮儀不當,直到后來才漸漸知曉不過是遷怒罷了。 從前老夫人的弟弟入獄,那時許家尚且興旺,只是祖父為人向來正直,不愿意幫忙。 自然遷怒了。 “可小姐還要在這里呆幾日??!”陳mama看起來有些無措。 就聽到素來沒有主意的小姐說:“無礙,如今這陸府又關老夫人何事呢?” 野狼呆的地方還能讓別人稱王嗎? 第四回 離開主屋后,許瀾沒有回 到梅蘭院,只是在周邊的花園里逛了會,然后歇在亭子里,轉頭對陳mama說:“陳媽,你先回 去吧,我還想再逛會?!?/br> 陳mama本來是奶媽,不需要像個丫鬟一樣時時跟在她身邊,只她初來乍到,陳mama不太放心,才跟著出來那么久。 如今事事都安排妥當了,陳mama俯了俯身,叫了個丫鬟留下就離去了。 畢竟院子里有些東西還是她親自清點比較安心。 待陳mama離開后,許瀾卻沒有繼續逛了,只領著丫鬟往一個方向走。 青竹院。 她從馬車醒來后就一直在思考著她們的后路,既然明知道會死,她就不會坐以待斃。 從前是她太傻,沒注意過自己家里的異常,如今只盼著許家能渡過危機。 許瀾前世和陸肆接觸的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但民間傳聞卻是常有耳聞。 16歲時應征,打了勝仗,立下了功勞,升作將軍。手段狠辣,雷厲風行,對敵人的手段更是數不勝數,從前一旦提起他的名字,都有止小兒夜啼之效。 后來當了孤臣,受皇帝重用,受百姓謾罵,直至皇帝去世,他又當了攝政王。 可謂一生傳奇。 想到他看著她的眼神,許瀾有些發怵,片刻,又堅定起來。 不管什么代價,都一定要得到他的幫助。 這個信念在半炷香后瞬間崩塌。 許瀾有些猶豫地站在院外,往外探了探,和想象中的不同,青竹院一片冷清,少有人來往。 “許小姐是要進來嗎?”站在門口的灰袍小廝看著她走來走去,有些忍不住的開口。 許瀾看了看他,突然想起,自己來拜訪竟連一份禮都無。 許瀾:…… 她從前養尊處優,向來是他人來尋她,哪有如今那么落魄的境象。 “我能打聽一下你們爺喜歡什么嗎?”許瀾悄悄湊近,柳腰款款,檀口輕啟,便是一陣暗香。 灰袍小廝被迷惑了一瞬,瞬間臉色發白地跳開:“許小姐請自重?!?/br> 感覺自己要被這位許小姐害死了。 他面無表情地想,在對上許瀾疑惑的神情后又有些頭大,爺可沒說要不要告訴她這些事情。 灰袍小廝猶豫了一會,低頭說:“屬下不知?!?/br> 許瀾捕捉到他一秒的猶豫,便覺得是不愿意告知了。 畢竟人家位高權重,不能說也正常。 “那你覺得我該送什么禮給他?” “屬下不知?!?/br> “那你喜歡什么?” “銀子?!?/br> 灰袍小廝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 答,等反應過來后懷里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他急忙想還回 去,卻沒尋到許瀾的身影,只剩下一句遠遠傳來的話:“且記得為我多說些好話啊?!?/br> 灰袍小廝:涼涼。 * 青竹院里。 陸肆折下一根竹桿,斜睨了一眼正跪在他面前的匯報的小廝道:“許久沒找你練了,過來切磋一下?!?/br> 小廝:…… 他剛想站起來,就聽見他家爺又淡淡的開口:“先把銀子放那?!?/br> 他抬頭望去,不遠處的石桌上正擺著一個金邊黑盒子,里面鋪著紅色的絲絨,剛好空出放那堆銀子的空位。 小廝:人不如銀子系列。 第五回 掌燈之時,梅蘭院內。 未能求得陸肆幫助,許瀾有些焦急。 她知道現在許家暫且只是查封,但之后卻是要滿門宰的,當初只因她投奔到陸府而逃過一劫,如今她定不會再重復悲劇。 只是她個女兒家,離朝廷政事實在過遠,就算是知曉了什么,若無人相助,也舉步為艱。 “許姑娘,老夫人喚你去膳堂用膳?!币粋€神色倨傲的丫鬟走了進來,觸及到許瀾嬌花般的小臉后臉色僵了僵,最后才照著禮數隨意的行了個禮。 許瀾知道她是誰,老夫人身邊最得寵的大丫鬟,因著陸肆身旁沒有女眷,老夫人又已年老,便輪得了個中饋之責。 后來無故去了,卻也不記得是發生了甚么。 周圍的丫鬟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到底是住人屋檐下,只得忍著。 若是以前許瀾那跋扈的樣子,定是不能忍的,但對將死之人她總會寬待些,是以僅是冷淡地瞧了她一眼,也不理睬,打開梨花木衣箱翻出一件丹紅色縐紗兒便去屏風后換。 那屈禮的丫鬟沒見得理睬也不尷尬,反而自個兒挺身起來,眼睛看向那滿滿一箱的華貴衣裳,眼里閃過一絲貪婪。 陳mama眉毛一立,走過去就把衣箱合上,“砰”地一聲,似是警告。 “嘁?!毖诀吣樕蟿澾^一絲尷尬,又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明明是大步走卻硬要強學貴女那走姿,顯得不倫不類。 * 膳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