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一彎月色將蔓延的血色驅散,銀白色的清冷光芒灑下,靜謐而美好。 他終于終于看不見那廝打的畫面,那刀槍劍影那腥風血雨都在月色籠罩下漸漸消弭在空氣里。 只有溫柔的月色伴著他,他漸漸睡熟了。 青徽移開發酸的手臂,揉著自己的手腕,又使勁抖了抖,這感覺才好些。 她又替龍霸天蓋好了被子,自己也隨便裹著自己的被褥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早,龍霸天一下子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屋子,先是一愣,然后模模糊糊記起來了自己昨晚干了什么。 他苦巴著臉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正好撞上走進來的青徽。 “終于起床了?”青徽取笑他,“昨晚真的是做了個好大的噩夢啊?!?/br> 龍霸天氣鼓鼓地瞪她。 “行了行了,你自己該干嘛干嘛,我要去幼兒園了?!鼻嗷盏?,“我先走了啊?!?/br> 龍霸天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天色大亮,也是青徽平時要走的時候了。 可是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抱著青徽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一個人在家閑得落灰?!?/br> “和我一起?”青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副“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的神情,“大哥,你要去干什么?當學生還是當老師?” 迎著她質疑的眼神,龍霸天發現自己好像,當老師吧,自己啥都不知道了當個屁,當學生吧,讓他這么大的一條龍去和那些幾百歲的小屁孩一起上不知所謂的課,他可能真的丟不起這臉。 只不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雖然光滑,但是自認為還是挺厚的,當即一挺胸義正言辭:“我要去當學生,你看我還是個寶寶呢?!?/br> 青徽嘴角抽搐,不知道說些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道那天誰在那里自吹自擂他是祖宗?!?/br> 說起這個,就得提到青徽那日和龍霸天的閑談。 她還是對他的年歲感興趣的,忍不住問他到底多大。 失去了記憶但是依然記得自己年紀不小了的龍霸天咬著仙果,半天給出了一個答案:“我覺得我算是個祖宗吧?!?/br> 青徽當時以為他在敷衍她,也就沒有再問。 所以她大概還是知道這條看起來不大的龍其實年紀挺大的,畢竟上一次的大戰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他還一天到晚做著打仗的血腥夢境。 只是不管是他還是她,都不知道他有多大。 回到現在。 龍霸天倒是絲毫不知羞恥,在青徽面前轉了個圈:“你看,我和你的那幾個學生是不是差不多高差不多胖,看起來也就只是個幼崽嘛,你就當我是你的學生了?!?/br> “對,你要是要我的學費也就直說,多少我都給嘛?!币桓毙斬敶髿獯值臉幼?。 青徽不知道說什么,只好不情不愿道:“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和我一起過去吧?!?/br> 反正這條龍最喜歡睡覺,隨意打發到樓上睡他的大頭覺就好了,也不多惹事。 龍霸天聽到青徽的應允,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神采飛揚起來。 又是他龍大爺重出江湖霍霍的時候了。 第34章 大型玩偶 睡在樹枝杈上的龍, 幽幽地垂下自己漂亮的銀白色尾巴, 在細碎的陽光里閃出一片波光粼粼。 他頭靠在結實的樹枝上,頭微微揚起看著天, 隨便從旁邊扯出一片葉片蓋在自己的臉上。 綠色的葉子一起一伏, 他的呼吸均勻而輕淺。 白遂幾人躡手躡腳走過來, 仰頭看著樹上的龍,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炯炯有神。 葉長安戳戳淵止:“你知道他是誰嗎?” 淵止抬頭又低頭, 低頭又抬頭,如此重復了三四次,才搖頭:“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誰?!?/br> 葉長安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撐在手肘之下, 搖了搖頭, 一副神情莫測的樣子:“難不成是我們的新同學?” “你在做什么夢呢?”淵止忍不住刺他,“龍現在多稀少啊, 等閑都是見不到的, 有龍來這里, 幾乎沒可能?!?/br> 這倒也是。 上古幾乎稱霸整個仙界的龍, 在歲月的更迭里漸漸稀少。 因為能孵化出龍崽的蛋越來越稀少,赫赫威名的龍族已經所剩不多了。 現在除了天帝和他的子孫外, 現世的龍族也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葉長安圍著那七八人合抱粗細的樹轉圈,淵止站在樹下繼續仰頭看著珍稀的龍。 只有白遂, 眼睛里只剩下他那條垂下來的銀白色大尾巴。 他控制不住自己地變成了原形, 比起青徽第一次撿到他的時候, 這只白虎長大了一圈, 瞪著眼睛的時候有了點白虎的威儀。 只是此時,他不停地在地上扒拉著爪子,灼灼看著龍尾巴,嗓子里不時溢出“赫”“赫”的聲音,突然往后退了幾步,然后迅速助跑借力踩在樹干上,如履平地一般往樹上爬,沒一會兒就到了第一根斜逸出的枝條上,又是一躍,在半空將自己的身姿拉得長長的一下子正目標。 他抱住了龍霸天的尾巴。 睡得正香的龍霸天覺得自己的尾巴一沉,一下子驚醒過來,低頭一看,便見到那只曾經看見過的討厭小白貓抱著自己漂亮的龍尾,爪子毫不客氣地在上面摩擦著。 “嘖,真煩?!彼蛄艘幌卵例X,不耐地抱怨,滿是被打斷安睡的不滿,于是這份不滿又順著他的神經傳到了他的尾巴上。 白遂玩得正開心呢,突然尾巴動了起來,還是個大幅度的轉圈,又上下抖了抖,左右再晃晃,嚇得他一下子牢牢抱住了龍尾巴,爪子上的尖利指甲一下慌得刺了進去。 龍霸天仗著一身銅皮鐵骨倒是沒什么感覺,干壞事的白遂卻疼得哇哇叫,下意識地要抽出自己的爪爪吹口氣呼一呼,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掛在半空。 于是乎,小白虎一下子掉了下去。 風聲在白遂的耳邊響起,因為他的下落速度而格外尖,像是凄厲的叫聲。 白遂忍不住抱住自己,團成一個球。 他好怕自己掉下去就成了一攤老虎餅啊。 好在下面還有著被驚動的淵止和葉長安二人,他們兩個也不由自主變成了原形,一左一右飛起,將嚇得炸毛的白遂接住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 龍霸天變成人形坐在樹上,趴著往下看,看到樹下兩紅一白三只小家伙的時候,忍不住咂了咂嘴。 都是些神獸啊,白虎朱雀,還有那只長得有點像孔雀又不太像的神奇紅鳥。 說起來,他怎么覺得那只鳥看起來頗有幾分眼熟呢?難不成他記憶里看過? 可惜他并沒有時間繼續打量那只鳥,因為也被驚動了的青徽匆匆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到樹下的一片狼藉只覺得心累,急忙跑了過來。 白遂被嚇死了,一身柔軟光滑的白毛炸起,像是開了一朵太陽花一樣??吹角嗷諄砹?,一下子順著她的裙擺往上爬,最后吊在她的手臂上,柔軟的小腹貼著青徽的胳膊,便吱吱哇哇要告狀。 其實哪里要他說呢?看著趴在樹干上做鬼臉的龍霸天,青徽就氣得一陣心梗。 果然自己就不該一時心軟,把這只禍害帶過來。簡直就是引狼入室,最后只能氣死自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腳踹上樹干,惡聲惡氣對上面那只龍道:“你給我滾下來?!?/br> “略略略?!饼埌蕴煸跇渖纤烈獾刈鲋砟?,毫不在意地聽著青徽說話,只是等他得瑟完了,再一看青徽眉眼之間蘊藏的怒火,燒得越來越旺,他心里一咯噔,也不繼續擺鬼臉了,一下子跳了下來,站在青徽的面前,垂著手硬是做出了一副乖巧樣子。 “你原來還會乖啊,只可惜我告訴你,晚了?!鼻嗷諝獾靡活澮活澋?,“你不是會做鬼臉啊,你就繼續做啊?!?/br> 龍霸天明白自己好像真的把青徽給惹火了,無奈扶額,又看著抱著青徽的手臂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白遂,心不甘情不愿地扯出一個笑:“那個什么,對不起啊,我剛剛不應該甩尾巴嚇你的?!?/br> 白遂是只乖巧的崽崽,就算剛剛被嚇極了,但是聽到他的道歉,卻還是扯出羞澀的笑:“沒關系,是我剛剛不應該去抓你的尾巴的?!?/br> “那你還想玩嗎?”龍霸天做出一副誘哄的樣子,聲音低低地,像是在畫大餅一樣。 只是單純極了的白遂想到剛剛自己摸到的尾巴的手感,觸手溫潤清涼,抱起來滑溜溜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他,還是好像摸一摸啊。 于是,在青徽的注視下,白遂羞澀地點了點頭,眼里滿是躍躍欲試。 這不就可以了嗎?龍霸天心里得意極了,又把自己使勁表揚了一遍,從青徽手上拽下那只雪白色的小團子抱在懷里,身形一躍在樹干上輕輕一點,就登上了剛剛那根樹干。 白遂被他放在一邊逸上去的樹枝丫上,自己搖身一變又成了龍形,搖著尾巴給白遂看。 白遂眼里發著光,自己踩著凹凸不平的樹干走到龍霸天尾巴跟前,爪子一撲,卻硬是在半空頓了一下。 他回頭看著龍霸天,臉上被細密的軟蓋著看不見表情,倒是眼里滿是詢問。龍霸天無奈地扶額,噴了一口氣,又打了個哈欠:“玩吧,我這次保證動都不動?!?/br> 得到他額保證,白遂一下子笑了起來,眼睛就快瞇成一條縫了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尾巴,又揉又捏,玩得不亦樂乎。 等這么玩夠了,他又覺得不太痛快,抱著他尾巴尖尖在懷里,軟著聲音撒嬌:“哥哥,你能不能和剛剛一樣,把尾巴放下去???” 怎么要求還這么多??? 龍霸天心里忍不住吐槽,真想回他一句:“你就做夢吧?!?/br> 只可惜他突然想到剛剛滿是怒氣的青徽,眉間眼里滿是怒火,還有對他的嫌棄,他忍不住用舌尖抵住上顎,臉上表情滿是不耐,心到底還是屈服了。 他忍辱負重,負薪請罪,行了吧。 “好吧好吧,你站邊上,我放下去給你玩?!弊詈笏€只是憋出了這么一句話。 白遂倒是開心極了,抬著頭撒嬌:“哥哥最好了?!?/br> 還哥哥呢,自己可能比他老子還大。 龍霸天眼里滿是不耐煩,也不和這只蠢了吧唧的白虎多說話,只垂著尾巴在半空輕輕搖蕩。 白遂也不說話了,眼神灼灼看著龍霸天的尾巴,開心地順著他的尾巴爬下去,抱著他的尾巴尖左右搖晃起來,頗是開心。 真是太蠢了,龍霸天靠在樹干上,眼里滿是嫌棄。 這么蠢的家伙,真的是未來白虎一族的族主嗎? 白遂卻壓根不知道他現在喜歡的“哥哥”其實面上笑嘻嘻,心里很嫌棄,玩得很是開心。 下面站著的淵止和葉長安,卻突然有些眼饞。 能和龍一起玩,就像白遂那樣,好像也是頗為值得驕傲的事情呢。 他們這兩只小崽子眼巴巴的樣子,全落在青徽眼里,青徽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剛剛那陣怒火,現在被眼前和諧一幕也刺激得所剩無幾,她是真的沒想到龍霸天還有這樣有耐心的時候,不免有些詫異,見淵止與葉長安滿是羨慕,也沒有阻攔他們跑過去。 兩只通體烈紅色的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展翅飛起,落在龍霸天身邊。 說是嫌棄,其實還是分了幾分心神看白遂的龍霸天余光看見兩道紅色的身影一左一右落到自己身邊,把他夾了起來。