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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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苒在她跟前已然是懶得偽裝了,倒是叫她忘了,頭一遭江苒裝模作樣起來,就叫她吃了大虧。 其實發簪是怎么來的,偷的還是別人送的,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眾人眼里看到江苒的確是處于弱勢的那一個,她又生得美,只要哭上一哭,表明自己無權無勢,無從辯駁,自然能激起旁人的同情心,為她辯解。 更何況蔣蘺也的的確確是仗著自己的背景在污蔑她,那些指責之語細究起來,根本站不住腳。 江苒哭得淚眼朦朧,一時又有許多人倒戈,為“無權無勢弱女子”辯護,藍依白看得分明,一面忍著笑為她遞帕子,一面也站出來,義正言辭地指責蔣蘺,“蔣娘子先頭便與苒苒有些口角,可以竊賊相稱,到底是過了,她一介弱女子,若被流言纏身,該是何等的絕望傷心!同為女子,蔣娘子怎么就要將人逼到死地!” 藍依白再一開口,直接把事情無限拔高,到了蔣蘺要逼死江苒上頭了,堪稱是推波助瀾的一把好手。 也有不少看在相府的面子上為蔣蘺那頭說話的,兩邊人一時群情激奮,幾乎要動手。 江苒一面掐著自己的大腿,再艱難地擠出幾滴眼淚,一邊把視線投向了一側不知所措的江云,垂淚道:“meimei,我知道先前你喜歡這簪子,我不愿轉手相贈,讓你十分介懷,可這乃我友人所贈,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如此誤導蔣娘子呢?你若真喜歡,我回去便送給你,咱們姐妹一體,如今這樣鬧得滿城風雨的,又有哪個能好了?!?/br> 江云:“……” 她本還想著置身事外,如今江苒的話一出,眾人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有意誤導蔣蘺,一時反倒取代蔣蘺成為了眾矢之的。 江苒這么做,是極為聰明的,雖說家丑不可外揚,可到底蔣蘺背后是京城相府,在場眾人哪個都不敢得罪,相比起來,尋常人家出身,又是個庶女的江云,倒更適合拿來指摘了。 江云張了張口,只覺得難以辯駁。 這頭鬧出的動靜終于驚動了刺史府的主人,封二郎匆匆趕來,身后跟著面色淡漠的裴云起。 封二郎看著眼前的鬧劇,只覺得頭暈目眩,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解釋之中,他果斷找到了應該苛責的對象,“江五娘子,四娘子是你的jiejie,你怎好如此誣陷她!” 江云:“……”媽的。 誰能相信,這次她真的是無辜的。 第20章 蔣蘺張了張嘴,她想要反駁,可是不期然卻撞進了后頭裴云起的眼睛。 他的眼睛淡漠又漂亮,鮮少有暖意,便是她興許能成為他的未婚妻子,可卻也從不曾見她對自己效果。 蔣蘺忽然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給江苒潑臟水,而是默認了眾人的說辭。她硬著頭皮,走到了裴云起的身邊,努力地同他解釋道:“……這只是個誤會?!?/br> 眾人這才發現,封二郎身后,跟了個白衣玉冠的青年來。 這人清俊挺拔,身量極高,縱是整個定州城的優秀郎君在此,也都被比得黯然失色。 甚至不必封二郎介紹,眾人就推斷出了來者的身份——京城相府的那位貴客,大公子江錦。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比江錦身份更為貴重的太子殿下會假借江錦的身份,屈尊來這邊陲小城。他們覺得眼前青年有一種清貴至極的氣質,便想也不想地認為,這乃是相府權勢熏陶而出。 眾人紛紛拜見眼前的白衣青年。 裴云起擺手免了,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用正眼去看過在場眾人,甚至連蔣蘺,也不過得了他輕描淡寫的一瞥。 除了江苒。 他注視著江苒,意外地發現,不久前還在自己跟前活蹦亂跳的江四娘子,如今眼圈兒紅紅,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委屈極了。 那一瞬間,年輕而寡欲的太子殿下,忽然覺得心里頭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蟄了一下,有一些陌生的情緒翻涌上來。 江四娘子在他跟前或是心狠手辣,或是跳脫無禮,總歸從來沒有這樣顯得柔弱可欺過。他身居高位久了,倒漸漸有些忘了,她不過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女兒,其實是常要受到委屈的。 他張了張口,半晌,才伸手,手掌之上,托著一塊錦帕。 江苒一怔,旋即接過,一面拭淚,一面又十分畏懼地看了蔣蘺一眼,她生得明艷端方,如今怯生生的,倒愈發惹人憐愛了。旁人都只覺得蔣蘺仗勢欺人,心生不滿,可不敢在裴云起跟前說她,便只好一窩蜂地去指責江云。 裴云起卻在指責聲之中,看見了江苒面色。 她眼里還蓄滿淚水,可那雙貓兒一般微微上揚的眼睛里頭,可沒什么委屈,倒寫滿了狡黠,沖他眨了一眨,帶著些調皮的笑意。 裴云起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是裝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看向了一側的蔣蘺。 事情的緣由,方才旁人已然講得七七八八,江苒的眼淚倒是裝的,可不管如何,也是蔣蘺犯錯在先。 他淡聲問:“你還不道歉,是等著我替你賠罪嗎?” 蔣蘺身子一顫,她在京城中橫行習慣了,旁人看在相府面上向來讓她幾分,哪里愿意道歉。 然而她不敢駁辯裴云起,便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出來,對著江苒,硬著頭皮道:“方才我弄不懂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信了旁人的讒言,誤解了江四娘子,還望江四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計較?!?/br> 說著,狠狠瞪了一眼邊上的江云。 江云亦是頗覺委屈,抽抽噎噎地哭了,然而這次,卻再也無人替她說話。 江苒輕輕拭著淚水,懂事而得體地道:“……既然是誤會一場,說開了也便罷了?!?/br> 眾人紛紛稱贊江四娘子的好性情,至于一側的江云,則為眾人不齒,一時身邊冷落下來。 眼見得好好的花宴至此,也算是攪亂得差不多了,那做東道主的封二郎不免覺得掃興,再一掃四周,便同裴云起殷勤地笑道:“是我看顧不周,擾了大家的性質,時候也不早了,今兒大公子您是貴客,這牡丹魁首,便由您來攀折,贈予園中最絕色的女郎可好?” 裴云起頷首道:“可?!?/br> 眾人便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他,下樓,見他折了那一株洛陽錦來。 白衣的郎君同亭亭豐韻的牡丹一道,又是另一等的殊色絕艷。 江苒攀在欄桿邊緣,她方才做戲做得總歸有幾分疲倦,心知那蔣蘺是他meimei,先頭的孔雀簪又給了自己,做哥哥的想來也要好生補償她,更何況論起牡丹數量,在場旁的娘子所獲也有比自己多的。 如此思量一番,她便覺得魁首與自個兒無緣,遂懶懶垂了眼眸,隨手扯起懷中牡丹的花瓣來。 眾人亦是翹首以待。 裴云起單手擎著那洛陽錦,略垂了眼去打量,只見這牡丹開了雙色,一紫一白,紫色艷冶風情,白色卻清麗楚楚,實為罕見。 蔣蘺便站在離他不遠處,她心知方才裴云起許對自己有幾分惱怒,可一面又忍不住地期待他能贈花給自己。不論是太子的身份,或者是江錦的身份,她都是最好的贈花人選。 她如此想著,面上便漸漸展露出完美的笑容。 果然,裴云起略一沉吟,便拿著花向她走來。 蔣蘺心中狂喜——不論如何,她終究都是相府唯一的女郎,他的心里,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可裴云起卻拿著那洛陽錦,與她擦肩而過。 蔣蘺的笑容凝滯在了臉上,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去,看到裴云起拿著花,徑直上了花廳的二樓。 江苒正百無聊賴地摧殘著手中的花枝,忽然看見眼前垂下一只白色的袖子。 那布料極好,不知是如何把金銀絲混紡進去,瞧著平平無奇,細看倒像是有月華流動其上,氣度高華。 她順著那袖子,慢慢地往上看。 裴云起拿著洛陽錦站在她面前,見她懵懵懂懂,眼里便不禁流露了些微笑意,“娘子國色,與這牡丹,當是絕艷相照?!?/br> 起先,大家心里都覺得,這江四娘子雖然生得姝艷,到底家世不顯,不比在場的其他女郎。 隨后,他們就被現實打臉了—— 別管什么家世不家世的,好看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江苒臉上笑容凝滯了片刻,旋即便伸手,想要接過花。 裴云起卻往邊上讓了一讓,他無奈地瞥過一眼,她終于明白過來,遲疑著低頭,旋即便覺發間一空,裴云起將那孔雀簪抽出送到她手中,旋即又親手為她簪上那洛陽錦作為替代。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熱,仿佛不經意間拂過她耳畔,她那遲鈍了許久的心便忽然又跳動了起來。 撲通撲通,一聲聲的,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她再抬起頭,便見那白衣青年已然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遠了。邊上娘子們的賀喜酸澀之語不絕于耳,她卻都沒聽進去,只是怔怔地撫著胸口,良久,才捋順了自己的呼吸。 簪花過后,花宴才正式開席,先頭雖然出現了些小插曲,后頭卻也還算平靜無波,等到傍晚,游樂得疲倦的郎君娘子們才齊齊散去,只剩酒香和脂粉香氣,還纏綿地停滯在春日熏暖的風中,久久不散。 裴云起雖然身份高于旁人,卻也叫勸了幾杯酒,因而早早離席散去,到書房中翻閱公文。 不時,暗衛來稟,說蔣蘺求見。 蔣蘺是帶著滿心滿眼的委屈進來的,她不明白為什么先頭的孔雀簪也好,今日的洛陽錦也好,裴云起悉數都贈予了江苒,更不明白裴云起為什么要逼自己向江苒道歉。 “我是宰相之女,她不過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她話語之中隱有指控之意,“太子哥哥,你為什么反而向著她?” 見裴云起一時不語,她愈發氣急了,只道:“她的確生的美麗,可是小家子氣不上臺面,惺惺作態,虛偽丑陋,難不成你要選這樣的人做你的太子妃?” 若說先頭的孔雀簪,讓她惱怒,那么今日的洛陽錦,則讓她害怕。 她比旁人都清楚得多,他是裴云起,不是江錦,太子殿下口中稱道一人“國色”,其背后的隱喻之深,讓蔣蘺不敢細想。 裴云起將狼毫筆拿起來,緩慢而仔細地批閱著眼前的公文,聞言淡淡反問,“孤行為處事,何時輪得到你來詰問?” 蔣蘺白了臉,正要辯解,便見他忽地抬起眼,沖著自己看了過來。 那雙眼依舊清冷徹骨,看得她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咬著唇,不情愿地低下了頭,“是臣女冒犯了?!?/br> 裴云起低下頭,繼續批改公文,吝嗇于再給她一個眼神,“下去吧。此后若無傳召,不必再來?!?/br> 蔣蘺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到數九寒天的冷水里滾了一滾,冷得不像樣,她忍著眼淚,往外走去。 心里卻更恨那江四娘了。 第21章 刺史府花宴上的事情,江司馬還沒到家,便一五一十聽了個明白。 他雖然羞惱于江云的丟人現眼,可更高興于江苒在花宴上大出風頭,甚至得了江錦贈花! 在江司馬看來,江苒也好,江云也罷,她們都是他的女兒,養她們這么多年,便是期盼著她們有一日能成為他官場上的助力,讓他更上一層樓,這是她們最重要的價值所在。 除此之外,什么乖巧聽話,都不過是附加的價值,有自然好,沒有,也不那么打緊。 因此在江云哭到他跟前來的時候,江司馬對于這個不成器的女兒,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酷,“真真是荒謬,你平日再如何胡鬧,我也念著你不在我身邊長大,總歸是縱著你,如今看來,反倒是害了你了!你竟幫著一個外人構陷你jiejie,險些壞了大事,真真主次不分!” 殷氏為江云求情,卻一樣被叱責了教女無方。接下來連著數日,江司馬都宿在書房中,將殷氏江云二人冷落了個徹底。 江云更是因著當日之事,被江司馬罰跪了數日祠堂,每日卯時起跪,一直到月上三竿,才許她回房休息。 江云哪里受過這樣的苦頭,才第一天,便在祠堂里昏了過去,江司馬命人醫治了她后,卻執意如故,足要她跪足七天。 江苒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未勸說江司馬什么,卻也并未到殷氏跟前落井下石。 反倒是殷氏求到了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