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她糾結了片刻,還是說了一句:“這是大事,我怕還是得和長安的父親說一聲,也好往上面,讓天帝知道這件事情?!?/br> 她倒是不想再和葉呈昭打交道,可是如今這事情,要是不和他說一聲,她們根本沒辦法告訴更上面的人。 畢竟,魔族卷土重來,幾千年的隱忍,怕最終信息延遲,可能又會釀成一起悲劇。 而且,葉呈昭終究還是長安的父親。 青徽點點頭,臉上竭力保持住鎮靜神情,其實手心里滿滿的都是冷汗。 魔族,這個仿佛只出現在網絡小說里的詞語,竟然有一日會離她那么近。 她的心臟跳的很快。 像是下一刻就要脫離她的胸腔而去。 那也是青徽回家,第一次沒有見到耍賴的龍霸天的身影。 沒有他那張賴皮的臉,還有那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行徑,整個屋子好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空蕩蕩的。 明明之前過得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的日子,可是現在怎么突然不習慣起來了呢? 青徽有些納悶,伺弄起那株珍貴的白笙草也沒什么動力了。 一天后、 兩天后、 …… 五天過去了,絹翕都把這事和葉呈昭說了,引得他又是愧疚又是勃然大怒,氣沖沖就往霄云殿而去。 可是還是見不到那條蠢龍。 青徽一愣神,不知怎么手一抖,那顆珍貴的還青澀的白笙果,從枝頭顫巍巍掉到了地下,瞬間失去了光澤。 現在,它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雜果,什么功效都沒有了。 早知道有這么一天,還不如那日他玩得時候就隨他去了,反正都是霍霍掉了。 青徽心想,突然就沒了勁,把剪刀隨意扔到了院子角落里,自顧自地回去,蒙頭大睡。 夢里,好像還是空落落的。 那條又笨又蠢啥都不會的龍,是真的失蹤了嗎? 還是被卷到樂魔族?還是被魔族的人殺了? 青徽越想越是惴惴不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里都是張開獠牙的魔族朝她嘶吼著,血盆大口里一滴滴讓人惡心的黏液滴到地上,腐蝕著地面,青翠的草地瞬間枯黃,然后猛然出現了一個接一個的黑色的洞,寸草不生土地荒蕪,滿是毒液的殘留。 青徽一下子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還是暗沉的。 第49章 亂起 葉呈昭愣愣地聽絹翕說話。 本來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雀躍心情漸漸冷下去, 臉上玩世不恭的笑終于散了,只剩下滿滿的驚詫與凝重。 魔族卷土重來, 可是整個天界為什么無一人所知?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 為什么就是長安? 葉呈昭也像只無頭蒼蠅一樣, 在屋里轉著圈, 看得絹翕眼花繚亂,只覺得頭都大了,忙道:“你能不能停一停?我找你來不是看你瞎轉悠的, 一來是讓你去查一查為什么對長安對手,二來是、這是大事, 不管怎么樣,都要和天帝陛下說上一句才好?!?/br> “對對對?!比~呈昭點頭,左手握拳在右手手心叩擊著, “我這就去霄云殿, 這是大事?!?/br> 說罷, 又看了絹翕一眼。 絹翕感覺到葉呈昭灼灼的眼神, 心里罵了一句,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茶杯, 轉身就走。 要不是因為這事,她怎么也不會再進朱雀府的。 葉呈昭愣愣地盯著絹翕的背影遠去,直到在他視線里消失,才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的霄云殿而去。 一直蹲在廳堂外面鬼鬼祟祟的一個小侍女, 挺直了身子, 臉色蒼白, 豆大的汗滴順著鬢發往下淌,像一陣風一樣,晃晃悠悠進了后院。 她剛剛聽到了什么? 魔族來了! 小侍女不知道當年魔族的猖狂,可是也從父母族人的話語之拼湊出魔族的恐怖,想想那尖利獠牙,血盆大口,狠戾陰冷,她抖得就更厲害了。 聽到小侍女所說的,蘇離秋也渾身抖了起來。 怎么會有魔族呢?還是要去害、害葉長安? 蘇離秋如醍醐灌頂一樣,想通了事情緣由,頓時臉色發白,難看極了。 原來,君華帶過來的那人,竟然是魔族。 她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亂走,繞著屋子轉圈圈,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是了,是了。 要是那個“侍女”不是魔族,怎么會那么巧受傷的就是葉長安呢? 蘇離秋越想越怕,心臟像是擂鼓一樣砰砰響。 那自己,不就成了幫兇了? 要不是因為她,怎么會給魔族一個可趁之機潛伏進來,不是因為自己想除掉葉長安,君華哪里能順風順水光明正大地把魔族的人帶到天界來? 蘇離秋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也被人緊緊扼住了,胸腔里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她現在,要怎么辦才好? 她不停地在屋子里轉,直到眼神掃到一邊榻上放著的纏絲手鐲時,愣了一下,然后瞬時茅塞頓開,如撥開云霧找到了一絲光亮。 這人是君華帶過來的,到時候問起來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頭上就好了,自己大不了就背一個謀害族長子嗣的鍋,比起引來魔族的大罪要好得多,如果自己和觀江他們再求求情,搞不好葉呈昭還能放過她一碼。 她一邊想著,一邊點頭,在腦海里又把這計劃的來龍去脈縷清了,又迅速模擬了一下要是和葉呈昭說的時候怎么辯解,一來二去,心里也坦然了。 只是此時的霄云殿,清脆的瓷器掉落的聲音猶在耳邊,臺階下的碎片混著茶葉,在雪白的毛毯上沾染出一片狼藉。 天帝大驚,連眉毛胡子都抖了起來:“你確定嗎?” 被急急喊過來的白遂一臉陰郁地說:“我來時特意去看了一眼,是魔族沒錯了?!?/br> 一時間整個宮殿的氣氛都凝重起來。 到了最后,還是天帝的苦笑聲打破了這死水一般的安靜:“看來這一天還是到了?!?/br> 這句話一出,屋里比剛剛還要安靜。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作為那場仙魔大戰的親歷者,魔尊最后嘶吼著的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白遂臉上也不禁苦笑:“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早,而且我們竟然連一只魔潛入天界都不曾發現,這要是被當年的魔尊知道了,不是天大的侮辱嗎?” 天帝默然。 白遂繼續說道:“當年是又有辭昭殿下親自帶兵,可是如今殿下神魂不穩陷入沉睡,魔族又虎視眈眈只怕有備而來,我們還是得萬分小心才好?!?/br> 天帝點頭,深以為然。 太子寒磐的面色如冰雪一般:“我們還是加強防備,努力守好天界大門,魔界不動,我們也就先按兵不動,看他們的計劃行事?!?/br> “也只能這么辦了?!碧斓坌睦飺u頭,沒有比現在還渴望自己的辭昭醒來,在他身邊。 寒磐什么都好,唯獨帶兵打仗缺了根筋,辭昭卻是什么都倦怠不學,唯有在這事情上的天賦讓人艷羨,有他在,就是對魔界最好的警告。 只可惜…… ** 雖然日子和平時好像并沒有什么區別,可是八卦的小神仙們都發現了不對勁。 莫名就有了一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壓抑感。 來來去去的天兵比以往更認真,在四大天門值守時更是細致極了。 小神仙甲:“這是怎么了?之前過天門時只不過隨便看一看就好,現在怎么還要搜身?!边呎f邊捂著自己戴在頸子上的儲物空間,回頭驚疑地看著面色像是黑炭一樣的天兵:“他們是不是要搶我的寶貝?” 小神仙乙嗤笑道:“你以為你那幾個靈石,人家看得上嗎?” 小神仙甲:“那你說是怎么回事???現在這天界的氣氛是越來越怪了,總感覺好像是暴風雨要來了一樣?!?/br> 小神仙乙:“我也不知道?!钡撬€是頗為認同甲的看法,猜測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能有什么大事呢?” 二人你猜這個我猜那個,就這么走開了。 守著天門的天兵聽著他們兩個的竊竊私語,心腹誹:這是他聽到的第幾百個懷疑的人了。 可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其實也不知道,也僅僅是聽著上司的命令而已。 別說這些行人,他們其實要更好奇啊。 幼兒園里,也不聲不響多了一批護衛。 白遂還默默把族里的一隊暗衛派來,隱在暗處守護著。 小家伙們渾然不覺事情的嚴重性,天天樂呵呵地跟在護衛屁股后面要學怎么打架練功夫,折騰得護衛們看到葉長安紅色的衣服出現就要跑。 看起來像是一片和諧的樣子。 只是朱雀府里,就沒有這種在爆發里的安逸寧靜了。 蘇離秋在看到葉呈昭帶著怒氣過來的時候,不僅沒有懼怕,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坦然。 就像是等死的犯人,明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刑,但是鍘刀不落下,總是心不安的,等到它一下子下來了,哪里還有機會想別的? 葉呈昭怒氣沖沖走過來,把手里的東西砸到蘇離秋臉上。 一卷紙冊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灑下,襯得蘇離秋身上水紅色的衣裙格外鮮艷奪目,風情萬種。 “毒婦?!比~呈昭看著蘇離秋,冷冷說道,“你的膽子是真的大啊?!?/br> 蘇離秋此時卻絲毫不覺得恐懼害怕,慢悠悠地蹲下身把紙張一頁一頁撿起來,再自然無比地翻了翻,聲音嬌媚溫柔:“我干了什么,讓您這么生氣???” 她翻到最后,慢慢又把它歸攏到一起遞給了葉呈昭。 葉呈昭反手就是一巴掌,怒目而視:“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